第289章吵不完的架
陸航并沒有失信于云居雁,確切地說,蔣明軒知道玉蓮的存在,并不是陸航的意愿。
當日陸航向云居雁許了承諾之后,他不敢將玉蓮隨意丟棄,也舍不得毀掉它,只能日日隨身帶著,想著回泰州之后可以安全地藏在陸家。
京城期間,陸航與蔣明軒偶有見面。某次在茶樓喝茶時,陸航突然發現玉蓮不在身上了。
雖然他們很快在角落找回了它,但陸航的焦急讓蔣明軒知道玉蓮并不普通。
蔣明軒并不愛打聽別人的,只是說玉蓮的雕刻工藝十分特殊,或許能找出何人曾經經手。
當時陸航什么都沒說,但事后思量了幾天,終于還是忍不住找了蔣明軒。不過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玉蓮的存在。他同時拜托蔣明軒,當他在京城期間,請他代為保管玉蓮。
之后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注定,沈君昊向蔣明軒借東西的時候,在蔣家的暗格無意間看到了玉蓮。他不顧蔣明軒的阻止拿出玉蓮細瞧,然后認定是云居雁請人雕了玉蓮送給陸航。
盛怒之下的沈君昊堅持要找到雕刻玉蓮的師傅,結果卻找到了自家仆人身上,驚動了沈倫。為了不讓沈君昊背上欺瞞長輩之罪,他的仆人承擔了背主的罪名,但私下告訴他,玉蓮并非他雕刻的,只是很像他的手藝罷了。
此刻沈君昊說起這樁往事,心中更是懊惱。當初他若是稍有理智,聽從了蔣明軒的勸,找陸航問清楚,那么事情或許根本不會鬧大。同樣的·如果他對云居雁有一點點的信任,就不會失去了玉礦的同時,又失去了一個忠心的仆人。葉最讓的氣惱的,直至事情落幕·他都沒有找陸航或者云居雁求證。若不是他在錦盒中看到了玉石,恐怕他這輩都無法解開這個誤會。
當然,沈君昊是絕不會在云居雁面前說自己后悔之類的話的,他只是沉著臉陳述了事實。他知道云居雁或許會因此生氣,因此鄙視他,但他不屑為了美化自己而說謊。
聽完上面的陳述,云居雁反倒沒有沈君昊這么多想法。.經歷了這么多事·她早已不相信巧合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她直覺認為一切都是圈套。就算沈君昊第一時間去找陸航,就算沈君昊十分信任她,最終的結果還是不會改變。
沈君昊見云居雁沉默不語,也不看他,賭氣般說:“你可以說,這是我咎由自取。”
云居雁緩緩搖頭,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一開始的時候我家為什么要求退婚?”
“因為他?”沈君昊脫口而出,想想又覺得不對。別說云輔、云平昭不知道這人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只會更快地把她嫁入沈家。
對沈君昊的直覺反問,云居雁只是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說起了許弘文三年多來不斷對她及她家人的誤導。緊接著她又說起了假的程大,最后說道:“許弘文勉強可以說他有私心,有企圖,不惜花幾年時間圖謀一件事,但假的程大呢?若不是你和沈將軍幫忙,我家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你是說·有人在針對你家?”
“不是我家,是你我兩家。”云居雁說得十分肯定。她不能說的,事實也證明了,上一世云沈兩家真的一敗涂地,最后雙雙消失于歷史的長河。
對云居雁與沈君昊而言,這一夜特別漫長·兩人都毫無睡意,若不是玉瑤提醒,恐怕他們誰也沒意識到夜已深,早就過了就寢時間。
自早晨醒來,沈君昊一整天都在想云居雁。在他們談起上述話題之前,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與她行周公之禮,可說了這么多話,他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回到臥室,他剛脫了外面的褂,就見云居雁抱著被走向軟榻。“你干什么?”他的心中有些怪怪的,他覺得這是她在對他表明立場。
云居雁沒有回頭,只是走向軟榻,放下了被才回答:“我的個比你更適合睡軟榻。”
沈君昊不知如何回應她的話,許久才道:“你打算永遠與我做一對假夫妻?”今日他們說了太多開誠布公的話,也不在乎多這一個了。
云居雁的身體因他的話僵住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永遠”,所以這個問題是不存在的。
“你以為一個月后所有人都會敬你為沈家大奶奶?”沈君昊的語調不由地又尖銳了。他本以為經歷了昨晚,他們的關系已經緩和了,可是再想想,昨天在東廂房發生的事只與他一個人有關,她根本什么都不記得。對她而言,昨晚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沈君昊頓時無比挫敗。他明明很討厭她的,昨晚為什么莫名其妙-親了她?為什么他那么想要她?
云居頭坐在軟榻上,抬頭看著他。不同于他的激動,她冷靜地反問:“那你想怎么樣呢?”
沈君昊一時語塞,愣了許久才氣呼呼地問:“那么你呢?你想守著一個死人過一輩嗎?我甚至懷疑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沈君昊,你為什么這么愛生氣呢?”云居雁輕輕嘆息,低聲說:“我從沒說過我會守著一個死人過一輩,或許哪一天,等我忘記他的時候……”
“他到底是誰?”沈君昊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站起身面對自己。他終于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云居雁覺得這是一個很可笑的問題,但她笑不出來。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卻在質問她,他是誰。他抓得很用力,顯然他已經失控了,可是手臂的疼遠不比心中的痛。
“說話呀!”沈君昊逼問。
云居雁輕輕地笑,淡淡地問:“他是誰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我想知道他是誰。你不要忘了,我們拜過堂的。”他威脅。他在告訴她,若是他愿意,他根本不必與她廢話,直接把她推上床就是了。
云居雁有些迷茫。
他不是很討厭她嗎?那他為什么這么生氣?“如果你想強迫我,我確實無力阻止。”她想了想搖頭,“其實也不算強迫。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配合的······”
“然后你把我幻想成他?”沈君昊一邊說,一邊退開了她。
云居雁順著他的動作坐回了軟榻上,看著他走向燭臺,然后只聽“嘭”一聲,燭臺掉在了地上,室內陷入一片漆黑。
隨著聲音,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大奶奶?”是值夜的鞠萍。
“沒事,我們已經睡了。”云居雁打發走了她。
沈君昊聽著她平淡無波的聲音,心中更是惱怒。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只是覺得從沒有這么生氣。在云家后花園的最后一次見面,他明明就已經決定不再理會她了,可到頭來,一次又一次,他總是被她激怒,被她牽著鼻走。
他氣憤地爬上床,仰天躺在枕頭上,睜大眼睛瞪著床頂。他是淮安郡王的嫡長孫,可他一直是不招人待見的存在。小時候,他問奶娘,為什么沒人喜歡他。奶娘告訴他,這個世上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他,但有一個人一定會喜歡他,那便是他的妻。
長大后他知道這個世上多的是貌合神離的夫妻,但是他依舊希望他的妻會喜歡他。可惜結果證明,真的沒人在乎他。
雖然看不見,但云居雁知道他已經上了床。她在黑暗中展開被,悄悄蜷縮在軟榻上。他們結婚四天了,每一天都會吵架。不會這個月都要吵架吧?她問著自己,輕輕笑了起來,眼淚卻順著眼角滑下。他永遠不知道她喜歡的一直是他,只有他一個。有時候她很想告訴他,告訴他前世,告訴他現代的五年,但是她知道他不會相信。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恐怕這輩都無法解開。
他們同時屏住呼吸,側耳傾聽。他們都無法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沒人開口,空氣似凝固了一般。
沈君昊知道軟榻有多硬,有多小,有多么不舒服。他猛地站起身,下床走向她。
云居雁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嚇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
“你哭什么!”他惡狠狠地說。他聽到了她聲音中的哽咽。
“沒有……”
云居雁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中,聲音在一瞬間轉化為尖叫。她被他抱了起來,他和著被抱起了她,抱著她往大床走去。
“沈君昊!”
“住嘴!”他把她扔在了床上,一字一句說:“放心,我不會碰你一根汗毛的。”說著他也躺下了,就在她身旁。
云居雁被她摔得暈乎乎的。幸好床是軟的,幸好她包著被。許久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知道他不想她睡在軟榻上,她知道以他的驕傲,他絕不會碰她的。她放心地調整了睡姿,輕聲說:“沈君昊,為什么我一直覺得你是好人,而你卻認定我是壞人呢?”
沒人回應她。他根本懶得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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