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院內，沈君昊身處氤氳的霧氣中，只覺得更加煩躁。

他愛她，她不是他尋求慰藉的工具。可是這個世上，他的身邊似乎只剩下她才是完全可信的。只有在她身邊，他才可以放下一切。

下午的時候，他去見了蔣明軒，同時看到了陸航。曾經他厭惡陸航的不散，可是今天，他忽然發現，陸航真的只是一個無謂的路人罷了，而他真的應該在意的事，他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信任蔣明軒了。難道他就這樣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難道他們十幾年的友情其實都是假的？他理不清自己的心緒。他需要她的安慰。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需要她填補內心的空。

他的手開始摸索她的衣服。以往他總是能夠慢慢開她的衣服，細細品味她的甜蜜，可此時的他靜不下心，他粗魯地扯開她的衣領，揉捏著她的飽滿。他的嘴從她的脖，鎖骨一路往下。他不耐煩地扔開阻隔在兩人間的薄被。他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想證明她是屬于他的，屬于他一個人的。他需要她。他的身體，他的心都需要她。

“你怎么了？”云居雁感覺到他的異常。就算是久別重逢后的激情時刻，他都不曾對她這么粗魯。

“我知道分寸的。”他并沒有停下動作。

身體的自然反應讓云居雁情不自禁輕輕呻吟。這呻吟似最好的催情。他一下吻去了她的聲音。他想把揉進自己的身體，他想讓她融入自己的血脈，可是他不能傷害他們的孩。“幫我，我需要你。”他充滿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懇求之意。

云居雁不知道他們是何時睡著的。當她醒來的時候，晨曦已經透入窗戶，而他用薄被裹著她，緊緊抱住她，即便他仍在睡熟中，卻依然不肯放松半分。

雖然她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么事，但幾個時辰前，當他說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他的受傷。在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像受傷的小動物，需要她為他治療心上的傷口。

他們自然不敢冒險傷害他們的孩，但她不得不承認，昨晚的她拋開了一切。那時她的心里只有他，她唯一的希望，希望他不要那么難受。

她輕輕動了動。被把她裹得太緊了，她有些呼吸困難。

沈君昊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下意識收緊手臂，把她壓在了口。

“好熱。”

熟悉的聲音讓他的意識漸漸回籠。他記得睡著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一定要抱緊她。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她正抬頭看著他。她的眼睛又黑又亮，閃著關切的光芒。她白皙的脖上滿是吻痕。他記起了昨晚，他像失去理智般向她索取。他像執拗的孩般一定要她滿足他。他甚至還咬了她一口。

“我沒有傷你吧？”他急忙放開她，循著記憶查看她的肩膀。幸好，幾乎已經看不到痕跡了。“對不起。昨晚，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下失去了理智。

云居雁看他沒穿上衣，臉頰一下又燒了起來。“你快把衣裳穿上。”

她的害羞適時化了沈君昊的尷尬。他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才撈起腳踏上的衣裳。披在肩上。

云居雁知道他們該起身了。他們全身都是汗味。還要洗澡換衣服。可是她很擔心他。她坐起身，幫著他穿上衣服。接著昨晚的話題繼續釋：“昨天，若不是你派人回來告訴我，你很好。我幾乎以為有人把你抓了。我只是太擔心了……”

“我……”

“聽我說完。”她輕輕捂住他的嘴。“后來祖父又告訴我，我的祖父已經從永州出發了，而且很有可能住在家里，我很擔心。可你又不在，回來又騙我說。你一直在雅竹小筑，我才會與你生氣的。”

沈君昊抓住她的手指，心中的愧疚更甚。“我本來確實是去雅竹小筑的。可中途得知了一個消息。”他看著她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聽了先不要緊張，可能只是謠言……”

“到底是什么事？是六妹會跟著祖父上京？”

“不是。是我聽說，你六妹的未婚夫家似乎有退親的意圖。”

云居雁愣住了。可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對。若是真出了這么大的事，云惜柔根本不可能跟著上京，而云輔不會有心情在這個時候親戚。“我越來越糊涂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對他說了，又問：“昨日你為何不把這件事直接對我說？怕我擔心？”

沈君昊的神情瞬間有些尷尬。男人最怕自己深愛的人覺得他沒用，可他不想再隱瞞什么。“退婚總是有原因的，我之前透過別人，暗示他家，你家希望婚期稍稍提前。我怕退婚的事是由此而起的……”

“你就是為了這個？你怕我埋怨你好心辦壞事？在你眼中我就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嗎？”

“也不全是。”他停頓了一下，認真地看著她說：“我不知道怎么告訴你，因為你對你六妹太過緊張了。”

“我知道。”云居雁低頭。有時候她也覺得“云惜柔”三個字是她從前世帶來的夢魘。她想擺脫，卻總是身不由己。

“沒事的。”他抱了抱她，“退婚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說就算是她退婚了，與你的影響也不大，該擔心的是你的三嬸娘。”

沈君昊試圖調節氣氛，說不小心說中了云居雁的另一樁心事。云凌菲和沈遙到底會何去何從？她用額頭抵著沈君昊的肩膀，轉念間又想到真正讓沈君昊反常的不會是云惜柔。“昨日沒有其他的事了嗎？”她不想他，但她還是選擇了詢問。

聽到她的問題，沈君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大爺，大奶奶，該起了。”玉瑤在外敲。

“知道了。你去準備洗澡用的熱水。”云居雁揚聲吩咐外的玉瑤，起身下床。她告訴自己，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

沈君昊看著她的動作，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后來我去過雅竹小筑。得知他和三弟已經分手，各自回之后，我又去了宣武伯。”

“然后呢？”云居雁急切地轉身。

“以前我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早就不記得了。但你說了那些巧合之后，我記起自己曾無意間聽到，寒似乎問過明軒，為何邀他帶著龍鳳簫去你外祖父家的后園……”

“你是說，六年前，我和沈將軍并不是偶然遇到？”云居雁的震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但轉念想想很容易理。當時沈寒只是去啟昌侯為云居雁的外祖父祝壽的，為什么會隨身帶著御賜的龍鳳簫？那時候沈寒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又怎么會隨便去別人家的后園？“蔣世是怎么回答的？”她急問。

“他說，我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不需要釋什么。”

“就這樣？”

沈君昊點頭。“本來我想問清楚的，但陸航過來了。他們似乎有事要忙，我見時間晚了。就離開了。”他沒有告訴云居雁，陸航依然對她在琴行彈奏的那首曲難以自拔。他負氣離開伯也是因為蔣明軒的桌上正放著琴譜。

云居雁一直都懷疑蔣明軒，可若說他是受長公主指使，她又覺得自己的父親并沒有那么大的魅力，動機為免太牽強了。眼下她唯有等著魯氏的消息。看看蔣家和他們幾家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恩怨。至于沈君昊。她相信他雖心中生了懷疑，但他很重情義。若是要他真心相信，恐怕必須有實質的證據。

早膳過后，正當云居雁與幾個管事媳婦見面的時候。趙氏來了。云居雁從未奢望趙氏會向她匯報進展。結果趙氏不止把自己的想法與她溝通，還向她透了不少的內情，也說了以往的慣例。大概是因為趙氏的示好，楊氏也不甘落后。接踵而來。

兩人后，云居雁叫來了鞠萍。問起了她們去老宅打點的事宜。其實自上次云平昭后，云居雁已經找了工匠粉刷修繕。這一次只要稍事整理，就能住下。為免云輔找茬，她復又讓鞠萍把各處的細節核查整頓，命玉瑤細細斟酌，找幾個小丫鬟去那邊服。若是云惜柔跟著一起來了，一定要保證她能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午飯過后，云居雁正要午睡，小丫鬟來報，呂氏來了。

自呂氏一反常態，明知自己被孤立，卻沒有去楓臨苑鬧事，云居雁便一直注意著四房的動靜。從昨日到今日，四房一直很平靜，平靜得讓人覺得反常。

“四嬸娘。”云居雁笑盈盈地與她打招呼，讓了上座給她，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丫鬟。她聽蓯蓉說，四房多了一個剛剛從廚房調去的丫鬟紫菊，很得呂氏歡心，在四房的丫鬟中風光無限。云居雁有些失望，呂氏并沒帶著蓯蓉口中的紫菊。

呂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云居雁一樣，又急忙收起鄙夷之，笑問：“福娘剛剛睡下，所以我才得閑來看看你。不知道你的心情好些了嗎？”

云居雁聽著這話覺得奇怪。呂氏的口吻分明是她有事，所以她是來探望她的。她按下疑，只說自己很好，又問起了福娘的情況。

呂氏虛應了兩句，嘆了一口氣說道：“居雁，其實君昊也是無心的，并不是針對你的丫鬟。早前你們母親的丫鬟，他也是和誰都沒有商議，硬是讓你們的母親把人發賣了，連你們的父親也勸不住。”

云居雁這才回味過來。此番沈君昊賣了桂枝，在前世的她看來，這分明是不給她面，甚至是當眾打了許氏一耳光，連帶著可以說是云家治家不嚴，才會出現桂枝這樣的丫鬟。若是前世的她，肯定只會偷偷處置了桂枝，根本不會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甚至若是桂枝真的爬上了床，她再不情愿，表面也一定會承認她通房的身份。

如今，她已經不在乎這些面上的事，也不在意別人說閑話，可她不在意不等于別人不在意。她恍惚間明白，沈滄邀云輔住在沈家，恐怕也有安撫之意。她暗惱自己思慮不周，面上只是對呂氏尷尬地笑笑。

呂氏瞬時以為自己戳中了云居雁的痛處，暗自得意。原本若不是紫菊勸住了她，她肯定要在沈滄面前歷數云居雁的罪狀的。仔細想想，紫菊說的是對的，沈滄明顯的偏袒，她去說了有什么用。所謂蛇打七寸，她要把她的罪狀一樁樁收集起來，最后讓她無可辯駁，無法翻身。

不過饒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一把翻身，這幾天她心中還是很不舒坦。楊氏、趙氏就不說了，最讓她悶的是她買的揚州瘦馬。她原本是為沈君昊準備的，誰知現在全被丈夫收了。

既然云居雁讓她不痛快，她就用桂枝的事好好說道說道，也讓她心里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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