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住非凡,精彩。
許惠娘懷孕無論對許家,還是對云居雁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陸航在感情上雖然偏執,但他并不是冷酷無情的人,有了這個孩子,對他是一種羈絆。
魯氏想到陸航之前的種種行為,想到他居然和云惜柔有過奸情,嘆了一口氣說:“希望這一胎是個男孩。這樣將來即便發生了什么事,你表妹也有個依靠。”
“舅母,您不用這么悲觀。這條路既然是表妹自己選的,他定然會好好走下去。再說表妹夫一向心軟,心地善良,表妹對他如何,他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塊石頭,也總有捂熱的那天。”
“那丫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魯氏再次嘆息。當初知道了陸航和云惜柔之間的事,許慎之到底還是心疼女兒的,決意逼陸家和離。結果許惠娘卻說,事情鬧大了對哪家都沒有好處,她相信陸航已經認清了云惜柔的真面目,她不愿意和離。
當初陸許兩家是怎么交涉的,云居雁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的結果是陸航和許惠娘暫住京郊的莊子。這大半年,魯氏時常去探望他們。兩人雖偶有爭執,但都是小事,夫妻感情算不上好,但沒再分房而睡。
魯氏走后,云居雁又把前前后后的事思量了一遍,仍舊想不明白云惜柔接近陸航的最終目的。如今許惠娘懷孕,她只能希望陸航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以后別再惹出什么事端。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玉瑤和香櫞在屋子外面嘀嘀咕咕。“怎么了?”她揚聲詢問。
聞聲,玉瑤和香櫞推門而入。玉瑤手中拿著信封,恭聲說:“大奶奶,這封信是一大早在院子門口發現的,信封上什么都沒有寫。”
一聽這話,云居雁急忙坐起身,從玉瑤手中接過書信。拆開一看,信紙上只有一句話:下一個就是你。她呆住了。
信明顯是幕后之人授意。自從上一封威脅信之后,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年,云居雁幾乎快把這件事忘了。
玉瑤見云居雁臉色不好,與香櫞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大奶奶,上面說‘下一個’,那么……”
“不要上它的當。他只是故弄玄虛,想讓我擔心罷了。”云居雁知道,幕后之人是想說,沈君昊已經遭遇了不幸,而她就是下一個。她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是安慰玉瑤,還是說服自己。她一邊擔心著,一邊又在努力告誡自己不要上當。
“大奶奶,這事還是盡快稟告王爺比較妥當。”香櫞小聲建議。
云居雁點頭道:“這事當然一定要稟告祖父。”說話間,她想到了章氏。前一天她才疾言厲色地告訴她,她相信沈君昊性命無虞。結果第二天她就收到了這樣的暗示。可章氏會做得這么明顯嗎?
云居雁雖然堅信沈君昊一定會安然回家,但那句“下一個就是你”。還是在她心頭留下了一個陰影,揮之不去。
轉眼間大半年過去了。因為皇帝的先發制人,戰事在興瑞九年的五月順利結束。與前世不同,凱旋而歸的威遠侯府父子受到了皇帝的嘉獎。威遠侯以年老體衰為由,留在了京城。他交出了掌控一輩子的西北兵權,換來了“威遠伯府”。一個月后,沈子遙帶著云凌菲離京。關于沈子遙如何激昂陳詞。當眾高談闊論不愿承父蔭,想去窮苦的地方體驗百姓疾苦之類的都是后話。
當下,在威遠侯回京面圣的第一刻。他當眾告訴皇帝,沈子寒原本是去吐蕃打探軍情的,結果戰事剛起,他便與他們失去了聯絡。在戰事結束前,他已經四處找尋沈子寒,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京城人人都知道沈子寒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但認祖歸宗這件事尚未過明路,皇帝只是下令加派人手尋找。除此之外,皇帝也提起了沈君昊,言語中句句都是他愧對沈滄之意,后悔不該讓沈君昊前往吐蕃。
雖然一開始是沈君昊向皇帝提出,他想去吐蕃,但最后出發前,沈君昊是奉了皇命離開的,所以皇帝的話也算是事實。在封賞過威遠侯之后,皇帝給了沈家不少賞賜,特別是云居雁母子三人尤為豐厚,世人都道這是沈君昊用性命換來的。
在眾人贊嘆皇帝的慷慨仁慈之時,沈滄和云居雁心中明白,皇帝給他們的賞賜大半都是先祖皇帝賜給沈滄的東西。若沈滄沒有在戰事剛起的時候,把這筆皇帝惦記了許久的財富主動獻上,沈家的日子不可能這么好過。
眼見著云凌菲和沈子遙出發在即,云凌菲至郡王府向云居雁辭別。姐妹倆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兩人好不容易止了眼淚,云凌菲緊緊抓著云居雁的手,再次叮嚀:“大姐,大姐夫不方便給你送消息,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被居心叵測的人挑唆。”
“我明白的。”云居雁重重點頭,“我相信他,如今我只需要一心一意照顧瑾瑜,瑾Y。”
云凌菲歉意地說:“大姐,我們應該晚些再走的,可是相公說,有我們在,那人會一直觀望,事情只會越拖愈久,反而會增加大姐夫的危險……”
“你不用擔心,那人的目標是我,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有危險,所以我不會有事的。”云居雁笑著摸了摸云凌菲的臉頰,“反倒是你,第一次獨自離家就去那么偏遠的地方,我真怕你會不習慣。”
“不會的。”云凌菲連連搖頭,“到了那里,我好歹是縣令夫人,雖然只是一個下等縣,但怎么著整個縣城就數我最大。以前母親怎么做的,我依樣學著就是。而且相公說了,最多就是三年,三年后他一定可以升上正七品,到時就能去江南了。我相信他。”
云居雁看著云凌菲羞澀地垂下眼眸,心中為她高興。在云凌菲和沈子遙成親前,兩人寥寥幾次見面,總要爭執幾句,可成親后幾乎沒聽說他們拌過嘴。前世,云凌菲被婆婆、太婆婆嫌棄,說是她給夫家帶來了厄運,這一世,威遠侯凱旋榮歸,加官進爵,自然也就沒有“厄運”之說了,就算云凌菲成婚一年多都沒有身孕,也沒有人催促半句。
“孩子的事,你別著急,放寬心,以后就有了。”云居雁忍不住勸了一句。她知道沒有孩子對女人的壓力,她也知道云凌菲應該會有三個孩子。
“其實……”云凌菲把頭垂得更低了,“其實是相公說,我若是有了身孕,就不能和他一起走,所以……”
“原來是這樣!”云居雁吁了一口氣,“還是妹夫想得周到,看來他一早就有計劃了。”
“別人都道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生在侯府不知民間疾苦,就連父親、母親都覺得他受不了苦,這次才故意找了一個偏遠又貧瘠的下等縣,希望他能認清現實,及早回京。不過我知道,相公是認真的,而且他早就有了打算。我與他剛成親那會兒就發現,他在書房翻得最多的是地方的縣志、刑獄歷法、農耕春做之類的書籍。”
“看來是我多慮了。”云居雁徹底放下了心頭的大石,見云凌菲不經意間輕蹙眉頭,她奇怪地問:“妹夫把一切都考慮得很周詳,一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大姐,其實……我……”云凌菲吞吞吐吐。
“這里沒有旁人,你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我知道,相公對我很好,其實我根本不應該多想的,可是……”云凌菲輕抿嘴唇,“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我總是在想我們的親事。先前母親一直想為我挑一門好婚事,耽擱了不少時間……其實,相公的腿傷根本沒有大礙,人人都知道母親、祖母最疼相公……他完全可以找更好的人家……”
云居雁聽著她的話,不禁莞爾。在云家的幾個姐妹中,云凌菲一直是最聰明的,可饒是再聰明的女人,陷入了愛情也難免會落入猜忌。“你問過他嗎?”
云凌菲搖頭。“我想,既然他一早決意去外地為官,大概是因為我從小跟著父親、母親……其實我也知道,只要他對我好,我們為什么成親根本不重要。可是這次走了之后,在那邊就只有我和他……”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來問你,你們院子里的廚娘是不是很會做綠豆糕?平日吃飯,即便你從來沒有說過,也經常會有你喜歡的菜色?還有,他家為你準備的首飾,大多都是以梅花為形?還有妹夫送你的小玩意,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大姐,難道……”
云居雁點點頭,“這是你們成親前,他托你姐夫特意問我的。我沒對你說過,是想給他一個邀功的機會,沒想到卻白白讓你猜忌了一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只是巧合。”云凌菲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眸中已經染上了淚花。
云居雁看著她,輕輕笑了笑。她相信云凌菲會幸福的。她和沈子遙不會像前世那么艱難。不過時至今日她依然不明白,前世的她和云凌菲何以突然之間就沒了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