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患者護理很重要。
“要給他擦拭,用溫水擦拭,嘴,脖子,還有肛門,避免感染¨”齊悅一邊做一邊說道。
“少夫人,我來吧。”阿如說道。
她已經換上了和齊悅一般的穿戴。
齊悅看著她點點頭,將手巾地給她。
“你可以拿著筷子,喂他水,哪怕沾濕嘴唇也行。”悅又對柳二媳婦說道。
柳二媳婦點點頭。
這一夜,正房里燈火未熄,整個莊子里的人都沒睡,大家都守在齊悅院子的門口,緊張而又激動的看著。
他們不知道是,在這院墻外,也幾乎站了滿村的人,同樣緊張又激動的看著這間莊園。
“少夫人,體溫降了些。”阿如舉著體溫計看了又看,終于激動的說道。
正在用燒酒擦拭手的齊悅聽見了湊過來看。
她們對著晨光,看著溫度計上那淺淺的紅線。
“昨晚大便多少次?體溫多少?你都記下了吧?”齊悅問道。
阿如點點頭,拿過放在一旁的一張紙。
齊悅接過來認真的看。
“狗剩,狗剩…”
床邊傳來婦人的一聲驚呼,夾著哭聲,外邊的仆從聽到了不由心一沉。
“看來是不中用了。”大家嘆口氣搖頭。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阿如抓著一包藥奔出來。
院子里的人又都驚奇起來,難道還沒死?很快到了中午他們就確定這個了·屋子里傳出孩子的哭聲,雖然很微弱。
“…乖,吃了藥才能好¨”齊悅哄著那孩子,一面將針筒再次送到那孩子的嘴邊,將藥打進去。
孩子驚恐的抗拒,就算母親安撫都沒用,最終藥沒喂進去。
“你這孩子!”柳二媳婦又是氣又是急呵斥道。
“哈,看來精神好多了,來·阿姨¨那個···我知道這個很苦¨你吃一口,我就喂你一口糖水好不好?”齊悅笑著說道,一面指著另個碗,用另一個針筒抽了些,“來,你先嘗嘗,看我沒哄你吧。”
她說這話,將那針筒湊近孩子嘴邊,輕輕的打出一兩滴。
孩子的干枯的嘴唇頓時舔了舔,掙扎的神情稍緩·齊悅笑著再次試探將含著中藥的針筒送過來,那孩子終于慢慢的張開口。
“真是勇敢的孩子!”
“太棒了!又吃了一口!”
“哎呀甜不甜?甜不甜?”
“真厲害!這就吃完了!”
“將來肯定能當個大英雄!”
一管一管的中藥打了進去,看著齊悅一直沒間斷的笑臉,聽著口中不停逗孩子的話,柳二媳婦的眼淚再次涌出來,她用手掩著嘴,將哭聲堵住,任憑眼淚四流。
黑白交替,日升日落。
被安排歇后半夜的齊悅,是自然醒來的·醒過來,立刻披上衣裳就過這邊。
柳二媳婦不眠不休的守著自己的孩子,就是孩子睡了她也不肯休息。
阿如正小心的將石灰燒酒灑在地上·聽見動靜,忙抬起頭。
“少夫人,昨夜兩次大便,這是大便¨”阿如放下手里的活,將屎布捧過來說道。
相比于前幾日,她的態度很是從容了,似乎手里拿著的是兩塊新做好的繡帕一般。
齊悅認真的接過查看。
“尿了,尿了¨”這邊柳二媳婦忽的喊了聲·聲音帶著驚喜。
齊悅也很驚喜。
“太好了·只要能控制脫水,能吃下藥·藥就會起效了。”她忙放下屎布,利索的洗手戴上口罩帽子·走到那孩子跟前,從睡熟的孩子身下果然見新墊上的尿布上一片水跡,然后顧不得那孩子是睡著,高興的將孩子抱起來,掂了掂,“阿如,重新調配一下補液的比例,這次要口服用。”
阿如忙應聲是。
“娘¨餓···”孩子被這一番熱鬮鬮醒了,發出喃喃的聲音。
這話聽在三人耳內如同天籟,這幾天來齊悅終于能吐出一口氣了。
定西侯府,周姨娘也終于松了口氣。
“這混小子!”定西侯將茶杯砸出去。
茶杯滾落在地上,灑在跪著個一個丫頭身邊一片水跡。
“侯爺,侯爺,請讓奴婢去莊子里伺候少夫人吧。”那丫頭抬起頭,俏皮可人的臉上滿是淚痕,哭著說話,露出兩邊小巧的虎牙,不是阿好是誰。
“起來,誰都不用去,讓那混蛋去!”定西侯沉臉喝道。
阿好抬頭看著侯爺,目光不由看了眼站在侯爺身后的周姨娘。
周姨娘沖她使個眼神。
阿好便咬著下唇擠出一個似哭似笑的神情。
“多謝侯爺¨”她說道。
圓潤潤的臉上掛著淚珠,櫻桃般的嘴兒扁著,看上去嬌憨可憐,定西侯的眼神不由直了下。
“那你先下去,侯爺自有安排。”周姨娘說道。
阿好立刻叩頭退出去了,簾子垂下割斷了定西侯依依不的視線。
“讓那混蛋滾過來見我。”定西侯余怒未消,“還有,把那兩個女人給我賣出去。”
“侯爺,不可啊。”周姨娘忙勸道,撫著他的肩頭,一臉不安,“怎么說也是夫人選的…”
定西侯哼了聲。
“她安得什么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月娘不知道受多大委屈呢。”°
周姨娘不再說話了,輕輕的揉按定西侯的肩頭。
“沒了老夫人,還有侯爺,月娘這一輩子說起來真是好命。”她感嘆道。
“美人就該有好命。”定西侯笑道,很享受周姨娘的服侍′瞇上眼。
周姨娘回到自己院子里,阿好已經在那里等著,淚眼汪汪的看著周姨娘。
“你還想不想救你們家少夫人了?”周姨娘皺眉低聲說道。
阿好點頭就要下跪。
“那就給我收起這幅樣子。”周姨娘皺眉低聲喝道。
阿好立刻不敢哭也不敢動。
周姨娘上下審視她,一寸一寸的也不放過,只看得阿好汗毛倒豎渾身發抖。
“你知道,在這家里,少夫人為什么這么不招人待見嗎?”周姨娘慢悠悠問道。
“因為,因為,世子不喜歡少夫人¨”阿好結結巴巴說道。
周姨娘不屑一笑。
“這天下的男人·從來都沒有不愛美人的。”她說道,說著撫弄的桌子上擺著的臘梅花,“世子爺之所以不喜歡少夫人,是因為有人在背后挑唆,而為什么挑唆的人能如此肆無忌憚,就是因為,在這家里,除了老夫人,再沒人幫少夫人說好話了。”
“還有姨奶奶你¨”阿好眼巴巴的看著她跪下說道。
“我?”周姨娘嘆口氣,“我倒是有心·卻無力啊。”
她伸手扶著自己的臉。
“我老了,而這家里,比我年輕比我美的人越來越多,這女人啊,再好,老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她慢慢說道,神情幾分凄然。
“不,不,姨奶奶最美了。”阿好結結巴巴的說著討好的話。
周姨娘笑了。
“嘴甜別用在我這里·甜不甜的,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的心。”她笑道·仲手拉阿好起來,并沒有放開她,而是再次審視她的臉。
雖然算不上怎么國色天香,但豆蔻年華,水汪汪的眼睛,紅潤潤的臉蛋一掐似乎能出水…
“那些如今能說上話的人,都是和夫人一心的,你想她們怎么會在侯爺跟前說好話?這家里能管著世子的·只有侯爺了·阿好,你知道·該怎么幫你少夫人了沒?”周姨娘一字一頓的說道。
阿好大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周姨娘,慢慢的臉色又紅變白′最后她重重的點點頭。
隔日后,周姨娘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過也有些不盡如人意。
“侯爺和夫人吵了架,讓夫人把兩個通房賣出去,說少夫人沒生養以前,不許給世子屋子里添人,然后去叫世子,結果人來說世子已經出門了,就是往少夫人的莊子上去了。”阿金說道,神情有些遺憾。
周姨娘倒沒什么反應。
“那小子鬼的很,他既然敢那么說,必定會把戲演全了。”她淡淡說道,用剪刀剪去多余的花枝。
“那侯爺聽了,這怒意疑心便消了一半呢。”阿金皺眉道。
“不是還有一半嘛。”周姨娘笑道,放下剪刀問,“阿好的事呢?”
“今個早上,她熬了湯羹去了侯爺的書房。”阿金低聲說道,“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了。”
周姨娘臉上喜色滿滿。
“這么說,已經…”她低聲說道。
“沒有,”阿金忙說道,“我已經去問過她了,她說,侯爺要給她體面,正正經經的開了臉才收房,不讓人小瞧了她,侯爺一向思慮體貼。”
周姨娘聽了一聲冷笑,那笑聲里有說不盡的酸楚凄然。
“體貼?”她喃喃道,“多情之人,必無情。”
室內沉默一刻。
“對了,既然已經跟侯爺說開了,那你抽個空去莊子里看看月娘,勸勸她,安慰安慰。”周姨娘說道。
阿金高興的點頭,忙轉身出去了準備了。
阿金才出去,周姨娘便喚了個小丫頭來說了句話,不多時,便有一個身量修長的二十左右的面生丫頭進來了。
“我讓你準備的事你都準備好了嗎?”周姨娘問道。
“姨娘放心,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世子過去了。”丫頭低聲說道。
周姨娘點點頭。
“務必小心周全。”她低聲鄭重囑咐道。
丫頭點頭。
“只要世子進了那門···”周姨娘又轉頭看著修剪好臘梅花,花苞點點欲放,“就脫不了這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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