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不知道在房間了說了什么，等林宥倫端著咖啡上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有說有笑，關系親密得就像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林宥倫一開始還挺高興的，但是到了晚上才發現這就是一個悲劇，因為莉智和鞏莉決定睡一個房間，而他卻只能獨守空房。

睡前林宥倫故意沒有關上臥室門，一心幻想著兩女中有人會半夜偷偷溜回房間里來和他親熱一番，只可惜到半夜三點多被大哥大吵醒，這個愿望都沒有能夠實現。

這個時間被人吵醒，林宥倫心情當然有些不開心，要不是聽出是阿杰的聲音，他差點就準備一掛了事。

“林先生，戛納電影節閉幕式已經結束了。”

法國時間比香港這邊晚7個小時，算算時間，頒獎結果也確實應該出來了。

“《霸王別姬》獲獎了嗎？”

別的獎項林宥倫都不關心，就只關注今年金棕櫚獎的歸屬。

“《霸王別姬》今年入圍了三個獎項，但最后卻一個獎也沒有拿到。”

林宥倫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大聲問道：“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錯了？”

“消息是從法國那邊才傳回來的，我還專門找《明報》那邊核實過，應該不會出錯。”

阿杰的回答讓林宥倫頓時睡意全無，他之前預先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霸王別姬》會大熱倒灶，沒拿到金棕櫚獎也就算了，居然其他別的獎項也沒有拿到，這和他記憶中偏離得實在是有些大了。

沉默了大約半分鐘，林宥倫才從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雖然《霸王別姬》沒有拿獎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同時也為了他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要是《霸王別姬》真的拿到了金棕櫚獎，然后挾大勝之勢參加香港國際電影節，不僅林宥倫會感到為難，而且評委們也不好辦。

香港國際電影節和法國戛納電影節本身在定位上就有些沖突，這也使得《霸王別姬》的處境有些尷尬，現在，林宥倫卻不用再為這個問題頭疼了。

《霸王別姬》想在香港國際電影節上卻得什么樣的成績，剩下就只看陳剴歌會拿出一個什么樣的態度，只要他愿意放低姿態，林宥倫并不介意讓《霸王別姬》在香港國際電影節上大放異彩，要是陳剴歌還是繼續端架子，那么林宥倫也不介意讓他再在香港國際電影節上失意一回。

在聽到頒獎人宣布獲獎結果的那一刻，陳剴歌心里卻是填滿了苦澀，報以巨大期望的獎項最終落空，讓他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一樣，直到頒獎結束從電影宮里出來，迎面遇到一群亞洲記者，對方打算上前來采訪時，陳剴歌這才意識到，這次自己真的敗了，而且是一敗涂地。

同行的張風毅、張囯榮見陳剴歌一臉悲戚的表情，便上前幫他攔住了試圖過來采訪的記者。

“張囯榮先生，《霸王別姬》這次很遺憾的沒有獲獎，你個人對此有什么看法？”

提問的記者cāo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一聽就知道是來自大陸那邊的記者，張囯榮本來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但一想到陳剴歌回國后將會面對不小的媒體輿論壓力，便又忍不住想幫他一把。

“我覺得沒有拿獎很正常，這個不是說我們這部電影拍得不好，只是我們還欠缺一些運氣。”

張囯榮剛說完，旁邊一個跟著就問道：“《霸王別姬》先是被臺灣金馬獎拒絕，又被香港金像獎排除在外，現在又在戛納飲恨收場，榮少你會不會覺得很遺憾？”

張囯榮撇撇嘴，“金馬獎的決定我就不評價了，對于《霸王別姬》沒有能夠參加金像獎，我個人真都有點遺憾，當然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這部電影，因為我個人已經拿過一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但是《霸王別姬》這部電影真的很需這樣榮譽的肯定。”

“但是《霸王別姬》在香港上映的票房成績才一千多萬，這其中大部分觀眾都是因為你和鞏莉才去看這部電影，你覺得如果這部電影參加金像獎，就一定能從《籠民》手里拿下最佳影片大獎？”香港的那個記者又接著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籠民》那部電影好像也就兩百多萬的票房，我這么說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票房并不能完全代表著一部影片質量的好壞。”

這時候酒店那邊過來接他們的車已經到了，張囯榮應付完記者，最后一個上了車。

再回酒店的路上，電影節閉幕式結束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陳剴歌終于開口了。

“張先生，剛才你似乎沒有正面回答那個的提問，我對那個記者的問題其實也很感興趣，如果《霸王別姬》參加金像獎評選，你覺得能打敗《籠民》拿到最佳影片嗎？”

張囯榮一怔，然后搖搖頭說：“這個問題陳導演問錯人了吧？我可不是金像獎評委，也沒辦法替他們做出選擇。”

陳剴歌卻繼續堅持道：“沒關系的，就當是隨便說說了。”

張囯榮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問了一句：“陳導演想聽實話嗎？”

“當然。”陳剴歌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其實今年金像獎，真的給我很多意外，首先是最佳男演員，本來我覺得最應該獲獎的是曾志韋，但最后卻是梁佳輝和周星池一起拿到了這個獎，當然并不是說他們沒有資格拿這個獎，周星池可能還好一些，但是梁佳輝他憑借其他影片獲獎都好一些，偏偏是一部喜劇片獲獎，真的讓人有些費解。”

陳剴歌很有耐心地聽著，他相信張囯榮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最佳男主角，說這些肯定是為后面的話做鋪墊。

“同樣的道理，本來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我最看好的是《阮玲玉》，但是最后獲獎的卻是《籠民》，然后當時我就在想，如果《霸王別姬》也入圍了金像獎，會是什么樣一個結果，但是最后我得出的結果卻是，無論是最佳男主角還是最佳導演、最佳影片，結果可能都是和現在一樣。”

盡管已經猜到了張囯榮可能會有類似的說法講出來，但聽他這么說，陳剴歌還是有些意外。

“為什么？”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導演大概也知道，在前年獲得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之前，我曾經陪跑了很多屆，獲獎那一年我差點都不想去參加頒獎典禮了，因為我想著自己應該沒有機會拿獎，但偏偏就是那一年我拿到這個獎，后面我就困惑，因為我以前入圍的那些電影，我個人覺得自己的表演都不比在《阿飛正傳》里差，但是都沒有得獎，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因為你回答記者時候說的運氣嗎？”陳剴歌插了一句。

張囯榮搖搖頭，“不是運氣，而是我發現每年金像獎評審的標準都是在不斷地變化的，在作為香港電影風向標的同時，金像獎也需要不斷地來適應不斷變化的電影市場，所以最佳男主角，周星池終于以喜劇演員的身份拿到了這個獎，而《籠民》因為關注的是真實的香港社會問題，盡管票房影響都不如人意，但讓這部電影獲獎，可以更好的引導整個香港電影朝著關注現實的方向去創作，這是《籠民》比起《阮玲玉》甚至是《霸王別姬》都要突出的特點，所以這部電影拿獎也成了必然。”

陳剴歌都沒想到張囯榮會說出這么一番深刻的分析，聽后卻不由得點了點頭。

金像獎評獎要考慮到整個香港電影市場的大環境，而戛納電影節評獎同樣要考慮如何來擴大在國際上的影響力。

要是之前沒有《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已經在戛納電影節上摘得過一次金棕櫚獎，戛納電影節斷然不會像現在這樣讓《霸王別姬》一無所獲。

《霸王別姬》在戛納的遭遇，多少有些生不逢時的味道。

“那么張先生覺得，《霸王別姬》在下個月的香港國際電影節上會有什么斬獲嗎？”

陳剴歌會問出這個問題，張囯榮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實際上他也一直都在等著這個問題。

“能不能獲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這應該是陳導演和這部電影最后一次機會，無論如何都應該要去爭取。”

“可是……”陳剴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張囯榮，他曾經拒絕過林宥倫的邀請，雖然后面還是答應了，但卻是迫于制片人徐楓的壓力，而這件事林宥倫肯定是清楚的。

張囯榮卻像是看出了陳剴歌的擔心，跟著就說了一句：“金像獎頒獎典禮結束后，林先生在回答記者提問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他說今年金像獎所有的獲獎影片，都應該要感謝《霸王別姬》，因為要是這部電影能夠參選，很多獎項可能就沒有其他電影什么事了……我覺得這對《霸王別姬》參加香港國際電影節來說，應該是一個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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