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夜間賭路人
天才一住精彩。
盧縈的聲音一落,那沈五郎馬上冷笑道:“那就開始。”
眾少年少女在哄鬧聲中,同時提步朝后側門走去。
不一會,近四五十個少年少女,出現在離夏府僅有百步之遠的一個二層閣樓中。這閣樓的下面,是一個幽深的巷子。此刻,那巷子的兩側,隔上百步處各燃燒著一根火把,夜風吹拂下,那火光獵獵作響,隔了這么遠,都傳來一股躁熱。
現正是傍晚,入夏不久的長安有點悶熱,因鄰近長安有名的青山書院,這附近有不少民宅都租住了讀書人,而這個巷子太過幽深,除了住在附近的讀書人,甚少有閑人來往。以往駐扎過幾個乞丐,不過為了現在這一賭,那些乞丐剛被夏府的人趕走了,連這巷子的兩頭,夏府都派有護衛盯著,他們按照命令,一次只準放一人通行。如果來的人多,他們將不動聲色地攔截住。
一行人來到閣樓上。夏儀馬上令人熄暗燈火,眾人站在玉欄桿側,同時看向站在中間的盧縈和沈五郎兩人。
安靜中,沈五郎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讓眾人過了目后。他反手交給仆人,道:“拿去放在前方的路中間。”
“是。”
那仆人走了下去。
目送著那仆人的身影,沈五郎冷笑道:“盧文,這賭約是你決定的,那第一個出現的人,便由你來判斷他的行為吧。”
盧縈閑閑地倚欄而立,夏風吹起她的衣袍。吹來她清冷淡雅的聲音,憑添了幾分倜儻,“行。”
虞華一直站在旁邊,現下眾少年都隱在暗處,她便專心地打量起盧縈來。
陰暗中,盧文身姿挺拔,側面若隱若現,這時看他,更覺得眼前這個少年郎隔著層山水,透著種神秘和不可捉摸。觀賞了一會后。虞華暗暗想道:這盧文俊美風流。聽他的話,確是個知心知意的,他還許我相攜相伴,與我游玩天下。我還聽人說。他背景神秘。許是范陽盧氏的嫡孫。卻不知是真的假的?
轉眼她咬著唇,壓下自己對身邊這人的怦然心動,理智地忖道:可他就算最有錢。最溫柔,他也只是一個世家子,還是個父母都不在了的人。別說范陽盧氏不會接收他,便是接收了他,又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尊貴?
聽說太子殿下一直是洛陽第一美男,這個盧文這么俊,只怕也只是與太子比肩……溫柔的兒郎最好,又怎比得上那無邊的富貴和權勢?我不能喜歡他!
虞華本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她這決定一下,便強行壓下那剛起不久的心動。
這時,那仆人已走到了酒樓下。
他趁四下沒人,把玉佩放在巷子靠側邊處,這地方,恰好是火把光能照亮的所在,那晶瑩的玉質,在夜色下泛著淺淺的瑩瑩光亮。仆人把玉佩放好后,便悄然退了回來。見到那仆人把玉佩放好,樓閣上的燈火全部熄滅,眾少年完全安靜下來。
這時,也不知是誰壓低聲音說了句,“來了。”
盧縈抬頭,只見巷子的盡頭,慢步走來一個衣著普通,看起來家境平凡的青年儒生。
沈五郎壓低聲音,冷冷說道:“盧文,他過來了。”
他說這話時,眾少年都盯向盧縈,看她怎么回答。
盧縈正在打量那個儒生,看了一會后,她慢條斯理地說道:“他會看到那塊玉佩,然后,他會把玉佩拿起來細細看上一陣,最后他會把玉佩放在地上當沒這回事一樣地離去。”
她的話音剛落,沈五郎哧地低笑一聲,道:“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只是這世上,有見到這樣珍貴的玉佩還不拿的人么?”
盧縈笑了笑,只是負手而立,不再回答。
四下完全安靜下來。
不一會,那青年儒生來到了離玉佩僅有五十步不到的地方。
因玉佩放的地方還是比較明顯,他無意中一瞟,便看到了那塊玉佩。
當下,青年儒生緩步朝那玉佩走去。
光亮中,只見他彎下腰撿起了那塊玉佩,把那玉佩在手中摩挲兩下后,他把它放在袖子里朝前走去。
看到這里,沈五郎在旁低低地譏笑了兩聲。
盧縈依然神定氣閑,含笑而立。
轉眼間,那青年儒生過了火把。這時,沈五郎的譏笑聲更明顯了,他壓低聲音說道:“盧文,你要輸了。”
“末必。”盧縈的聲音卻依然平靜而自信。
沈五郎現下不想與她爭,他得意地盯著那儒生,看著他在巷子里越走越遠。
眼看那儒生就要出巷子時,沈五郎再次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那儒生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低下頭,從袖中拿出那塊玉佩后,他又摩挲了兩下,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四下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經過,便轉身朝一側的火把走去。
來到火把旁,那青年儒生低著頭,就著光把那玉佩細細地照了照。
直是照了一會,突然的,他神色微微一變。只見那青年儒生大步而來,轉眼間,便回到了他剛才撿拾玉佩的地方,把它重新放在地上。
然后,那青年儒生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那巷子。
眾少年目瞪口呆了一會,同時轉頭看向盧縈。
可惜,他們所站的地方沒有光亮,沒有人看得清盧縈的表情。
就在沈五郎閉著嘴想反諷幾句時,盧縈清冷的聲音溫緩地傳來,“這人眼睛明亮自信,神色平和。而且他的步履平穩而有力,每一步跨出時,長短相若,這種人。意志堅定,非籠中之物。他剛才棄下玉佩不撿,是因察覺到玉質不凡的同時,那花紋字樣不似尋常佩物,倒似是家族或某些人私下交流的憑證。而這種東西,通常意味著麻煩,所以他棄而不要。各位若是不信,我們明日可以打聽一下他的學業和為人,聽聽他的老師同窗如何評價他這人。”
他竟是說得這么肯定!
眾少年心中一驚的同時,不由忖道:明兒我還真要去打聽打聽那人不可!
說到這里。盧縈微笑地看向沈五郎。慢條斯理地說道:“沈兄,這一個輪到你了。”
眾人抬頭看去,果然,巷子的盡頭又出現了一個儒生。
這個儒生長相清秀。身材瘦削。走起路來特別輕快。
在眾人地等待中。沈五郎說道:“這人肯定會撿起玉佩。”
比起盧縈連細節也說出來的話,沈五郎就簡單多了,不過眾人也不追究。一個個饒有興趣地看向那青年。
那青年走路極快,如風一樣,不一會,他便來到了眾人的下方。
他離玉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轉眼間,那青年來到離玉佩僅有五步的地方。
在沈五郎有點加粗的呼吸聲中,那青年竟是腳步不停地跨過玉佩,消失在巷子里……
那青年一走,沈五郎低咒道:“瞎了眼了?”
這樣輸不起的沈五郎,可比盧文差得遠了,一側的虞華不屑地收回目光,不過轉眼,她看向沈五郎的眸光又恢復了溫柔。
她又不嫁到沈家去,要他有才志做什么?只要這人好擺布,能聽話就行。
這時,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儒生。
再次輪到盧縈了。
眾人對盧縈的判斷很感興趣,一個個都豎耳傾聽著。
靜靜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少年,盧縈淡淡說道:“他與剛才那人一樣,不會撿拾玉佩,會自顧離去。”
沈五郎哼了一聲,卻是不信。
這少年可與剛才那人不同,那人是眼睛就沒向下看過,而眼前這少年,卻一直盯著地上,走得也不快。
當然,他不會與盧縈爭持,結果如何,馬上就要出來了。
那少年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轉眼間,他來到了眾人下方,然后,他離玉佩只有五步遠了。
這時,那少年還是低頭看著地上,緩步而行。
眾少年同時想道:盧文這次肯定輸了……那么大塊玉佩呢,他們這些人站在這里,都能看到那反光。
轉眼間,那少年來到了玉佩前。
他停下了腳步。
沈五郎哧地一笑……
盧縈依然神色不動。
少年直是盯著那玉佩看了良久,突然的,只聽他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說了一句什么話,晃了晃袖,伸手搓了搓臉,便提步離去。
竟是真的沒有撿拾那玉佩!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在安靜中,盧縈淡淡說道:“諸位沒有注意他的臉色,這少年自出現后,只抬起頭來四次,其余時候,都低著頭行走,他步履沉重,嘴角下拉,眉頭深皺,顯是心事重重。他的眼角有點泛紅,顯然不久前哭泣過……諸位若是信我,不妨明日去問一問,這個少年,多半是今日在學堂中,被人冤枉偷盜了東西,所以他盯了那玉佩好一陣,只是長嘆出聲,最終沒有撿起。”
當然,真正的事實是,那少年輕嘆后說出的自言自語,獨被耳力遠超常人的盧縈聽到了。少年說的正是,“不能撿,不可以撿,撿了又會被人冤枉是偷啊……”
連續二輪,盧縈盡勝,一時之間,沈五郎沒了底氣。更重要的是,他一想到盧縈那鎮定自若的模樣,那平靜淡然的語氣,便覺得他把一切都了然于心,自己再賭十場也不會贏。
因此,在看到第四個過來的人時,沈五郎咬牙道:“我認輸!”
他這話音一落,眾人齊刷刷看來。
夏儀一揮手,令得仆人們把燈火全部點燃后,在明亮的燈火中,一個仆人急急下去撿起玉佩,另外的人,都看向沈五郎。
沈五郎的臉色很不好,他直直地看了虞華一會,啞聲說道:“華兒,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此生已然無望……今兒這賭,也算是替我下了決心。”
說到這里,他轉向盧縈,狠狠地瞪了她一會,他冷森森地說道:“姓盧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對待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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