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八章陳琳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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鱸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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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敗袁紹后,王羽俘虜了不少袁軍的幕僚,除了逢紀等一味求死的,還有一些惡名昭著,作惡多端的,其余的人都沒受任何留難,想留用也可以,想走也不攔。
當時留下的人足有一百多,士人們投靠袁紹,無非是認為袁閥勢大,統一天下非他家莫屬,想著賺個從龍之功,一躍成為名門之類,談不上和袁紹真有什么生死不渝的感情。
勝者王侯敗者寇,袁紹敗了,大伙順勢投靠勝利者,也談不上失了名節。世人都說袁紹之敗,在于不能用人,不納忠言,他的失敗,自然不是幕僚們的責任。
一晃就是兩年多,當初留下的一百多名士,現在剩下的只有十來人了。
在王羽的主導下,青州官場純粹得很,就是一幫做事的人。事情做得漂亮,更重的擔子很快就會壓過來,不會做事,想靠扯別人后腿來上位,那是絕對要遭到所有人鄙視的。
而這時代的名士,就是官僚的預備役,務起虛來一個頂倆,真正放到實務cāo作上,十個也頂不了一個能吏。
這些人在袁紹手下很吃得開,反正政務都有文吏來處理,名士們只需要時不時的寫些花團錦簇的文章出來,頌揚袁將軍的人品德行,吹捧造勢就可以了。
到了青州,冷丁被當成牛馬牲口來使喚,名士們自然不大適應,而且也干不來。
最后剩下的十來個人,大部分都是相對異類的,比如審配就是,他不太會做人,就只能做事唄,唯一的例外就是陳琳。
除了一支生花妙筆,陳琳和無法適應青州官場的名士們沒什么不一樣,同樣在最初的磨合過程中泯然眾人,沒能冒出頭來。
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陳琳在受挫之后沒有故作桀驁,或者灰溜溜的請辭離去,而是換了一個方向,重新努力。
最初,他是打算在將軍幕府參贊軍務來著,結果進了幕府一看,好家伙,這里面奇才輩出啊!有賈詡這樣老而彌堅的老狐貍,還有徐庶這種鋒芒正盛的新銳,再加上王羽后來招攬的魯肅、諸葛亮、龐統等人,陳琳雖然也有些見識,但人和人確實是沒法比的。
實際上,就算沒有這些妖孽的壓制,陳琳也不太適應將軍府的風格。
在何進、袁紹這些人手下做事,軍議的時候討論的都是大勢,比如戰爭的必要性,形勢變化中涉及到的天數輪轉,有德、無德之類的因素,諸如此類。
而青州將軍府雖然也會討論大勢層面的問題,但基本上都是一筆帶過的,他們更專注于一些很具體的東西。比如行軍的路線上,都有些什么樣的地勢,路況如何,并以此來統計確切的行軍時間。
陳琳親眼見證過,在一次軍議上,徐庶和魯肅爭得面紅耳赤,爭的就是大軍通過一座橋需要多長時間。
陳琳不確定,這是不是青州軍百戰百勝的絕招,但他很肯定,他自己肯定沒那閑工夫,對一座橋花下這么大力氣。
從軍事領域退出后,陳琳就開始了在青州各個部門輪換的歷程。從教育到宣傳,從宣傳到農業,最后他甚至還去商務部轉了一圈,可就是沒找到適合他的位置。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在王羽看來,陳琳就應該去教書,偶爾再幫自己做個槍手,捉筆寫些官樣文章什么的,不然都浪費他這支妙筆了。
但陳琳自己顯然不這么想,他還是想找個人前煊赫的位置。
王羽對陳琳的毅力表示傾佩,但他忙得很,可沒空一直盯著這么個無足輕重的人。他也不知道陳琳來送信之前,到底處于什么狀態,又在哪個衙門口碰了壁。但看到陳琳在自己面前積極表現的樣子,王羽依稀看到了賈胖子的狐貍尾巴。
賈狐貍應該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他打發陳琳來送信,肯定在事先有過溝通,認為陳琳的主張可以一用。只是這個胖子素來沒擔當,事先卻是一點口風都不露,想知道真相,只能耐著性子讓陳琳自己說。
“主公的忠勇之名,天下皆知,天子尚為董賊所執時,亦從不避諱,在公開場合和私下里,對主公也是頗多贊譽之詞。此番長安大亂,天子得脫樊籠,只消不被曹將軍追回,那他的目的地恐怕也只有青州……”
王羽捏著眉心,強忍著才把那句“說重點”給憋回去。陳琳這種傳統名士最讓人郁悶的地方就是這個,說話總是不忘拍馬屁,導致發言的效率非常低。
好在陳琳察言觀色的本領不錯,在青州呆了兩年多,多少也知道青州風格是怎么回事了,見王羽露出不耐神色,他趕忙話鋒一轉,將中間那些贊語統統帶過,說起了重點。
“曹cāo奪關中,名為解救天子,實際的意圖卻是壯大實力,如果百官和天子一起逃亡,他或許會著力追趕,但天子孤身走脫,又是往青州而來,曹cāo也是老謀深算之人,自然不會窮追不舍。”
“嗯。”王羽微微頷首,聽出點意思了。
曹cāo對付董卓,一方面是搶地盤,安定后路,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了董卓的班底。所以這場西征,他一直是以用計為主,試圖以柔克剛,從未和董卓軍發生大規模的激烈交戰。
從結果來看,曹cāo的計劃相當成功,近乎完美收編了董卓的兩路精銳,五萬多兵馬。除此之外,朝廷百官也已入手,大大補充了曹軍的人才不說,而且正統之名也有了。
沒錯,相較于天子,朝廷百官其時更重要。天子只是一個人,百官卻是構成朝廷中樞的根本。有他們在,才能頒布新政令,號令天下士人,如果天子發生意外,曹cāo還可以另立新君。
對曹cāo來說,另立新君是很有必要的。
雖說挾天子令諸侯,天子本身的意見不太重要。但當今天子的立場太鮮明,被董卓控制在手里面,還不忘時不時的為王羽說好話。萬一將來兩軍交戰,天子又派人送個密詔什么的給王羽,冊封他個什么官職,那可是很動搖軍心士氣的一件事。
既然跑了,那就隨他去好了。就算天子順利跑到青州,頭疼的也是王羽,曹cāo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直以來,王羽做事雖與世風大相徑庭,但引起的反彈并不重,這大義之名無疑是相當重要的。如果天子到達青州后,和王羽起了隔閡,乃至沖突,這層大義光環自然就消退了。
何況,王羽若是和天子翻臉,多少還有些忘恩負義的意味,會讓很多人質疑他的人品。
雖然青州的根基已固,這點影響談不上動搖根本,但對青州以外的地方還是有很大影響的,多少算是給他添了點堵。
陳琳能看出這層意思,說明他的確用了心。
得到了王羽的肯定,陳琳氣勢頓時一振,抖擻精神分析道:“如臣所料不差,曹cāo搜索不果后,定會遣使高唐,明言天子棄國來我青州之事。這樣一來,就算天子路上出了意外,沒能安然抵達青州,這護衛不周的責任,主公怕是也逃不過了。再往深一層想,即便流言四起,也不為怪吶。”
從王羽的角度來說,如果不愿意天子入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人扮土匪,在半路把天子給結果了。陳琳推測,曹cāo很有可能會針對這一點設計,如果王羽真的動手派人動手劫殺,搞不好會被曹cāo反過來利用。
“孔璋,你的意思本將已經明白了。”王羽點點頭,問道:“你的應對之策,應該就針對天子順利抵達青州的情況……”他略一遲疑,斟酌著用詞,輕聲道:“你應該明白,青州新政是怎么一回事吧?”
“臣明白!”陳琳忙不迭應著,他當然明白了,要不是清楚這里面的因果關系,他又豈會主動請纓?
“其實天子孤身前來,未嘗不是件好事。”
陳琳詞鋒一轉,卻是把自己先前的分析都給否定了:“主公的新政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虛君是必須的,若不虛君,青州新政就注定了只能曇花一現。不過,有董賊的例子在先,虛君很容易被世人視作權臣弄權,這就是問題所在。”
“臣以為,主公大可以換一個角度來思考,虛君,未必要把天子當做神像供在神龕里,未嘗不可以將天子利用起來,成為青州的助力而非阻力……”
“具體呢?”王羽身體微微前傾,聽出了點味道。
陳琳沉聲答道:“具體而言,天子此番是孤身前來,沒有臣僚在身邊,他一個小小少年,如何理會得軍國大事?但有些事,是不需要閱歷、見識也能做的,而且非天子不可……古人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妙,絕妙!”王羽一拍大腿,高聲贊道。
繞來繞去這么半天,但陳琳的主意說白了很簡單,就是讓天子專門負責祭祀工作,徹底成為神像。
在這個時代,祭祀是相當重要的國家大事,但卻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打完了幽州大戰之后,王羽一直想立個英靈祠堂什么的,來祭奠戰死的勇士們,但戰后的事情太多,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契機來cāo作。
如果天子來了,這件事大可交給他來主持,至少是名義上主持。
此外,還可以安排天子在境內巡視什么的,反正就是有在人前出風頭,又沒什么實質性影響的場合,都讓天子出場。
少年人都喜歡熱鬧,喜歡出風頭,想必劉協同學也不例外,特別是在被人圈禁在宮里,擔驚受怕了這么長時間之后,他對這種揚眉吐氣,煊赫人前的差事肯定不排斥。
等到一圈周游下來,他也沒什么時間理會軍國大事了,只要明年再接著來一遍,基本上就可以形成定制了。
具體的cāo作,自然非眼前這位大才子莫屬。讓陳琳處理繁雜政務,他不行,但論及這些儀式、典禮什么的,他肯定是如數家珍吶。
難怪老狐貍這么干脆,直接推了陳琳到自己面前來,原來他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妙啊。
“此事就交給孔璋了,嗯,就先掛個太祝令的名吧,等事情上了軌道,再大家一起商量著,將太常官衙也建起來。”
陳琳大喜,漲紅者臉,表起了決心。
太常是專門掌宗廟事的官名,雖然不干正事,但論高下,卻是九卿之首。青州務實之風盛行,之前壓根就沒設這個官署,陳琳這次把握機會,瞄準的就是這個。
現在王羽雖然只封了他個太祝,但話也說得很明白,只要差事辦好了,太常還會遠嗎?
陳琳倒也沒指望能和從前的太常一樣位高望重,畢竟青州情況特殊,但在他來說,想要在青州的未來中占據一席之地,也只有這個位置是最適合他的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