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修煉,靈玉在生死樹里更悠閑了。
這生死樹的果子,長在樹壁之間,藏得十分隱蔽。
還好云章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對里面的構造了如指掌。
生死樹極高,果子也很多,其中蘊含的靈氣十分充沛,足夠他們修煉的了。
用這種法子修煉了一段時間,靈玉更是發現,這些果子里包含著強烈的生機,長此修煉,還能增強自身的療傷能力。
如果最終能夠出去,這次可說是因禍得福了。
靈玉已經做好打算,出去時,盡可能把果子都帶走。這些本身就是寶貝,當做靈藥,不比她的肉芝差。
不過,打開這果子也不容易。果子的外殼十分堅硬,靈力很難滲透進去。
她不禁對樹壁另一頭的難友產生了好奇。云章在生死樹困了幾百年,都不知道果實可以用這種方法打開,那一位才來幾天,就能找到方法,對靈氣的感應真是敏銳無比。
謝過了那位,靈玉更加安心了。修煉、研習陣法、想想外面的事,閑了就跟那位難友聊聊天。雖然他回應的時候很少,大多數只會敲一下或兩下,表達自己的意見,仍然讓靈玉感到快活。
她本就是個樂觀的人,不管落到怎樣的境地,絕不會為難自己。
又是一天修煉完畢,云章跑去跟鬼修聊天了,靈玉敲了敲樹壁:“難友,在嗎?”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回應了一聲。
靈玉問:“這么久了,你也沒說過你叫什么,老這么叫你也太奇怪了,給個名字吧?”
樹壁的另一頭,一個籠罩在劍氣中的身影盤坐在地,默然不語。
好幾次,他抬起手,想要告訴對方什么。最后都垂了下來。
這種情況,認出來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讓她知道自己現在不正常,一點用也沒有……
長久的安靜,靈玉似乎明白了:“你不讓說你的名字啊?看樣子,你的麻煩不小。是不是惹上了大仇家?元嬰中期,居然被逼到這里來,連名字都不肯說,你的仇家很厲害?”
那邊敲了一聲。
“算了吧,”靈玉揮揮手,“你的仇家肯定沒我厲害。”
沒有回應。
似乎知道隔壁不服。靈玉道:“我的仇家是陵蒼第一劍修。是不是比你的厲害?”
還是沒有聲音。
靈玉郁悶了:“不可能啊!陵蒼還有誰比昭明劍君更要命的仇家?修為比他高的有那一兩個。可像他這么狠的沒有吧?等等,你不說名字,該不會是怕我知道你是誰吧?莫非你的仇家其實是太白宗?”
這次有回應了,敲了兩聲。
如果對方的仇家真的是太白宗。肯定不會讓她這個太白宗弟子知道。可不知道為什么,靈玉就是相信,這人跟太白宗沒有關系。
“元嬰修士混到你這程度,也真是夠慘的!算了算了,不問你傷心事了。說說快活的吧,你晉階中期多久了?”
那邊敲了三聲。
“三百年?”
否定。
“三十年?”
還是否定。
“總不會是三年吧?”
終于肯定了。
靈玉簡直無語了:“要不要這樣?你要是位前輩,我還好受一點,比我才早三年晉階,這不成心讓我難受么?”
這么無聊的內容。那邊當然不會回應。
靈玉嘆了口氣:“哎,其實我急著出去呢!一百多年后,有一場約戰要打……”
她沒有看到,樹壁另一頭,那個籠罩在劍氣中的身影聞言一震。睜開了眼睛。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可是總覺得不是敵人。實話告訴你吧,我約戰的對象就是那位昭明劍君。現在我剛剛中期,想打敗他,必須在一百多年時間里晉階后期才行——我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你肯定不會信,不過,我一定會做到的!”
“對了,你的仇家呢?打算什么時候去報仇?”
這么復雜的問題,那邊一向不回答,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在靈玉想來,淪落到這么慘的地步,這位難友一定遇到很倒霉的事情,報仇是肯定會想的,不過什么時候能做到,就不好說了。
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通,那邊也沒動靜。靈玉問:“說累了,要不,我吹首曲子給你聽?你要嫌煩,就多敲幾下。”
那邊仍然寂然無聲。
靈玉便從袖子里摸出蝶戀花,湊到唇邊吹了起來。
她會的曲子,只有那么一首而已,此時吹的,自然就是那首《鳳求凰》。
纏綿悱惻的曲調,在生死樹內部回蕩,明明不出眾的技巧,卻帶著別樣的溫柔斷腸。
吹著吹著,靈玉不知不覺投入了更多的情緒。
黑暗中,似乎思念被無限放大。
她其實從來沒有停止過思念,只是將這些情緒,完好地收拾起來,壓在心底最深處。
一曲未終,那邊也響起了同樣的笛聲。只是這笛聲分外滯澀,似乎吹奏的人根本不會吹笛。
靈玉震動了一下,停止吹奏。
那頭的笛聲仍然嗚嗚咽咽地傳來,時斷時歇,追尋著她的曲調,卻經常吹錯。
除了曲調相同,那幾乎不能聽出是《鳳求凰》。
靈玉卻聽得癡迷,她靠在樹壁上,睜著眼,在黑暗中出神。
那邊的笛聲終于停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玉閉上眼,輕聲說:“很好聽。”
其實,那邊的笛聲簡直可以說是不堪入耳,可是,在她耳中卻只剩下動聽。
如果徐逆在的話,聽到她笛聲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回應?
靈玉撫著手中的蝶戀花,默然不語。
她看不到,樹壁的那一頭,那個同樣盤坐在地上,與她隔著樹壁背靠著背的身影,同樣低著頭摸著手中的笛子。只是,他手中的笛子,是最最普通的簡陋竹笛。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歲月。早已斑駁不堪,只是被主人精心保管,仍然保存完好。
“放棄吧。”參商嘆了口氣。
明堂迎上來:“少主……”
參商說:“我們不能靠近生死樹,不然也會被卷進去。用法術的話,同樣會被影響——光憑那些死物,力量根本不足以破開樹皮。”
明堂滿臉擔憂:“可是,如果不救回程道友,那少主你……”
還有旁人在場,明堂說到這里就停了。
參商目光一閃,沒有回答。
他轉身看向不遠處的方心妍:“方少主。你怎么說?”
當日諸位元后修士趕來。方心妍的繼任國主大典到底沒有舉行。只不過。她擊退了那幾位元后妖修,確認自己在天阿妖修中的統領地位。
沒有國主的情況下,少主與國主無異,僅僅一個名號。方心妍并不是很在意。反正,楊家是根本不可能再擁立一個國主出來了。
思索片刻,方心妍亦嘆了口氣:“沒有更好的方法,暫時只能如此了。”
他們已經努力了幾個月,結果沒能撼動生死樹分毫,再花費力氣,也是枉然。
只是,參商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方少主,生死樹是你的母體。你真的沒辦法跟它溝通嗎?”
方心妍搖搖頭:“生死樹其性特殊,它至今沒能修出自主意識,如何溝通?便是我自己,觸碰到生死樹,也會被卷進去……”
話雖如此。參商卻不怎么相信。
方心妍是從生死樹上長出來的,兩者的靈氣相近,生死樹應該對她有著非比一般的親近才對。
可是,方心妍說不行,他又不能逼著對方去把靈玉撈出來。
想到這里,參商頭痛了。他干什么要跟這個家伙立共生契呢?若是不立共生契,哪需要這么麻煩?她困死就困死,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樣吧。”參商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轉頭吩咐,“明堂,你派幾個妖留在這里,要是生死樹有什么異動,立刻報過來。”說罷,又問方心妍,“方少主不介意吧?”
方心妍搖搖頭:“請隨意……”
話說到這里,事情算是定了。一行妖修回轉天阿王庭。
國主大典暫時不會舉行,參商沒理由一直留著,跟方心妍招呼一聲,準備回大荒。
送參商離開后,方心妍回到自己常在的山崖上,眺望著海天之間的生死樹。
檀走了過來:“主上。”
方心妍擺擺手:“有話就說吧。”
她的聲音蕭索,可見心情并不好。
檀猶豫了一下,問道:“主上想救那位程道友?”
方心妍淡淡道:“怎么,你有異議?”
檀說:“主上,雖說那位也是身負天命,其實她被困生死樹,對您卻沒什么影響。”
方心妍皺眉道:“檀,你到底想說什么?”
檀看了一眼她緊鎖的眉頭,直言道:“屬下以為,那位隕落,對您來說反而是好事……”
“這不是你應該決定的事。”方心妍轉過身,盯著檀,目光犀利,“檀,我救她,不是因為舊情,而為了自己的心念,你明白嗎?如果我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因為利益而放棄,那我將會變成什么樣?”
檀默然。
方心妍深吸一口氣,說:“你去吧,跟槿前輩說一聲,等我們準備好了,要向她借一下內丹。”
“主上,這是您自己的機緣!”檀低喊。
“我意已決。”方心妍淡淡道,“也許,機緣還有另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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