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圣殿為中心,十五公里為半徑的環形區域,十二道審判刑柱錯落分布。
十二名魂將騎士,各自抵達一根審判刑柱前。沖天而起的火柱面前,他們看上去是如此渺小,只要火舌一卷,他們就會被吞噬,燒得連灰都不會剩下。
他們沒有任何遲疑,同時跨入火柱,轉眼間身體就消失在火柱之中。
蘇菲看著他們跨入洶涌圣炎之中,嘆息一聲,也不再猶豫,跨入面前的火柱。她的身形被圣炎淹沒,她不知道幾天后出來的自己會變成什么模樣,還記得查爾斯嗎?還記的大家嗎?
也許不記得才是更好吧……
身后最后一點光明消失,她徹底置身金色的世界。流淌的圣炎,散發著神圣的氣息。不知為何,這種神圣的氣息,是如此親切如此溫暖,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觸摸金色圣炎,不受控制想要縱身躍入這片溫暖的懷抱。就好像在她身體深處,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她,只要把自己的全部奉獻給這片溫暖,她此時所有的彷徨和茫然,都會得到答案,她此時所有的悲傷和失落,都會得到救贖。
蘇菲的眸子清澈如水,她注視面前金色的海洋,她心中幽幽嘆息。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失去的都已經失去,救不救贖又有什么關系?連活著自己都只剩下這一個理由而已。
她縱身一躍,躍向那片金色的圣炎之海。
在遠處,大長老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蘇菲身上。當他看到蘇菲的猶豫和遲疑,不由冷哼一聲,周圍寒氣四溢。
直到看到蘇菲也進入火柱,他才轉身離開。
他沿著空曠的圣殿前行,他的步履堅定,每一步都重若千鈞,踏在地面火星迸濺。寂寥的回音沒有讓他有任何的遲疑和感慨,他目光所及,空曠的圣殿,他可以想到今后這里是何等繁榮熱鬧。
新圣殿將會統治整個世界,無論是圣域還是天路,都將屬于圣殿。
一個前所未有強大的圣殿,將在他手中誕生。一個偉大的時代,將從他手上誕生。
他無比堅信!
金色的火焰,停留在查爾斯的墓前。
凝視著墓碑,哀傷的氣息,籠罩整個墓地。
“可惜,你見不到這個偉大的時代。”
嘆息聲從火焰中響起,只有在這個時候,大長老的聲音中,才會多了一分蒼老和哀傷。他在墓前停留許久,直到夜幕降臨。
夜幕降臨圣洲依然亮如白晝,天空流淌的圣炎,散發著神圣的金色光芒,驅走黑暗。
微不可察的嘆息,火焰緩緩分開,一個清瘦的老者從火焰中走出來。不怒自威的臉上,全都是哀傷。大長老的相貌在圣殿一直是秘密,看過大長老真容的人都是幾十年前,大長老還年輕的時候。等他開始掌權之后,他便再也沒有露出他的容顏。
灰色半透明的身體,大概誰也想不到,牢牢掌握圣殿至高權力的大長老,竟然是一名魂將。
他摩挲著墓碑,輕聲嘆息:“孩子啊,好好休息吧。
說罷,他轉身大步離開,金色圣炎重新包裹他的身形。他朝圣殿最中心走去,圣殿最中心的祭壇,他最忠實的伙伴,最可靠的搭檔,塔菲長老站在那里。
他和往常一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白色的圣袍整潔如新。
大長老凝視著老搭檔,沉默良久,忽然道:“你不需要這樣。”
“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塔菲輕笑一聲,微微躬身:“我沒有多少年好活,請讓我為您貢獻最后一點力量吧。”
大長老的聲音隱隱有些激動:“你可以成為魂將,雖然機會不高,但是起碼還有機會,我們還可以并肩作戰!”
“請允許我的自私。”塔菲神態平靜:“您的命令我無法違背,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愿意承受。只不過,沾滿的鮮血和罪孽,讓我對接下來的生命失去勇氣。”
“我們是正義的!塔菲,你在懷疑我們的事業嗎?只有把所有的障礙統統掃掉,我們才能重建圣殿!你忘了我們年輕時候發下的誓言嗎?你說過你要和我并肩作戰!你現在卻要離開我?鮮血算得了什么?罪孽算得了什么?”
火焰狂舞,大長老激動無比,歇斯底里。
塔菲微笑:“所以您是大長老,我是塔菲啊。”
年輕時的年華和記憶在眼前走馬燈般浮現,塔菲心中溫暖,他和平時一樣,認真躬身一禮:“請讓塔菲最后為您效勞一次。”
大長老沉默,火焰陡然停滯,氣氛無比壓抑。
“請多保重,塔菲以后無法服侍您左右。”
塔菲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金色的圣炎從他的身體冒出來,無聲吞吐。自始至終,他始終保持微笑,沒有半點痛苦。當最后一縷魂魄被燃燒殆盡,金色的火柱沖天而起。
這根火柱比所有火柱都要更加粗壯,圣炎都更加洶涌。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蠢貨……”
金色火焰驟然狂舞,大長老尖聲怒罵,罵著罵著,便停下來,火焰中只剩下嗚咽。
許久,只剩火焰獵獵。
火焰中,一個模糊身影怔怔看著粗壯的火柱。
忽然,大長老伸出腳步,大步朝火柱走去。
“塔菲,我才是對的!我一定可以重建圣殿!我一定會統治天下!等著吧,塔菲!”
踏入火柱的身影消失,斬釘截鐵的話,飄蕩在寂寥的風中。
白雪城,梅斯菲爾德商會上空。
漂浮在空中的黃金魂將卡,組成一片金色的環。金環之上,唐天張開雙臂,就像要擁抱天空。
他腳下的魂將卡散發耀眼的金光,凝實的金光幾乎淹沒了唐天的身形。周圍的空氣開始出現變化,它們沿著金環開始流動,淡淡的風幕在金環周圍成形。
下方的阿信小然仰著臉,好奇無比,這樣的手段他們可沒有見過。
忽然,點點金芒灑落,就像金色的雪花,煞是好看。阿信伸出手掌,試圖想接住這些光點,但是光點從他的手掌漏過,向地面落去。點點金芒,墜落地面,地面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芒。
漸漸,灑落的金光越來越多,小然低聲道:“地上有圖案。”
阿信連忙再次低頭,果然,金芒并非是均勻灑落地面,而是在地面勾勒出一個十分復雜的圖案。阿信咦了一聲,他臉上露出幾分驚容,地上的圖案他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這縷古怪的熟悉一閃而逝,當他仔細思索時,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按捺心中的驚訝和疑惑,就在此時上方傳來唐天的聲音:“待會可能會比較痛苦,你們要忍住。”
阿信敏銳注意到唐天和平時不同之處,聲音還是唐天的聲音,但是卻透著淡漠。他們和唐天接觸的時間不短,對唐天有基本的了解,在平時唐天是一個相當熱情的人。
阿信和小然對視一眼,都注意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和驚駭。唐天的實力兩人私底下曾經討論過,他們兩人聯手都未必是唐天的對手。兩人都是聰明人,唐天表現越是和平時不一樣,就說明情況越復雜,唐天承受的壓力越大。
而且兩人見過唐天平時的修煉,那股子拼命的勁,讓兩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唐天叫苦叫累,在他們心中,唐天絕對能夠稱得上頭號硬骨頭。
可是現在,頭號硬骨頭告訴他們接下來有點痛苦,讓他們忍忍,怎么讓他們能不變色?
阿信吞了吞口水,他很問清楚,到底有多痛苦。
小然表現則要坦然很多,她只是緊緊抓住自己的斬馬刀。
風幕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產生強大的吸力,四周的圣炎都受到吸引,紛紛向這邊靠攏。腳下金芒鋪成的圖案,再度光芒暴漲,他們仿佛置身在一片金色的漩渦之中。
角落里始終一言不發的勾玉,抬起她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滿是駭然,她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阿信終于想起,他覺得熟悉的圖案到底是什么。在以前的兵團駐地,有許多能量屋。他還沒弄明白能量屋用在這里有什么用,但是他已經意識到不妙,他慌忙大喊:“喂喂喂,我其實是參謀,參謀啊,參謀是文員啊,文員不上前線啊……”
他聲情并茂的哭喊,被嗚嗚的呼嘯聲淹沒。
圣炎被卷入黃金魂將卡組成的金環內,它們就像忽然變得愉悅起來,火焰跳動的頻率要快上許多。這片區域,有吸引它們的東西。
每一張魂將卡,都散發著魂將的氣息。魂將和圣炎,都是介于兩種形態之間的產物,所以兩種能夠非常好的融合。所以為什么大長老會把寶壓在魂將上,圣炎不會排斥和魂將融合。
圣殿的魂將吸收圣炎更加輕松,兩者的契合度極高,可以毫不費力吸收。圣殿的魂將都是由光明騎士轉化而成,光明騎士在生前數十年如一日地修煉圣炎,圣炎就像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他們轉化為魂將,這份本能依然保留。
而阿信他們卻不相同,對阿信他們有用的,是虛化能量這部分。而圣炎內的法則投影,對他們就像毒藥一樣。如果他們強行吸收,很有可能不知不覺,就成為圣殿的魂將了。
但是唐天已經找到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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