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吸取了第一次攻擊時的教訓,將戰船靠在了北岸,雖然人沒有上岸,卻足以看清整個戰場,并能隨時的指揮戰斗。他很清楚,在周峻帶走了一千多主力之后,留給他的兵力有限,如果都像剛剛那次攻擊那樣懸殊的傷亡比例,他不僅可能無法撼動魏霸的陣地,反而有可能被魏霸動搖他的軍心。
他既要用猛烈的攻擊讓魏霸無法前進,又不能讓魏霸看出他的底細,所以他必須在持續攻擊的同時把握住節奏,不能出現因為兵力不足而停止攻擊的窘境。
在戰鼓聲中,兩百吳軍再次踏上了北岸,一步步謹慎的向蜀軍的陣地逼來。
趙統舉起手中的長矛,在空中輕輕擺了擺,矛兵和刀盾手們收起了歡呼,做好了再次廝殺的準備。剛剛那場戰斗,他們利用吳軍失去有效指揮的大好機會,以整擊亂,快刀斬亂麻的斬殺了所有的吳軍,而自己的陣亡和重傷人數不過十余人,遠遠比預期的要好,這大大增強他們的信心,也讓他們順利的渡過了初戰的緊張。
此刻,他們精神抖擻,信心百倍,要將再次來攻的吳軍擊敗。
雙方越走越近,低沉的戰鼓聲也越來越緊,再次讓氣氛緊張起來。魏霸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陣前的吳軍,便把目光掃向了遠處水面上的吳軍戰船,幾十艘戰船橫亙數百步,護住了南岸的吳軍大營,旌旗招展。戰船上的士卒手持武器,挺立在木墻后,注視著北岸這場規模不大,卻關系到雙方榮譽和生死的戰斗。
魏霸有些不安。周沒有一上來就發動最猛烈的攻擊,只是派了一百多人進行試探,在第一次攻擊失敗之后,他同樣沒有亂了方寸,再次派出兩百人。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控制戰斗的節奏,用人數的優勢來抵銷戰斗力的不足。通過持續的戰斗消耗己方的體力。增加傷亡。等傷亡過半,他再全力以赴,自然手到擒來。
如果按照周的這個節奏來,那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了。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以少擊多。他需要打亂周的節奏,控制整個戰斗的進程,并盡可能的把吳軍吸引到北岸來。這樣。關鳳那支奇兵才有成功的機會。
“子全,上前掩護。”魏霸擺了擺手,示意王雙上前。王雙應了一聲,抽出他那張特制的四石強弓,走到山坡邊,不緊不慢的撥了撥弓弦,反手從背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羽箭,搭上弦,慢慢的拉開弓。
隨著弓弦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四石的強弓被輕松的拉滿,閃著寒光的箭矢直指離趙統只有十來步的吳軍軍侯。王雙身形高大,又站在山坡上,居高臨下,一身戰甲被正午的陽光照得閃閃發光,此刻張弓如滿月,威風凜凜,讓吳軍不寒而栗。那個軍侯雖然藏身于部伍之中,又舉著盾牌,還是感受到了那枝利箭帶來的凜然殺氣。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將盾牌舉過頭頂,繃緊了身體,準備迎接這一箭。
王雙輕蔑的一笑,撒手松弦,弓弦“嗡”的一顫,羽箭離弦,帶著殘影,向那個吳軍軍侯撲了過去。
四石的強弓,二十余步的距離,羽箭上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輕而易舉的洞穿了盾牌。木盾上蒙的牛皮被鋒利的箭矢撕裂,木質的盾體四散而飛,那個軍侯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緊接著,一枝羽箭穿洞而過,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肩膀。他身上的札甲在這枝羽箭的面皮恍若無物,根本沒有作用。
軍侯向后退了一步,厲聲慘叫,口中噴出一股血箭,舉著盾牌的左臂也仿佛斷了一般,無力的垂了下來。他身邊的吳軍士卒大驚失色,愕然的看著他和射穿了他身體的那只羽箭。他們不敢相信,那個山坡上的蜀軍漢子手中的弓居然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
這不是弓,這是弩才有的威力。
與用石來計算的弩相比,弓的力量要弱得多,通常都用斤來做計力單位。普通士卒用的弓通常在六十斤到一百斤之間,如果能用一百二十斤的弓,就算是臂力不錯了,如果有哪個將領能用三百斤的弓,就有可能在歷史上留下一筆。三百斤的弓不過兩石半,離通常用的三石弩、四石弩還有一段距離。
普通的弓在這么近的距離可以輕易的射穿皮甲,也能射穿札甲,如果是三百斤的弓,就能輕易的洞穿蒙了牛皮的盾牌,但就算是三百斤的弓,也無法在洞穿盾牌之后再射穿札甲,然后再射穿人體。
這樣的威力就算是三石弩也無法實現,只有四石的弩勉強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四石弩是蹶張弩,普通人用手根本無法上弦,那漢子手中明明就是一張弓,而且他還是用手拉開的,看起來又是那么輕松,誰能想到那居然是一張威力堪比四石弩的強弓?
突然發現自己置于一張這樣的強弓的威脅之下,隨時都可能被那個天神的漢子一箭射殺,一股莫名的恐慌突然在吳軍中蔓延開來。軍侯身邊的士卒本能的向外撤了撤,就連他的親衛都下意識的讓開一步,留下他一個人倒地慘叫。
他沒有痛苦多久,王雙很快又射出一箭,這一箭準確無誤的射穿了他的咽喉,將他釘死在地上。汩汩的鮮血順著被三棱箭頭撕開的傷口涌了出來,浸濕了他身上的土地,形成一汪小小的血。
吳軍駭然,假軍侯此刻卻突然驚醒過來,他立刻接過了軍侯的指揮任務,舉刀大呼:“殺上去!殺上去!”一邊喊著,一邊向前飛奔。吳軍將士立刻明白過來,這個時候只有沖上去,和蜀軍攪殺在一起才稍微安全一些,如果呆在原地,那只會成為對方的靶子。如果掉頭逃跑,那更是死路一條,這張強弓的射程足以覆蓋一百五十步的距離,而且就算是上了船,周也不會放過他們。
“殺——”沒有退路的吳軍鼓起勇氣,向趙統等人沖了過來。
“殺!”趙統咬著牙,厲吼一聲,雙手握矛,迎向沖過來的吳軍。
雙方再次戰在一起,刀盾手緊緊的站在一起,手中的盾牌重重疊疊,組成一道盾墻,不讓吳軍混戰的計謀得逼。雙方隔著盾牌拼命的砍殺,刀來矛往,慘叫聲不絕于耳。
那個假軍侯及時的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卻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王雙隨即瞄準了他,接連幾箭,射得那個假軍侯狼狽不堪,他雖然竭力躲在人群中,又用盾牌保護自己,最終還是沒有逃過王雙的狙殺,倒在了血泊之中。
兩個軍侯先后斃命,頭頂上又有一個無堅不摧的狙擊箭手,吳軍的緊張到了極點,士氣大墜。在無法突破蜀軍盾陣,又接連有人被射殺的情況下,有人開始逃跑。
王雙當然不會射殺那些逃跑的人,他的目標是那些戰斗最頑強的吳軍士卒,他手中的弓箭就像是鐵匠手中的大錘,將任何一個對己方戰陣有威脅的釘子清除掉,迫使更多的吳軍士卒逃跑。
周的臉色變得非常陰沉,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山坡上的王雙,手一揮:“所有的弩手,上岸,集射!”
一個年輕的弩手一驚:“都尉,前面有我們的人!”
“一群逃兵,留著有什么用?”周大怒,突然站起身來,拔刀出鞘,一刀將那個提出疑問的弩手斬殺。他舉起血淋淋的戰刀,厲聲吼道:“給我上岸集射,違令者,斬!”
弩手們被他的狠厲嚇壞了,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紛紛跳下水,沖上岸,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強弩,扳動弩機,射出了一批密集的箭雨。
上百枝長箭騰空而起,飛過一百五十多步的距離,向正在廝殺的雙方士卒飛去。
魏霸一直在注視著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周站起身來,下令弓弩手涉水上岸的時候,他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大吼一聲:“舉盾——”
身臨戰陣,武卒們一直非常警惕,魏霸剛剛喊出來,敦武和魏興就舉著盾牌撲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擋在了魏霸面前。站在山坡邊的王雙聽到魏霸的提醒,抬頭看到飛來的箭矢,不假思索的蹲下了身子,縮成一團,同時將綁在左臂上的臂盾護在了前面。
正在廝殺的刀盾手和矛兵們本來就舉著盾牌,吳軍突然飛來的箭雖然有些意外,卻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有站在后面休息的那些士卒反應有些慢,十幾個人被長箭射中,慘哼著倒地。
受到傷害最大的是那些背對著箭雨的吳軍,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周會下令射擊,紛紛中箭倒地,損失慘重。除了他們之外,最讓魏霸意外的卻是他一直當成肉盾的孫魯班。
孫魯班原本站在坡邊,看著一個個吳軍士卒被王雙射殺,被趙統等人斬殺在陣前,傷心的痛哭不已,根本沒有注意到吳軍陣地上飛來的箭羽,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枝羽箭射中了她的大腿。她慘叫一聲,站立不穩,腿一軟,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被武卒們護在身后的魏霸聽到孫魯班的慘叫聲,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一點戰場經驗也沒有的女人在一旁,他沖上去想救她,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著孫魯班順著山坡一路滾到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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