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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雕巢,這支以獵妖使為目標的獵殺小隊停下腳步。
不是因害怕而卻步,而是因為,俠少爺……霞姑娘沒有衣服換。
十三郎問道:“一個姑娘家,連隨身換洗衣服都不帶?”
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以至于問得如此突兀,如此的理直氣壯,渾沒有發現霞姑娘的臉紅成什么樣子,眼神又是何等憤怒。
也難怪,試問哪個女子出遠門會不帶上十件八件衣物?修士?修士怎么了,只要是女人,修士比凡人更愛美,不然的話,那種保持容顏不老的駐顏丹為何如此暢銷,童埀又為何念念不忘積攢身家,給他心愛的沛兒換一瓶。
以霞姑娘的身家,便是隨身帶個精品服飾店也不算稀奇,她又不是沒地方放,又不是沒力氣拿,又不是沒身段穿起來……
“看這身形……應該不算差啊!”據說還是處子身的牙木鬼眼一陣亂瞥,心里默默嘀咕著。
“我……出來匆忙,聽說妖獵森林刺兒多,普通衣物沒什么用……這件霓裳寶衣從來沒壞過,誰知道……”
霞姑娘又要哭了,雙手死命抱著胸口,一對俏眉幾乎豎在臉上,不顯兇惡,倒有了幾分平日里不見的別樣風情。
“廢話,誰敢和你真打啊!”
牙木想著日后得與燕尾公主長期打交道,自告奮勇說道:“穿我的,反正你也是男裝。”
“滾!”
霞姑娘頭都懶得回。破口便是一通臭罵:“整天和惡鬼打交道,身上全是鬼味,我不要。”
莫魂圣子無辜地眨著眼,心里想我這可不是什么寶衣,沒有收取鬼魂的功效,再說了,鬼有味道嗎,我咋沒聞到過?
“蠢貨,一點眼色都沒有,還不滾蛋!”
大灰抬腿把他踹個跟頭。踮著碎步晃著屁股瀟灑而去,牙木猶自沒清醒過來,直到卡門一巴掌樓著他,如同拎一只小雞半拖著才肯離去。
“扎營扎營,整點吃的來。”
卡門一面吆喝著,小意朝牙木使著顏色,嘀咕道:“傻逼,這都看不出來。”
破階成功,三卡膽氣隨著實力增長而增長。加之接連打了幾場痛快之極的殲滅戰,飽受煎熬的咔吧戰士怨氣消散一空。那種天生的豪莽性子逐漸顯露。
“那妞,對少爺……有非分之想。”
卡徒湊過來,一面朝遠處眨眼,一面捏了莫魂圣子一把:“這是在幫你,擾了好事,沒好果子吃。”
打了幾千年的仗,咔吧族人對魔修的仇恨深入到骨子里,眼看著就要和平共處,怎不抓緊機會報復。這一把差點將牙木的肩膀擰碎。卡門見了不肯吃虧,胳膊用力一夾,再一抖,將準備慘嚎的牙木扔出八丈遠。
“就是,老子這是在幫你。”
“我日你爹!”
牙木豈是省油的燈,嘴里罵著,一溜煙跑沒了影子。身后響起卡門的尖叫。手忙腳亂與幾只低階冤魂展開搏斗。
“天就要黑了,弄好了沒?”
卡其嚴肅的聲音傳來,兩條彪漢不敢再鬧騰,趕緊在附近尋覓合適的地方。準備安置扎營。
這是十三郎的安排,之前引雕的經歷讓他明白,夜間的金絲雕非但不會失去警惕,性情反倒變得格外猛厲,幾人現在的位置距離雕巢很近,保險起見,不愿冒著得罪那位雕祖宗的風險趕路。
“一群殺胚!”卡其手里拖著一頭不知在哪兒抓的山豬,嘴里罵罵咧咧,卻不知針對的又是誰。
圖洺在一旁看著,仿佛老了幾十歲,眼神滄桑而且感慨,莫名一嘆。
“唉,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唉,他們怎么能合得來呢?”
霞姑娘也在感慨,她完全想不出來眼前的這一幕如何發生,本是糾結死仇的幾方,是如何變得和睦融融,又為什么會散發出一股特殊的味道。
讓人留戀,從心眼里感到溫暖的味道。
出身大家,霞姑娘少入世俗,所接觸的無不是高深莫測之大能,從來也沒有見過如眼前這樣嬉笑怒罵偏又透著人味的場面。話說回來,以往在對著她的時候,連最調皮的猴子也得變成淑女,怎么可能如現在這樣,想說什么盡管去說,想做什么也沒人攔著,一切都隨著心意。
前提是,不能耽誤事兒。
比這種氛圍更讓她奇怪的,是十三郎對森林的熟悉程度,還有對待戰斗的散漫,顯得如此不可思議,幾可用神奇來形容。
對妖獵森林,霞姑娘自己當然是白脖一個,但這不妨礙她做出判斷。從卡氏三人震驚的目光中,她知道十三郎的表現是何等不易,作為一名從未來過妖靈大陸的靈修,他只用了半天時間便熟悉了一切,什么地方危險什么地方安全,什么地方可能有猛獸,什么花能吃什么草有毒,還有什么地方有可能存在人煙,通通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些東西未必都有用,但是絕對震撼。
已進入森林內部,修士神念限制極大,霞姑娘費盡力氣也不能看出二十里,根本想不出十三郎因何能夠知道數百里以外的事情。幾次捕殺獵妖使,他連對方的人數、修為,以及大致戰斗都判斷得清清楚楚,之后設下一個個陷阱,層出不窮的手段幾乎晃花了眾人的眼,別說是她,最能適應野外的卡氏三人也心服口服,再沒有了一絲抗拒的念頭。
連日里,獵殺小隊擊殺了四名獵妖使,收獲頗豐;小隊成員除了偶爾受點輕傷,竟是一點損失都沒有;在此過程中,十三郎除了指手畫腳。便是借助實戰演練他的劍陣,根本就沒有出過手。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番四次下來,包括圖洺在內的所有人,對十三郎的領導地位再無不服。而且在他們看來,假如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真要是干個十年八年,這個小隊沒準能吧獵妖使殺絕大半,將整個戰事都解決了。
尤其重要的是,所有人此時都認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什么東西發財最快?
殺人搶劫啊!
修士與凡人不同之處在于。他們往往隨身攜帶著全部家當,換句話說,每擊殺一名獵妖使,收獲的都是他近千年的積累,哪里是巨大所能形容。而在這些收獲里面,十三郎往往只是問幾個問題,將全部妖靈晶核拿走,余下部分任由幾人自行分配,完全沒有插手。
這樣的好事。誰不干!
“尋寶?尋個屁寶,老子就樂意跟卓少爺。一直這么搶下去!”
牙木早已將魔宮使命扔在腦后,四大星域修士之富裕超乎想象,魔魂圣子覺得現在比魔宮的待遇還優越,除了沒有魔氣,一切都那么美好。
霞姑娘少歷練,但不等于一點都不懂事,白癡也能分辨在妖獵森林獵殺妖使的兇險,何況是她。然而眼下的情形,與她所想的沒有半點想象之處。非要形容的話,簡直就像游山玩水,攜友踏青一樣。
“這可是打仗啊!”
百思不得其解,霞姑娘只好在心里埋怨,為什么碰到的獵妖使都是男的,以至于連一件衣服都收刮不到,可謂美中不足。
“打仗歸打仗。弄那么緊張做什么。”
洞府尚未開掘出來,十三郎望著她像只抱窩的鵪鶉,有些好笑。示意她跟上自己來到一處叢林邊,扔過去一套紫色勁裝。說道:“自個兒去換,估計能合身。”
霞姑娘微愣,接過來才看明白那居然真的是一套女子衣物,驚詫且警惕問道:“你怎么會有女人衣服?”
十三郎正有所思,聞言沒來得及思索其中的意味,隨口便道出實情。
“以前我扮過女人。”
“你……你變態!”
“什么變態……說什么呢!”
十三郎惱火轉過頭,輕蔑說道:“不要就還給我,就你那柴火柳身材,哥哥沒興趣。”
“你……”
霞姑娘羞憤欲絕,跺腳一頭鉆進叢林,比她祭出的飛劍還快上幾分。身后,被擾亂思緒的十三郎神情有些憔悴落寞,就地找到一塊青石坐下。
忽然記起什么,他從懷里拿出一張坐墊,看了看又將它疊好,重新放回空間里。
自打進入妖獵森林,他的神經就沒有真正放松過,亂妖瀑一戰,他的傷勢至今未復,隨后又要將幾個根本不可能糅合的人生生捏合起來,外人只見其指揮若定,哪知道他耗費了多少心力多少精神。
剛才這一通笑鬧,看起來將他思路打斷,卻也令他為之一輕,渾身的疲憊如潮水般反撲過來,竟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十三郎從懷里拿出一根玉簫,默默看了會兒,湊到唇邊試了試音,吹出一聲嗚咽般的輕鳴。
“你怎么沒走!”叢林里傳出驚呼。
“我為什么要走。”十三郎沒好氣地說。
“不許偷看!”
“……全身沒有二兩肉,才懶得看你。”
“你……無恥!”聲音帶著顫抖,顯得極為恐慌。
“沒毛病吧,我又怎么無恥了。”
此時的十三郎心情極為煩躁,失去了以往的溫雅,冷喝道:“這一帶暗青蟲很多,不想全身發癢的話,你最好快點。”
“你……”
聽聞那種傳說中不懼威壓喜食少女精血的的惡蟲,霞姑娘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帶著哭腔的聲音驟然停下,趕緊一陣忙碌。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十三郎不禁失笑,心里想女人果然是女人,竟忘記了暗青蟲只生活在水里,輕易根本不會上岸的事實。
“有點過分了。”想了想,他將玉簫湊到唇邊,再一次吹響。
暗幕底垂,嗚嗚咽咽的簫音在叢林回蕩,原本充斥著蟲鳴蛙聲的周圍漸漸靜謐,如玩累了的孩子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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