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走?”
十三先生的轉變來得突然,廖掌柜等人得知消息,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冰火中文隨后他留意到,原本激烈反對的黃花女不再吭聲,左宮鳴一臉擔憂的時候,內心越發覺得不妙。
“老朽本想”
“不用想了,現在就走。”
十三郎打斷他的話,翻手拿出兩只附有靈識的厭靈蟻,分別交給黃花女與左宮鳴手里。
“你們留下,它們如果爆體,馬上帶著能帶走的人離開。”
兩人沒說什么反對的話,接過厭靈蟻各自收好,沉重點頭答應。看到這一幕,廖掌柜心里越發不安,忍不住想要探個究竟。
“先生”
“別問,我不會說。”
十三郎一面說著,自囊中把那只肥嘟嘟的降頭蜂王也拿出來,遞給黃花女。
“盡量讓它認主,方法你自己想。”
超七階降頭蜂王,子嗣全在的話實力越不遜色于化神修士,用得好便可發揮奇效。十三郎自己用不到、也沒精力伺候,但不妨礙著手將其編入戰隊;人選方面,三人中黃花女實力最弱,按照“水桶容量由最短的那根木板決定”理論,將來極有可能變成拖累。
解決的辦法有兩個,一是想辦法提高其實力,再就是藏起來干脆別露面;換成別人,多數會選擇第二種方式,再不行就拿她當成可以舍棄的對象。死活不論。
做多、甚至習慣了以弱戰強,十三郎的想法不太一樣。既不能拿黃花女當棄子,也不愿將她當廢物。即使沒有這些,在他眼里,沒有什么東西、人真正無用,戰場上,最微小的因素也可能決定勝負,何況一名實力強悍的大修士。
當初在外域,魔魂圣子與十三郎有多數次聯手。論戰斗實力,兩者之間的距離像做滑梯一樣快速拉大,仍不妨礙其發揮自己的那份作用。黃花女比牙木強多了,怎么可以當成花瓶供起來。
未來要做隊友,助其提升實力在所難免,修為境界沒辦法跳階,龍鱗甲胄還在祭煉中。余下可供選擇的已經不多,遇到這種爆發性攻擊力超強的降頭峰,十三郎斷然不會放過。
“認主之后慢慢溝通,不就是吃嗎。”
上官空空曾經講過,降頭蜂圈養不肯產卵,不肯產卵的蜂王是廢物中極品。要解決難題,非得另覓途徑不可。關于認主,上古世家肯定嘗試過,要么行不通,要么認主之后死性不改。蜂王依舊不肯產卵。
十三郎不信這個。
有了三殿下的例子,他對“妖蟲拒絕食物”的決心表示懷疑。連龍血都能拿出來喂養,降頭蜂有什么資格堅持氣節。
反了它!
十三郎看來,真正的難點其實在于第一步:認主。蜂王沉眠如今就像個植物人,如何與之簽訂契約、還有它會不會嫌棄黃花女修為太低,這些都是問題。一旦把這些事情解決掉,黃花女與之神魂連通,下面事情好辦。
不要懷疑,妖獸認主、通常講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服氣,降頭蜂險險一擊要了黃花女的命,指望它像自己的手下敗將臣服,真心比較艱難。
“不答應就餓死它!”黃花姑娘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惡狠狠發誓。
“左老也別閑著,研究一下瞑目。”
十三郎一面布置任務,回頭對廖掌柜說道:“麻煩族長,提供一些品質較高的瞑目蟲供左老祭煉。”
廖掌柜連連點頭,同時難掩疑惑,回應道:“這不是問題,可,左道友”
捉蜂之戰,上官空空、包括此刻知曉戰況的廖掌柜在內,都認為十三郎幫了左宮鳴的忙;此刻聽他這么講不禁有些吃驚,看著左宮鳴的神情也變得異樣。
瞑目妖蟲“毒”性兇猛,麻痹氣息常能跨階使用,十三郎說出“品質較高”這樣的字眼,估計最差也得與上官空空此前用到的差不離。這種程度的妖蟲,連天生擁有抗力上古世家的人也要忌憚,左宮鳴看起來普普通通,憑什么敢于驅使?
他們哪里知道,左宮鳴本屬上界火修,火焱一族對火焰的理解,比人間不知超出多少。當初金山大戰,連羅桑令主都有求于此老,可見其本事比境界高得多;此外還有,紫云百十年,左宮鳴雖然得不到胭脂鳥那樣的福利,沒辦法跟在金烏身邊修行,但以他之老辣皮厚,怎會不想辦法揩油。
瞑目蟲厲害,再厲害也是一股氣,左宮鳴可以一步步嘗試,實在不行施法于體表構造一層接近于“無”的空間,總能找出辦法。
“老朽之前小有體會,應該問題不大。”
左宮鳴謙遜口吻,自嘲說道:“瞑目蟲傷人不致死,老朽頂多大睡一場;身在上古世家領地,老朽不用擔心風險,屆時勞駕各位幫老朽找個清凈地方,躺得安慰些。”
這就是老江湖的水平,連捧帶打滴水不漏,搞得廖掌柜都不好意思。
“義不容辭!”
廖掌柜當即叫來上官遼,嚴令其將族內珍藏的存貨拿出來供左宮鳴嘗試,據說最高可達到八級。
那是有可能放翻后期化神的存在!小小妖蟲,上古世家底蘊盡顯,實實令人敬畏。
一番說叨,十三郎最后叫來嘲風,對廖掌柜說道:“有沒有能夠遮掩神念的寶物,多給它穿幾件?”
廖掌柜張口結舌,半響才明白十三郎的意思,同時留意到三殿下頭上掛著不少零碎,甚至還扎了一塊花頭巾。
“汪汪!”三殿下不喜歡廖掌柜,頂塊破布朝他直叫喚。
成何體統啊!
“族靈進入圣壇?需得到長老授命才可以”
“所以才要藏起來。”
神念波動不同于法力。想隱匿起來更難實現;三殿下一點法力都沒有,凡需催動才能生效的寶物都無法使用。十三郎家底雖然豐厚。也找不出幾件能夠自動發揮的奇物,只好求助。
“此事不僅與圣壇有關,還牽涉到貴族將來。”
“老朽盡力而為。咱們現在就走?”
“嗯,現在就走。”
一路無話。
有廖掌柜帶路省掉很多唇舌麻煩,穿越一座座村莊田園,經過一處處看不見的關卡,跟上這支隊伍同行的修士越來越多,前方圣壇在望。
竹林深處一座山。山體一側壁成墻,墻上一扇普普通的門,虛掩。
“就是這里?”
望著那道與凡間農戶家差不多的門,十三郎睜開法目看了好半響,仍不能將它與“圣”字搭上邊。
“就是此地。”
身后,八部一族的人都到了,與平時情形不同。八部來著要么族長要么長老,修為一個比一個精深,氣息一個比一個強悍;反倒往日最最強大的本系,如今只剩下一位結丹修士撐場面。
呃,還有一個傷官空空,死活非得跟著來。按照族規。族譜之上已無名號的上官空空這樣做,最嚴可以處死刑。
眼下情形特殊,沒人有心思在乎這個,幾位族長從廖掌柜那里得知詳情,均認為成敗在此一舉。個個神情凝重。
“圣壇三重門,第三門就能看到圣女與各位本系長老。沿途小有風險,先生持我八部聯名令牌,當可通行無礙。”
所謂聯名,不是像凡間那樣寫個名字上去,而是各族精血匯聚到一起,效果比得上本系長老。八部一族名為兄弟,內里未嘗沒有制衡牽制的意思。
囚牛族長遞過來一面血色令牌,深拜說道:“我等只能送先生到這里,之后全拜先生。”
其余大佬緊跟著施禮,同聲說道:“全拜先生。”
沒有更多話,眾人心里都明白,這個時候說什么感恩言辭毫無意義,該做的都做了,該來的也來了,下面只能看天意。
上古世家十萬條性命,盡看今時。
相比之下,十三郎臉色還算平靜,接過令牌抱拳回禮,之后稍稍沉吟片刻,轉身入門。
入門,既成兩個世界。
眼前一條長長通道,幽靜昏暗,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通到某個地方,而是連接著一片莫測星空。身后木門自動關閉,但當十三郎回頭去看的時候,目光非但能夠穿透那扇門,且比剛才看得更遠。
他看到各位族長,看到他們圍在門外打坐,同時頒布一道道命令;他看到本系座座村莊,此刻正將全體族人集中起來,準備迎接可能存在的劇變。
十三郎能看到更遠,看到八部族人各自忙碌,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他還看到了嘲風部,看到了左宮鳴在上官遼的指點下學習馭蟲之道,看到黃花女對著那只蜂王發脾氣,看到凌凌托腮苦思,不知是不是在為上官空空祈福。
身在門內無需動法,三千里大地盡在眼中。
為何能夠這樣?
因為站得高。
那種感覺真的很怪,腳下明明踩著大地,感覺卻像飛到空中,身處無盡之高遠俯瞰塵世,目光當然看得遠。
舉步向前,身在世外的感覺越發明顯,回頭視野隨之變得更加開闊,恍惚間十三郎覺得,如一直這樣走下去,自己能看到整個世界。
“化境空間,天外之眼?”
十三郎漸漸明白了什么,內心暗凜。
“比秋獵之地更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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