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說道:“問題就在這里,他們說的越對,程長老就越應該保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知道我們能夠得到消息還大張旗鼓的公開進行。”
“心理戰,以毒攻毒。”邵林悄悄嘀咕。
“有理。”血衣殺者罕見贊同。
“管他什么戰,最終依舊落實在拳頭上。難道你不覺得,程長老太低估我們嗎?”
此行遙遠耗時良久,加上此前閉關久了、三人彼此難免生疏,十三郎不介意趁機消除誤解,順帶了解一下各自底細。
十三郎說道:“你修的是狂靈道,在這里非但不受限制,相反實力會大大增強。我敢說他們對邵林的估計也有錯誤,至少錯估兩成。”
背斧漢不以為然,說道:“疑兵之計,同時為了激發斗志。程默故意那樣講,免得亂了軍心。”
“有理。”
血衣殺者再次附和,擔憂說道:“我不信你連這都看不出來,到底怎么了?”
十三郎平靜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扣除那些忽悠成分,程默依舊低估了你們。”
血衣殺者稍稍沉默,暗暗衡量自己的實力、再與對方最后可能出現的估計相比較,不能不承認十三郎的話有些道理。
“可這代表什么呢?”
邵林仍不服氣,說道:“我們是我們,你是你,按照計劃,你可是一個人瞎搞”
“什么叫瞎搞?”小不點不樂意了,朝邵林揮起拳頭示威,兇狠叫囂:“你才一個人,你才瞎搞。”
“不是那個意思咦!賢侄女長高不少。”
背斧漢子訕笑試圖轉移話題,隨后就發現真不是眼花,忍不住伸手到小不點的頭上比劃。
“真長高了呀!”
百年時光不怎么見面。小不點足足長高七八寸,從三尺幼兒長成近四尺小女,面色更比往日晶瑩。粉雕玉琢,活像寶石雕出來的娃娃。
難怪招人喜歡。連血衣狂魔都能折服。
正在胡思亂想,小不點啪的一掌排開邵林的手,清喝如龍吟。
“大膽!”
“”背斧漢子的手一哆嗦,心里嚇了一跳。
“感覺怎樣?”十三郎旁邊望著他,眼神戲虐、同時有些期待。
“什么怎么樣?”邵林的心還在發顫,不明所以。
“威力。”
“威力?”背斧漢越發迷惘。
“驚龍吼!”小不點生氣了,張口打算再喝。
“別嚇著他。”十三郎攔住,扭頭去找陳睿。“囡囡學會的第一道人修神通。你這位老師功不可沒,給個評價。”
一頂帽子扣上去,血衣殺者原本憐惜的目光頓時嚴厲,罕見流露的溫和表情隨之收斂,淡淡開口。
“天賦異稟,潛力巨大,只是性情有些頑劣今日成就只能說一般。”
一句話分成幾段講,血衣殺者心情復雜。
百年前提到弟子,程血衣斷然宣布終身不言徒,神情之堅定、恨不得用刀刻在臉上。如今十三郎舊話重提。血衣殺者非但沒有否然,內心甚為之竊喜。
騙天騙地騙不了自己,血衣殺者的經歷、讓他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不會刻意回避心意。
話說回來,真若收徒認做傳人,小不點這么優越的條件,上哪兒找去!
本體妖獸,生來就是空間大能,先天資質不是好所能形容。化人之前,海螺老祖以灌頂之法,傾全身之力為本族保留一個種子;誕生之初,七十三為族祖聚一身;單此兩項、放誰身上都稱得上受用不盡。
此后。父女同心闖蕩一百五十年,小不點占盡寵愛。哪樣好東西不是頭號?
別的不提,那條堪堪化龍的精血。別人一滴兩滴當成珍寶,小不點這邊:管飽!
資源無盡,老師呢?人間道院教化圣地,功法隨便選,老師隨便挑,再有真靈額外垂青,同為妖獸,指點怎么會少。
此外別忘了,她還有一位來自異界的兼職老師:阿古王。那位猛鬼大爺不擅空間,但其動輒橫跨界面,以生下之力出拳破空,隨便說點感受出來,受用無盡。
可惜,小不點到底是妖獸,修為境界突飛猛進、空間之道日益精深,人族法術始終修不出模樣,擺擺架勢嚇唬小修可以,戰斗時應用,舍本逐末之舉。
關于這個事情,小不點沒心沒肺不在乎,十三郎自己也不怎么上心,能修最好修不成隨意,女兒開心最重要。直到血衣殺者常伴身邊,十三郎出于私心、以拴住他為目的將小不點托付,這才有了變化。
人族神通難以修行,用不來法器法寶,不要緊,血衣殺者另辟蹊徑,管十三郎要來驚神吼的法子,結合定字決、再從自己所修習的錐法中提煉一部分,組合出一門別類神通,教導小不點練習。
神通自創!
血衣殺者不愧為險些登臨程氏大位的奇才,單憑這一點,足以躋身宗師之列。
結果讓人驚喜,小不點真的修出模樣,從此再非一技之長;等十三郎了解到這點,高興的同時大為感慨,一勁兒地罵自己太蠢。
驚龍吼,驚神吼,本質原理并無多大區別,無非聚集真元以爆發的形式沖擊對方心魂,擊傷、或造成對方暫時失神。
定字決來自冷雨,十三郎不是沒教過別人,始終不見成效,較真想起來,多半與塑靈族天賦有關。
驚龍吼呢?
灰師兄的招牌啊!
大灰是妖獸,他能修得,小不點為何修不得?此刻十三郎聯想到,水底生物,尤其那些不善移動的生物辨別、召喚、尋找同類的時候,只有很少依賴氣息。絕大多數靠的是聲音。
作為萬物之靈,人修經常羨慕妖獸擁有強大天賦,然而天賦到底是什么?
還不就是野獸能力被強大!
狗鼻子。蛇信兒,狐貍尾巴。黃鼠狼的屁,這些本事來自天賜,別說萬物之靈,萬萬物之靈也只有羨慕的份兒。
懊惱之后感激,起碼在這件事情上,十三郎真心感謝程睿,態度與往日大不相同。
“嚴師出高徒,怎么教怎么管。這些你可以做主,不用怕我。”
“我會怕你?”程睿險險氣歪了鼻子,冷冷說道:“我怕收了她,你就當不成爹。”
這話明顯有歧義,血衣殺者怒不擇言,旁邊邵林差點笑噴。
十三郎沒笑,正色說道:“我說真的,小不點的確被我寵壞了,該管的時候盡管出口。”
出口可以,出手絕對不能。這是底線。程血衣何嘗不知道這是空頭人情,冷哼一聲待要反駁,忽留意到小不點可憐兮兮的目光朝這邊偷看
感覺就像心被狠狠刺了一下。血衣殺者到嘴邊的話生生咽回去,噎得不輕。
十三郎順勢說道:“該管管,該訓訓。對了問下你,過去囡囡百多年不長個兒,我還擔心來著,現在一下子長這么多,算不算正常?”
百年長七寸,能叫長這么多?背斧漢一旁擰眉瞪眼,感覺好不荒唐。
血衣殺者微諷說道:“想問她的境界就明說。拐著彎的想干嗎?。”
十三郎賠笑,說道:“不是不懂么。身高與境界掛勾?”
血衣殺者說道:“妖獸越強本體越大。連這都不曉得,你修的什么道。”
十三郎說道:“可我看不出囡囡什么境界。感覺沒啥變化。”
“白癡!”血衣殺者譏諷道:“這么簡單的道理,她已經超過了你,快要趕上我。”
啊!背斧漢震驚尖叫。
啊!十三郎狂喜驚呼。
“不是吧!”
此前只覺得女兒變強了,可沒想到一下子強出這么多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十三郎連忙追問。
“我和你相差兩個大境都能看破,怎么會”
“空間屏障。”程血衣冷冷說道。
“空間屏障?”
“就是這個。”
終于輪到小不點表演,清脆聲音驟化雷霆,身軀陡變。
轟的一聲!幾個人身子猛地一沉,疾馳中星盤當頭墜落,一只方圓三百丈的巨大海螺高高聳立,氣息縱橫威懾千里,煌煌好似上古魔神。與往年不同,海螺表面再不是那種厚黑沉重如龜甲的顏色,而是亮晶晶浮現出一層好似玉質的光,光芒延著螺紋晃動,中間伴有無數細如拇指的漩渦。視線觸及光膜上無處不在的漩渦,會不知不覺被吸撤其中、有些歪到一邊。
看得到,看不真,尤其邊緣處,感覺好像什么都沒有,如空無。
看得到,但是看不見。
光線如此,神通道法如何?
這就是空間屏障。
“人形時候不好施展,血衣叔叔讓我時刻練習,直到真正修成的那天。”
“是嗎?那敢情好。對了,修理一定要聽血衣叔叔的話,他可是前輩,老師來的。”
小不點的聲音傳入耳鼓,令人目瞪口呆之余帶來無盡驚喜,邵林那邊張口結舌,十三郎管不了那么多,連聲夸贊、不忘回頭質問。
“時刻練習啊!這還叫頑劣?”
“”血衣不知該說什么好。
“變回來吧,拖這么大個兒挺累的。嗯,不得驕傲,牢記圣人教誨,謙虛使人進步。”
喜滋滋叫回得意洋洋女兒,十三郎穩住星盤,無視程睿冷淡面孔再問道:“怎么突然成長這么快?沒經歷過什么劫就連破幾階,真讓人費解啊難不成老師比當爹的還親?”
這都哪兒跟哪兒?
沉浸在幸福中的人總是那么荒唐。
轉念兩思,血衣殺者心里莫名酸楚,放緩聲音說道:“妖獸與人修不同,化形有劫才是常態。至于為什么這么快,說到底還是積累的好處太多,加上我認為狂靈之氣有催化作用,井噴之勢。”
“那敢情好。”十三郎頻頻點頭,大氣揮手說道:“狂靈之氣?那不是問題。”
“想的美。”看不慣那張得意面孔,譏諷道:“我替小不點查過,之前積累消耗幾盡,除非更多族祖獻身,或者什么堪比龍血的天材地寶,絕難再如這樣成長。”
“是嗎?”
小小有些失望,十三郎隨手翻點倉庫,發覺龍鱗龍血所剩無幾,實在沒資本再如從前那樣揮霍,表情不知不覺變得兇狠。
“什么時候再搞條龍?”
“啥?”邵林懷疑自己聽錯。
十三郎沒聽到,自顧沉吟,呢喃,聲如夢囈。
“這事不太好弄,得先找到機會才行兩域大戰找條龍,應該不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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