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爭取二老為助時,蘇老板提出的條件寬松而且優越,要求很少。
一不施咒封禁,二不要求誓言,三不限制人生自由,還提供給二老大量生修所用珍寶。
破境不是修道終點,凝結法相、擁有神域,代表修士不如另一重天地,見識更加開闊,需要的東西比以前更多。
想要什么?
功法,靈石,妖寵,更多淬煉機會?
法寶,感悟,指點,亦或信術星球?
仙靈殿應有盡有。
要尊重?哪家人比仙靈殿地位更高。
提供這么多,蘇老板提出的要求僅僅是:請天地二老自行匯報其覺得有用的東西,實話實說便可。
換言之,仙靈殿沒有具體要求,也不指派二老必須完成什么使命,任由他們自由發揮。
這更像是一場交易,而非秘密招納,仙靈殿只不過改變慣例,為要收購的東西提前付款罷了。
蘇老板對此并不諱言,告知二老完全可以把這場談話當成柜臺前的幾句私聊,公告天下亦無妨。當然,二老最終能夠得到多少,看貨評估。
弄清楚蘇老板的意思與條件,天地二老相互看了看,都能讀懂對方眼中的。
那就干吧。
必須承認,仙靈殿的做法簡單而有效,給身陷“逆境”的天地二老指出一條康莊大道。
無獨有偶,為了得到想得到的東西,程長老的法子同樣簡單而有效。
“要么說,要么死。”
沒有審問,沒有解釋,沒有征求齊門意見。沒有顧忌飛升修士、包括滄浪群修的感受,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非要講個理由的話,程長老告訴二老。過去不動他們不是自己眼盲心廢,而是借其口舌傳遞想要傳遞的信息。如今事情即將攤牌,不能再允許他們亂講話。
“飛升修士進階生境,無人不在本座視線內。”
平平淡淡的語氣,穩穩當當的神情,與其說這句話是為了告訴天地二老真相,不如說為了警醒他人。講出這句話的時候,反面長老威儀盡顯,無一人敢開口反駁。
聽出程長老的意志與決心。天地二老彼此瞧了瞧,皆能看出各自心底的寒意。
那就說吧。
說與不說是態度,對結果影響不大。
天地二老傳過去的內容,很多都已通過私下議論的方式傳入大老板的耳朵,講區別無非內容更細,人物分配更加明白,由此得出的判斷更加清晰、準確。
對蘇大老板而言,這就夠了。
同樣道理,二老從蘇大老板那里觀察到的東西少的可憐,無非來了一位上使。身份是謎修為不清,言談舉止看著頗為隨和,其它便是只言片語、氣氛、與一些人員來往方面的變化。其作用僅可印證,讓某些判斷更真實。
對程長老而言,這也足夠了。
“一時糊涂,求前輩網開一面”
“可以了,與本座猜想相差不多。”
問罷內容不聽祈求,程長老擺手示意二老閉嘴,回頭去問難心。
“道友怎么看?”
“大老板有點急了。”難心老人的回答模棱兩可,像是故弄玄虛。
周圍大多沒有領會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本座也這么想。”
瞇起眼睛,回憶片刻。再睜開時明毫乍現,反面長老神情輕蔑。滿滿嘲弄與譏諷。
“執掌仙靈六千年,哪怕是只老鱉。不急也不行了。”
周圍群修先是一愣、一呆,震撼莫名。
都知道程長老說的是蘇大,大約是指其壽元將盡常理生修比化神提高三倍壽元,生后活過六千者不多、也算不上奇怪,但要注意,六族認識蘇大從其作為主持開始,當時理應臨近劫修。
修士壽元與壽命從來兩回事,比如化神修士,起步上千高者可破兩千余,然在實際當中,死亡最多的年段為千五上下,善終者寥寥。歸根結底在于一個搏字,每當大限將至,修士總會甘冒奇險尋找各種突破辦法,橫死者占據大多數。
生后境停留足足六千年?
劫修也差不多要死了呵!
思量疑惑,驚疑不定,群修再聽程長老問道:“老友覺得這次是真的?”
“假不了。”難心老人肯定點頭,又加重語氣說道:“不能假。”
假不了與不能假,表達的是期待與擔憂,反面長老沉吟片刻,問道:“羅道友那邊,可安排好了?”
“早就準備好了。”
問的是羅宗,回答的卻是難心,老人起身朝羅宗主事抱拳,誠懇鞠禮。
“多謝道友成全。”
“不謝不謝,道兄切莫這樣講。”
受難心一禮,羅門主事有點難為情,回禮說道:“鄙門本就有人身在其中,幫人幫己。”
程長老目光閃動,凝視難心說道:“這是何意?”
難心老人回答道:“少主既然活著,有些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做主,所以老朽讓他們先走。”
程長老眼神驟轉銳利,喝道:“私自接觸,私自行動!老友知不知道,你們不是程世雄可比!”
難心平靜搖頭,說道:“六族上諭至今未改,少主、程睿、邵林都還帶有追緝身份,不算我們的人。老朽能把屬下與滄浪修士約束住,本責無虧。”
程長老微怒說道:“憑他們那點力量就能改天換日,簡直愚蠢。”
難心沒有反駁,而是抱拳深深一拜,說道:“所以需要長老盡早決斷。”
老人身邊,以滄浪群修為代表,數十名修士前后起身,朝程長老沉默抱拳。
羅門主事隨后站起來。與身邊諸人同施拜禮,都沒有說話。
這些都是與那支流竄百年的隊伍有密切關系的人,以往不知真相便罷。如今弄清因果,當然要站出來表明態度。
降臨之前六族有過嚴格約定。此行大計須由程長老決斷,誰都不得違背。軍令就是軍令,一人違背一人承擔,抱團甚至整個家族獨自行動,那叫毀約,是替宗族招禍。
兩族修士這番舉動,趙、燕、楚三族主事心情復雜,均把目光投向程長老。看他如何決斷。
三家剛剛才被屠滅莊園,如今有可能要與兇手并肩作戰,說情愿肯定是假話;然而反過來想想,假如沒有這碼事,以程睿、齊傲天那幫人的性情作為,絕無可能善罷甘休。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當初的對與錯、恩與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程長老如何決定,是否真的會出動傳說的罰仙令。
氣氛濃重到讓人窒息,程長老目光在周圍人臉上徘徊。給眾人的感覺像兩條辮子在身上抽打,似在探索,也在拷問自己。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決定六族命運。程長老下意識地扶住桌案,似在尋找某種依靠。
沉寂中,反面長老身邊忽有人跪倒,叩頭開口:“屬下程前,請長老發兵。”
未等程長老回應,又一名親衛曲身拜倒,說道:“屬下程冉,請長老發兵。”
第三人隨之出列,跪倒。叩拜。
“屬下程亦修,請長老發兵。”
“屬下請長老發兵。”
“請長老發兵。”
第四個。第五個,直到所有人跪成一片。
“膽子不小。”
反面長老徐徐轉身。隨之指其中一名老者道:“你與程睿親祖有舊。”
一句話,有時可算殺頭罪。
老者默默叩首,不做任何辯解。
程長老又指一人,說道:“你之祖上,曾受程睿之恩。”
血衣狂魔也曾有恩于人?這話聽著有點稀奇。
程長老既然這樣說,那就是真的。
“還有你.....算了。”
抬手再指一人,程長老想開口,忽又停下來,轉身去看難心。
“齊門當中,似這般與傲天少主有舊者幾何?”
難心老人初始一愣,隨后用手指指自己,再合抱成一個圓形。
程長老陷入沉默,稍后問道:“是不是這樣,無論陳睿、傲天是何身份,外人眼中,他們依舊代表齊、程兩家?”
難心老人笑起來,蒼老面孔竟流露出幾分俏皮神色,說道:“這個問題,該由大老板回答才合適。”
程長老也笑了,擺了擺手,有點無奈問道:“老友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正在做什么?”
難心老人思忖片刻,嚴肅回答道:“長老一言,可將歷史改寫。”
“好大的功業啊”
程長老苦笑著再次陷入沉默,足足過了半炷香時間,才用手指敲了敲桌案,發出兩聲清脆輕響。
“那好,就讓我們去改!”
“改寫你大爺!”
洞府好似囚房,困獸猶思脫逃,色蘇指著十三郎的鼻子破口大罵,表情像是剛被七八十頭母豬輪暴、還被提問夠不夠爽,心里高不高興。
“讓我心甘情愿被人吞,這叫改寫歷史你是不是瘋了!”
“別忙著生氣,也不要著急,聽我仔細和你說。”
十三郎表情真誠而且認真,盡力控制語氣不要刺激到對方,緩緩說道:“我問過小翠和婉君,她們從生蘇那邊獲知詳情,吃蘇還有意識存在”
“和我有屁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呢?你們原本就是一體,是一個啊。你們被人強行分開,合而為一乃大勢所趨,物歸原主好吧這話不太對。根據生、吃兩系合并后的感悟,五系合一應有好幾個層次,當初那種合并,吃蘇就是一個被禁錮的殘魂,很慘的。智者有云,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失去身體魂魄受制,不如真正合為一體成全一個,你可以保留意識留待將來,這不挺好?”
“合而為一?成全一個?!什么狗屁智者,為什么不是成全我?”色蘇快要瘋了,要么就是蕭十三郎瘋了,自己落在瘋子手里,遲早一道發瘋。
自己要是瘋掉的話,沒準兒真會被他騙到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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