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
“什么?”
“我答應你,全部。”
“為什么?!”
忐忑中等來狂靈回復,想象中的反詰與交鋒完全不存在,剎那間,意外,狂喜,震驚人生七味如潮水般涌來,十三郎不知所措。
“是不是很難?”
驚喜之余十三郎很快想到關鍵處,忙問道:“剛剛您說除非怎樣才能把您請入界魂,是不是很難?”
“不。”狂靈應該在搖頭——假如有的話。“相比此事,如何對付它、你叫太歲,才是真的難。”
“不是吧!”十三郎實在無法理解,說道:“別誤會,我知道太歲肯定很強大,可是現在的它應該不難解決,因為”
“因為你做的那些手腳?”
“你都知道了?”
“在這里,只要我想,沒有什么事情不能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麻煩。”
狂靈說道:“我來說說你的想法。其一,既然界魂收了太歲真意,對其當有極大影響,對不對?其二,你給它加了許多雜料,那些鱗片內滿是陰氣、怨意,堪比最厲害的毒。其三,你幫蘇四融合,等于給它增加一個競爭對手。其四,你還可以利用外面的人,一旦解決掉那條小蟲子,就可出手干擾陣法,進一步給太歲制造麻煩。”
彼時銀龍尚未授首,狂靈把它考慮在內,只不過,威風八面的銀龍在她嘴里變了樣,成了小蟲子。
十三郎頻頻點頭,問道:“我想錯了?”
狂靈輕嘆說道:“你是對的。也是錯的。不過這不怪你,你不了解太歲究竟是個什么東西,為何被我視為死敵,大敵。罷了罷了,既然提到太歲,你先看看這個。”
言罷一股微風吹過。時空瞬間為之轉換,十三郎眼前一黑,五感全失。
狂靈,除非真的死到一干二凈,但凡留下點什么,比如意志、靈慧什么的,針對十三郎這種級別的修士施展術法,哪容其抵抗。
恍惚中,十三郎身處一片幽暗當中。心神理智都被那片黝黑吞沒,變成一塊冰冷無知的石頭。
忽然間,一絲星火在靈臺閃耀,十三郎眉心三目自開,耳邊聽到一聲驚“咦!”。
“這門神通有點意思,想不到后輩修士竟有這種人才,連我的嗬!這道意志是就是此人送你界魂?”
星火微弱不足以照亮幽暗世界,十三郎迷迷糊糊。似乎“嗯”了下,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說。身體好似墜落深崖,不斷往下掉。
彼時十三郎身處星河底,周圍齊傲天、程睿、甚至連小不點等至親者都在,通通沒有察覺到異常。他們看到十三郎默默沉吟,對他、他們而言,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再正常不過。
耳邊狂靈呢喃不停,滿滿驚詫,難以置信。
“這是人修!”
“人修修煉到這種程度,我那個時代可沒有。”
“他不是此界修士,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了。才把界魂送到這里?”
“可他為何選擇人修為宿體?難道說,這蕭十三郎身上,還有什么我都看不透的東西”
“既然界魂被其關注,或許真的可以闖過那一劫不管怎樣,可以試一試。”
聲音中斷,或許沒有中斷,只是十三郎無法聽到;突然之間,十三郎眼前景物大變,發覺自己來到一片浩渺星空,一處無可想象的戰場。
一群頂天立地的巨人,和一只手作戰。
進入戰場的一瞬間,十三郎首先感受到兩個字:慘烈!
巨人龐大,哪里是大所能形容,所謂頂天立地只是形容,他們的武器赫然是星球!
抬手,踢足,跨步,成群巨人四處摘星,煌煌施法,哪次不是驚天動地,哪回不是浩蕩無邊。本該安靜有序的星空亂成一團,隨便找個最輕松的地方砍斷一股最和緩的風,威力皆超過十三郎想象,為其生平僅見。
非要比的話,只有當他還沒活過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在無邊黑暗中如昊陽般的人,才能與之相比。
看清戰場,十三郎生出第二個意識:奇怪。
他奇怪于自己的視野怎會這般大,那么寬闊的戰場一覽無余,只要他想,連角角落落里的細節都看的一清二楚。
茫然中,十三郎留意到自己的模樣,他變成一團黑白相間的云,極小又極大,極松又極緊,極遠又極近;感覺像是能和視線一道移動,看到哪里,身體就會瞬間到達哪里一樣。
更奇妙的是,十三郎覺得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他就在這個戰場,身體意識都在。可是這般劇烈的地方,最最細微堅韌的生命也將成灰,最最擅長隱匿的意識也會蕩滅虛無,十三郎竟然一點都不受影響,安之若素。
視線中,巨人成群,老少皆有,與之戰斗的只有一只手,一只潔白、干凈、修長、稱得上秀氣的手。更奇妙的是,數十名巨人齊心合力,非但不能戰勝那只手,反而處處落在下風,狼狽不堪。
那只手的攻擊很簡單,一按一抓再一握,明明看去和普通人的手掌沒區別,然而只要有巨人被抓到,輕者傷筋斷骨,重者身軀直接爆碎,變成一塊塊散步星空的巨大石塊,或者干脆叫陸地。
手掌無處不在,無處不可抵達,不論巨人身在何方,跑的多快,攻擊多猛多么詭異,它總能跟上其身形,一按。一抓,再一握。
原因是那些巨人不好殺,無論多么嚴重的傷,他們隨便從同族的尸體上取一塊下來按在傷處,很快就能恢復。即便沒有尸體,他們還有數量無盡的星球可以用。只是效果不如同伴尸體那么好,沒那么快。
即便如此,巨人依舊抵不過那只手。他們的身體太大了,崩碎一塊——實則傷口和星球一樣大,有時他們的同伴碎的太散,抓一把還不夠填補縫隙,杯水車薪。
戰斗實際上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只是過程比較漫長。
看到這一幕,十三郎生出第三個意識:巨人也有要害致命處。并且給那只手帶去不少麻煩;那只也非無所不能,起碼有時候會抓偏。
它出擊的時候不會偏,偏掉是被巨人的攻擊所影響,行為受到干擾。
能被干擾就能受傷,能受傷就會死——十三郎生出這樣的念頭,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轟鳴聲聲,戰斗一直在進行,戰場不斷轉移。巨人不斷朝星球密集處走,將一片片璀璨、活力無限的星空變成廢墟。變成一片死地。那只手似乎想阻止這種情況,可它畢竟只有一個,巨人成群結隊而且強大,那只好手沒辦法處處兼顧,只好如影隨形。
“吼!”
一名渾身帶傷的巨人瘋狂大叫著,隨手抓起兩顆星球。不用來療傷,而是直接拍到一起。
“來吧!”
巨人第一次準確判斷到那只手的軌跡,剛好趕在其出現的時候完成爆發。
這是變化,帶來連串反應。
吸氣的聲音,不。沒有聲音,但能感覺到;包括十三郎在內,所有人心里生出念頭:他受傷了。
他就是那只手,只看到那只手。
星球撞擊威能釋放,四面星空層層扭曲,界內界外模糊不清;處在爆發中央的手掌幾次晃動,遁空遠走,再出現時顫動不休,明顯不似剛才那樣靈便。
沒錯,他受了傷。
“天道之力來源于世界,毀星!”
手掌受傷,成功擊傷手掌的巨人身軀直接崩潰,狂叫著發出最后提醒。同一時間,頭頂傳來淡淡低喝,威嚴,冷漠,不容置疑。
“臣服,或者死。”
“狂靈不滅!”
余下巨人數量不多,但都齊聲咆哮著發出誓言,四散而走。
他們不是逃跑,而是按照那名同族的提醒去干一件此前從未嘗試過的事:毀星!
毀星就是摧毀世界,過程中天道會被削弱,直到沉眠、或者死亡。
四方看,星空多么大?
不說億萬萬顆星球能否毀盡,須知星球本就能夠自動繁衍,那些隕石,陸地,看似衰竭的世界,只要具備合適條件,都能重新煥發生機。更何況,當時當代,巨人并非唯一強大種族,還有許多生靈有能力與之抗衡,只是種群沒有那么大,也不抱團罷了。如今巨人要毀星,與那些強大生靈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滿世皆敵。
巨人雖強,要完成這樣的任務依舊不可能。
但他們還是做了,殘余十幾個巨人橫從直撞,拳打腳踢,將一顆顆星球砸向另一個。
巨人專門選擇那些有生命的星球,十三郎親眼看到有修真世界被摧毀,億萬萬生靈、人族、修士,很強大的修士哀嚎中死去很奇怪,看到如此悲慘情景,十三郎并未對巨人一族生出多少憤怒,相反有些遏制不住同情。
誰都看得出來,巨人雖然找到那只手掌的弱點,依舊成不了勝利者。別說現在巨人數量只有十幾個,且人人帶著傷,縱然他們恢復到初始狀態、甚至有幾百上千人,結果依然注定。
退一步講,就算他們贏了又如何?當世界被完全摧毀,他們身處徹底死地,自己真的能活,能繁衍?
面對絕對不能擊敗的對手,臣服或許是明智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臣服于天道,真有那么難?
起碼在十三郎看來,自己肯定沒有那么堅貞,多半舉手投降。
巨人行為不可理喻,十三郎弄不明白他們怎么想,但他知道天道震怒,那只手有了新的動作。
“既癡于不滅,吾便賜于汝等不滅。”
聽著很奇怪的懲罰,言罷那只手不知在哪里撈一把,一把撈出個人。
十三郎見過他,長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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