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中無所謂上下,當那輪紅日滾滾而來,昊陽獨有的特質使得它給人的感覺依舊是艷陽當頭,高高在上。
“金烏?你恢復了?來做什么?”
三問泄露三種心情,巨大眼睛凝視著那顆壯麗紅輪,略顯凝重。
“陽光下,無秘密。”“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兩句常掛嘴邊的話其實是用來形容金烏,昊陽之鳥被稱為沒有秘密的真靈,驕傲的它們從來不掩飾虛榮,但也不會刻意夸大,因為這不僅僅關系到面子,還與金烏一族的求偶方式有關。
“居然這么快!”
金烏很老實,四足有見識,簡單約量一下昊陽尺寸,它看出金烏盛過當年,內心驚疑不定。
“這下麻煩了。”
相比那些懵懂無知的修士,四足、金烏知道的事情多的多,其中至關重要一條,進入樓蘭需得到“鑰匙”,就是那些到處亂飛的靈寶。
它們根本不是什么靈寶,而是被樓蘭古修藏在世界各地的根,還有樓蘭崩潰后散落的遺骸;因為一場極其特殊而宏達的法事,那些殘骸中藏有樓蘭古修之靈,積年累月修復成靈,靜靜等待著樓蘭恢復的那一天。
“縱毀樓蘭千萬份,大鳴一朝能復。”
僅此一條,樓蘭之強大超乎想象,倘若被修士們知道這點,定會打心眼里感覺驚恐;當然,也會生出更多貪婪。
當年樓蘭縱橫天下,搶遍天下,連界面都曾嘗試突破,出于種種考慮,樓蘭古修耗費無窮精力與重寶。將整個樓蘭城就是一件巨大۰法器,外人到此隨便掰下來一塊石頭,一根木條,都極為難得。其后樓蘭最終破滅,樓蘭城散落到世界的各個角落,靜養數萬年之后重現人間。只要它們聚集到一起,便可重現昔日風光。
關于這些事,四目僅知道一部分,也是最關鍵的部分,他知道鑰匙并非一模一樣,比如石頭可能只是樓蘭城墻上的一塊普通石塊,其余如門、窗、臺、碑等等,每一種都有各自意義;與此同時,樓蘭城由無數寶物同煉。內里處處危機,重重殺陣,外人到此,絕無能力走遍全城。
綜合以上,意味著所持鑰匙不同,所能進入的地點也不一樣,可以想象那些進入核心的人一開始就占據絕大優勢,擁有更多、更好機緣。以四足的本事。尋常鑰匙自然看不上眼,自半年前察覺到樓蘭將現時起。它便把三生之事放到一邊,專心致志追逐殘骸。
功夫不負有心人,沒過多少時間四足就發現這塊匾額,至少可以打開一座樓;而就常理講,樓宇必在城池當中,入樓等于直接進到中心。可不是省點路那么簡單。
勢在必得!
內心盤算,衡量著金烏的實力,四足不想與之火拼,懇切的語氣說道:“你我也算故交,這副匾為本座發現。你不要與我爭;要不這樣,接下來你我可以”
“想都別想。”
劈頭打斷,昊陽火鳥席卷已到面前,二話不說揮灑火鏈如龍,將那幾名膽顫心驚的修士封禁。
“還不滾!”
“是”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全無反抗的余地,幾名修士抱頭鼠竄,其中那名老者膽子稍大,臨行忍不住問了句。
“前輩仁義,既然放我等離去,可否解除”
“封禁之中帶有指引,不想死的話趕往滄浪,幫忙之后同上樓蘭。”雷鳴般的聲音霹靂般的火焰,昊陽之鳥只看巨眼,根本不給人分辨的機會。
一幫修士面面相覷,心內既驚且喜又覺得荒謬,暗想哪有人這樣做事,話都不說明白就趕人走。
“敢問前輩,我等幫誰的忙?”
“去到就知道。”
言罷震足,洶涌火焰推送八方,將那幾名人修送遠的同時,順帶將那副匾額“放生”。
“本尊受人之托而來。”翻身化形,巨鳥變成巨漢兇獰,暴喝開口:“四足,你得跟我走。”
“你是不是瘋了?”
直到這個時候,四足仍未從“驚訝”中完全清醒,巨大的眼睛連眨數次,內心震怒、兼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叫跟你走?去哪里?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放走鑰匙?你自己不去也不要攔”
“樓蘭,你想去就得跟我走。”
想想覺得這個說法不夠準確,巨漢補充道:“去之前,立誓與我并肩結伙,聽我指揮。”
“你”望著那張理所當然的臉,四足氣得發抖。
當年真靈論道,四足實力穩壓金烏一頭,時過境遷,數萬年封印,各自遭罪不同,機緣不同,今日似已并駕齊驅。四足不會知道,金烏之所以修養千年便突飛猛進,一方面因為重修之身,破而后立,更重要的是他找到的那顆太陽。
金烏鑄陽,昊陽也會滋補金烏,更重要的是,那顆太陽曾有大金烏留足,內里金宮有成,本源已被提煉為靈泉。不知是死了還是外出看風景,當金烏找到的時候,主人不在家,白白便宜他千年之久。
即便不考慮這點,同為真靈,戰斗起來勢必曠日長久,且會大傷元氣;左右權衡,四足認定與這個瘋子糾纏沒有意義,抖一抖身軀,準備繞過這只發瘋的鳥。
“有病,本座不與你胡鬧!”
“站住!”
昊陽居然不答應,轉向再次攔在面前。
“記得涅祖否?”
“呃?”四足很難才壓住火氣,問了句。
“魔蓮現身,涅祖攜一界之奴再侵滄浪”
“關我屁事!”四足打斷說道:“本座只想進入樓蘭找幾件遺物,提升修為。”
金烏巨漢說道:“落日袈裟,大真靈道典,逍遙丹鼎是不是想找這些?”
四足目光連閃:“你也知道要你管。”
“不是有人托我。才懶得管你。”金烏巨漢忽然說道:“輪回法壇呢,不想上了?”
四足楞了一下,說道:“本座沒那個福分。”
“呵呵,你有的。”
巨漢忽然說道:“實話告訴你,滄浪為樓蘭圣女落駕之所在。”
四足連著眨了好幾次眼睛,恍然說道:“別忘了。圣女落駕必定引來古帝血魂,本座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金烏巨漢哈哈大笑,肆意嘲諷:“什么不想,說不敢就行了。”
“你敢你上!”
“我也不上。”巨漢無端嘆了口氣,說道:“古帝,血魂,還有天道,自有別人與之周旋;本尊來找你,主要為了湊足人手。解決涅祖,對抗仙靈,護駕樓蘭,補全輪回”
語氣幽幽,聽不出是遺憾還是欣慰,對面四足因這番話幾乎傻掉,醒過神趕緊截斷。
“等等!先等等!”
滿心疑惑又禁不住癢癢,四足按下性子問道:“誰與古帝他們周旋。本界什么時候出現這么厲害的人物?”
“本尊門下弟子,十三郎。”
金烏的神情即驕傲又落寞。最終驕傲占據上風,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
“”四足瞪著眼睛,心里直懷疑自己聽錯。
“蕭十三郎啊,你見過的。”
“呃哈!哈哈哈哈”四足笑死了,也氣死了,心里想我真是無聊透頂。
當年一番苦心籌謀。四足原也把那個人間小子當成指望,不僅在其身內種有烙印,還虜了叮當作為籌碼;千年供養,實話說四足在叮當身上沒少費心,說是其師尊也無問題;沒想到的是。真靈禁法居然敵不過三生秘術,叮當莫名其妙沒了影子;不僅如此,這些年來他發現,自己與當初種下的烙印之間感應越來越淡,直到最后完全斷了聯系。
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十三郎死了,再就是有更強大的存在代其抹去四足認為是后者。
前者后者,終歸意味著沒了指望,到如今,四足總結這么多年的經歷,認為自己道心不穩,有好高騖遠之嫌。恰好趕上樓蘭現世,他覺得這才是看得見、且能把握的機緣,找到鑰匙進入城內撈點好處,萬一運氣好找到傳說中的幾件寶物,再以大恒心認真修行,真上可期。
修行事,說到底需要一步一步的走,反思當初,四足覺得自己不應妄圖逍遙,什么永生、不滅都不應該去想,先把真境修滿再說。
應該說這是對的。比如當初,假如他沒有參與那番事,這許多年下來,縱然境界不能突破,修為也比現在更堅實。當然,那些磨難也不能說一點收獲都沒有,和金烏一樣,四足經歷砍頭之厄而不死,差不多等于返世重修,原本停滯的境界已經松動,即便找不到樓蘭遺物,將來也能突破。
總而言之,得失之數不去想,四足剛剛回復淡定,猛然聽到金烏提到蕭十三郎,說他要與古帝周旋焉能不為之失笑。
“你這個白癡,哈哈”
“笑笑笑,笑個屁啊!”金烏巨漢冷眼相望,說道:“你是真靈,多少能夠察覺到世界生滅,難道沒有發現,這個界面快完蛋了。”
“本座當然知道,所以”
“那你知不知道十三現在何處,在干嗎?”
“我不知道我干嗎要知道?”
“躲在角落縮頭千年,外面變成什么樣都不曉得,蠢材!”
“你”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況真靈?與這個瘋子糾纏至今,四足終于暴怒:“金烏,當真以為本座不能殺你!”
真靈以上動念施法,巨眼閃爍中華光大放,千萬道銀絲爆射而出。不取壯漢,直奔昊陽而去。
與金烏戰斗,多數人會犯的錯誤是攻擊人,道理很簡單,殺死金烏昊陽自滅,反之昊陽由金烏所鑄。攻擊它頂多等于攻擊武器,舍本逐末之舉。事實上這是錯的,金烏鑄陽不是煉制法器那么簡單,與之本命相連,來去自如。換言之,對面壯漢可真可假,那輪紅日反是其根本。
四足了解這點,萬道銀絲純為精神所化,沖入昊陽。竟然不受其影響;洶洶真靈之火,捻出一點便讓涅級大能怯步,如今卻好像擺設一樣,完全失去作用。
真靈之間各有所長,四足以眼為相,最擅長的不是法術,而是精神上直接摧毀。當年他是這樣做的,如今照樣直搗黃龍。不同的是銀絲比當年更加純粹,看去竟如鋼絲。
“好個狗眼玩真的呵!”
金烏大唱。聲音桀驁內里警惕,隨之所見,一輪紅日蓬的一聲炸開,碎裂千萬份。
“不會吧”四足反倒嚇了一跳。
是太弱,還是太強?
沒道理金烏連自己一擊都接不下,然而事實擺在眼前。銀絲射入,紅日瞬間崩塌。
變化隨后而來,昊陽碎而不散,轉瞬間個個化形成禽,變作千千萬萬只火鴉。
金烏后裔。火鴉三足,某種意義上講它們也是金烏,衍生血脈。
“斷!”
火鴉以金烏為祖,始祖諭令,千萬火焰每只含住一條銀絲,身軀再度爆裂。
全體自爆,以命相搏!
“吼!”
一鴉咬斷一條絲,億萬萬火球沖天而去,瞬間沒了蹤影。感覺就像舌頭被砍掉一截,眼睛被刺入一針,四足巨大的眼睛里出現無數血點,發出憤怒低吼。
“嗷!”
精神攻擊,不傷人必傷己,四足一次暴擊、自我估計縱不能擊敗對手也可令其暫避一時,萬萬沒想到對方在太陽里藏著這么多伏兵,十足吃了大虧。
“當年如果不是你攻我靈臺,老子怎么會逃都逃不掉!”
估計心里早憋著火,金烏巨漢顯得極為暢快,哈哈狂笑:“你這個蠢貨,也不想想,本尊既然敢來,怎么可能還吃這種虧。”
說話間昊陽重現,看著與之前一模一樣,內里不知是真的昊陽,還是仍如剛才那樣實為千萬火鴉所變。
“無恥之徒!”
嘴上大罵,四足心里其實知道,這仗不好打了。即便不考慮損傷,金烏身帶那么多子子孫孫,這一仗絕無便宜可占。
“本座就不信,你還能召來子孫獻命”
“火鴉別的本事不大,就是能生。本尊答應賜其真火,要多少有多少。”帶著炫耀的意味,昊陽之中探出千萬顆鳥首。
“那又如何!本尊豁出去千年修為,把它們殺光宰盡”
“一根筋啊你,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干不掉你。”
關鍵時刻態度突然軟化,金烏拍拍腦袋認真說道:“拜托用腦子想一想,本尊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和你磨牙、打架,兩敗俱傷?”
“”想一想,的確是這個理兒。
“簡單說吧,是這么回事兒”
簡略幾句,金烏大漢把輪回修復之事對四足介紹一番,最后說道:“這樣,時間緊,事情多,先跟我走,路上慢慢說。聽與不聽,去和不去,耽誤不了你什么。”
四足沒有回應他的話,目瞪口呆。
穿陰陽,入冥界,斗鬼王,戰天魔,新閻羅登位,燃梅大典進行,輪回之路千萬次,補天重修混沌。
不說全部,這里面隨便挑出一樣,都是別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恍惚間,四足覺得時光倒流,斷背山上那張無助無奈的面孔漸漸模糊,怎么看都看不清晰。
全是他做的?
千年時光,那個人族小子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與真靈比肩?
這樣的話至少有一點可以解釋,自己下在十三郎身內的烙印,連金烏都奈何不了的烙印,是他自己親手解除。
內心遲疑。四足有些茫然抬頭,發現那面牌匾早沒了影子。
“樓蘭圣女在十三郎身邊,我今天來找你是他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只要你肯幫忙”
“等等!”神魂歸位,四足疑惑說道:“既然他在輪回之內。你還是如何知道這些?”
“十三有分身啊笨蛋!靈魔雙修,他有魔族分身隨我修煉千年,是本尊開山大弟子。”
“屁啊你,輪回是什么地方,連感應都隔斷不了?”
“所以說你不懂呢。輪回其實是法器,就是傳說中的混沌之寶,也是這個世界的心臟,只要初步實現掌控,內外如一。”
“”四足聽罷無言可對。事實上。他覺得金烏根本是在胡謅,輪回究竟什么樣子,自己不知道,他同樣不可能知道。
金烏接著說道:“另外還有,十三身上有定星盤,界魂世界已有天道,雙生同體,感應如天。當大蓮身懷道胎。你不是已經看出來。”
“呃”
“那是十三郎的種。”
“怎么可能兩個?”
“我不知道。十三沒來得及講。”
“”四足再度無語。
“十三說了,當年你虜走叮當。囚禁千年、但也護了她千年,所幸沒有什么傷害,恩、仇兩相抵消。所以你不要擔心,此次合作為樓蘭圣女親自提議,十三不會再找你報仇。”
“笑話,本座豈會怕他!”不屑搖頭。四足內心小有惴惴,暗想事情若真如金烏所講,后果堪憂。
“不怕最好,不怕才好。”
金烏隨即說道:“可他同時也說了,你這個禍害份量不輕。樓蘭成型之前必須確定陣營。所以,你不信我的話可以,不和我走也行,但要保證不再搶奪鑰匙,不上樓蘭。”
想想覺得不夠堅決,金烏大漢補充道:“除非先打贏我。”
“混賬你到底要我和你去哪里?擊殺涅祖?”
“涅祖不用你超心,有比他麻煩的事情需要我倆去做。”
“什么事情比涅祖還麻煩?”四足驚疑不定。
“四域八方,聚天下之力,同抗仙靈殿!”
說著慷慨的話,心里不知想到什么,金烏大漢氣憤搖頭,竟也大罵起來。
“十三這個混蛋,給我找的好活兒!”
“聚天下之力,共抗仙靈。”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中蘊含多少劇變,會有多少鮮血浸泡。同時作為那個聽眾,四足一定不會想到,金烏剛剛對自己講到的其實是他剛剛獲知,甚至可以說,并不比四足知道的多。本身就時間來說,眼下金烏就沒打算停止靜修,因接到十三郎靈訊才決定出關。
真實情況是這樣的,自樓蘭之變發生的那刻起,四方星空波瀾疊生,連兩域大戰都因此中斷;然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真正的劇變來自那個此前一直被忽略的組織,仙靈殿。
數百年前兩域征戰,后擴展到四域三方,作為橫跨星域的龐大組織,仙靈殿一如既往那么低調,縱有六大宗族反目成仇,幾乎將仙靈殿在六方星空的根全部挖出來,仙靈殿依舊隱忍不發,只是態度上稍稍偏向羅桑。很多人被迷惑,甚因此責難六大宗族,認為他們無事生非,憑空為火焱增添大敵。
那件事的后果極其嚴重,當年星空那場大戰,六大宗族之所以成為孤軍,與此事不無關聯。只是后來狂靈地突兀加入戰場,判官現身,十三郎率眾連挫強敵,連羅桑三大重器之一都被摧毀,才令六大宗族的狀況為之改善。
當時誰都沒有想到,隱忍無數年的仙靈殿會有爆發的那一天,等到大戰中各方損失慘重,剛剛好樓蘭古城將現,四大星域,各個角落,仙靈殿最先行動起來,一出就是全力。
無數強者縱橫星空,收集一切能夠收集的鑰匙,擊殺一切敢于爭奪的人;僅半年后,已露過面、據說堪比真靈的存在就出現三位!
實力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防無可防;在這場爭奪“鑰匙”的亂局中不乏這種情形,有宗門聯手與人爭搶,好不容易取得勝利,內部卻有人突然反目,背后截殺。
他們都是暗子,仙靈殿隱于幕后無數年,直到此刻才露出獠牙,把真正實力擺在世人面前。無數大佬,無數內應,無數場突如其來的截殺與陷阱,加上各方早已精疲力盡,防不勝防,等到大家清醒過來,意識到究竟發生什么的時候,清醒早已慘到不能再慘。
作為一個統一的組織,仙靈殿的效率高到可怕,行動更是嚴密有序,有鑰匙的時候爭搶,沒鑰匙出現就進行有針對性的截殺,四處攪動風云。
一時間,整個星空都被血腥之氣充滿,一眼望去如人間煉獄,以火焱為例,半年時間,劫修以上損失比之前戰爭的總和還要多!
唯一對此有準備的,還就數六大宗族、和那些與之交好、或在戰斗中結出信任的人,當然也包括滄浪。只不過,現在的滄浪可沒心情理會仙靈殿,顧及不了六大宗族,也管不了別的什么人。
他們有大敵,來自血獄的無數魔族,與親帥它們降臨的真靈:涅祖親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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