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寂靜,死靜一般,房屋上的雨水滴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李冥銳想著,為何寧欣會知道無雙郡主的事情?為何嬌弱的寧欣會關心草原?李冥銳不敢深究,從來沒有怕過的他,此時怕了!他怕寧欣是高翔的鳳凰...他怕寧欣飛遠了,再也不理會他了。
“我去看看姜湯好了沒。”
李冥銳奪門而出,聽不到就不會多想。
在他腳步邁向門外之時,寧欣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無雙郡主的事情,我哪里會知道?這些我不過是聽二舅母說過幾句,聽玉玨表弟說過的。”
寧欣的二舅母娘家哥哥曾被當今陛下指派給無雙郡主使用。
李冥銳快步離去,齊王心里更覺得不舒服了,“你以為你能隱瞞他一輩子?”
寧欣淡淡的說道:“為何不能?我就是寧欣,無雙郡主是誰,我不認識!”
“你不是安居于內宅的女子!”
“你說出這句話來,足以證明你不了解我。”寧欣自嘲的笑笑,“其實我沒你想得那么偉大,我也沒你想得那么卑劣,國仇也好,家很也罷,都不是我想要的。”
是他逼寧欣走上了她根本不喜歡的道路,所以這一生,她做寧三元的女兒才做得這么愜意。
齊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他到底愛不愛無雙郡主?”
“不知道。”寧欣輕松的聳了聳肩膀,“韃子的習俗比大唐帝國開放得多,那里時常有宴會,有敖包相會,能歌善舞的女子總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為了能勾引魅惑術赤,她是最好的舞者。你沒有聽過她曾經一舞驚天么?當時是在草原上的慶典上...韃子貴族和有身份的人都看過,蒙古諸部的首領也見過!”
齊王問道:“后來呢。”
“什么后來”寧欣有點糊涂了,后來的事情他不都經歷過?還問什么?
齊王咬牙問道:“一舞驚天之后...他怎么對...”
他眼底冒著兇光,恨不得沖過去把草原上的人都宰了,寧欣想要魅惑一個男人,沒誰頂得住!能讓能歌善舞的韃子看呆了,寧欣當初跳得舞蹈有多美?有多誘惑男男女女們?
寧欣慢悠悠的說道:“自然是天地一家春,這還用問么?”
當得一聲,門口的李冥銳扔掉了手中的瓷碗。熬好的姜湯在地上蔓延,李冥銳眼眸似要著火一般,拳頭攥得格繃格繃直響,天地一家春?
“王爺,那個韓地來的商人在何處?”
“你要...”
“揍他!”
李冥銳的胸膛拔高了兩寸。手臂也粗實了整整一圈,“只恨我生得太遲,無法...無法保護無雙郡主!她生我未生,我生她已經被辱了...別管那人是大唐人,還是韃子,先揍一頓再說。”
“王爺!”
“十字路,三十七號。”
寧欣叫道:“李冥銳。你給我站住。”
李冥銳腳步停了停,“我一會回來。”
他的背影很快再一次消失在寧欣的視線里,寧欣氣急了摔了桌上的茶杯,“無雙郡主...他又是為了無雙郡主!”
寧欣這干醋吃得真是前無古人。后也不可能有來者。
齊王唇邊多了一抹笑容,他這算是給他們之間制造障礙了么?為何心里卻一陣陣的酸澀?“我讓幾個人跟著他?韓地來的客商絕不僅僅是一人。”
“你想,王季玉都‘頓悟’了,他還有留在杭州城的必要么?”寧欣呼出一口氣。眼睫一番,“你可別說。你沒想到!如果你無法確保他已經離開了,你不會告訴李冥銳地點的。舉子打架,被有心人抓住,功名就得被革除。如今杭州城里云集了各方的勢力,薛珍也在的,你也不愿意眼看著陛下施重恩于李冥銳!”
齊王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拿他當作兄弟。”
“我是不是相信不重要,重要得是我看到了什么。”
齊王眼里劃過尷尬,低聲道:“本王知道在做什么。”
“他到底是誰?是不是他?”寧欣咽了咽口水,后背有點寒意,“你把李冥銳調開,不就是為了此事?”
齊王道:“你真是了解本王。”
寧欣沒有說話,幽幽的看著齊王。
齊王等了一會,慢慢的說道:“這是我來問你的,他有沒有可能也回來了?若是他不是,為何要同王季玉見面?如果他是,他要得是什么?南下杭州實在是太冒險了,你覺得他會再為你南下?”
寧欣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著椅子扶手,思考了許久,道:“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結識王季玉的,我可不信在大唐帝國里,只有我叫寧欣!如果他是他,又怎么會認定他是我他?他在大唐帝國的密探大多被無雙郡主賣給了當今陛下,即便有殘余的人脈,我估摸著也起太大的作用,上一輩子失敗,這一生不是應該更謹慎么?”
停了一小會,寧欣皺著眉頭接著說,“他能一統草原,結盟蒙古諸部,絕不是個冒險的人。上輩子唯一一次冒險,輸得一塌糊涂,他怎可能再來江南?而且雖然草原上的消息傳不到大唐,但我猜想,草原上的風波并不會少了。術赤的大兒子今年也有十八了,術赤登基為大汗時候,曾經有意效仿大唐,傳嫡傳長。只是反對的意見太多,未能定下來,但后來...寧小妹成了大妃后,術赤對幾個成年的兒子極好,同時也用兒子們平衡兄弟。”
“你的意思是說,當時選幼主最好?”
“嗯。”
寧欣又搖了搖頭,“歷史告訴我們,輔佐幼主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雖是此時有波折困難有點,但大權在握,韃子的生養能極強。春秋戰國時,越王用十年成功復仇吳國,韃子用不了這么多年。當年我本來計劃著在密林設伏留下術赤的八弟,沒想到...他應該領兵溜掉了。”
“如果他不是他,用得著你這么防備?”
“你不知,他才是繼承術赤一切思想的人,他統兵,施政,制定國策同術赤一脈相承。放跑了他...”
寧欣淡淡一笑,齊王被她看得發毛,“怎么?”
“那是你應該操心的問題,此時與我無關了。上天也是公平的,不會讓你贏得太過輕松。”
“你說這么多。是想提醒我要加快進程了?”
“時不我待,有個潛在的敵手,于王爺而言未嘗不是好事,即便他不是他,他也配做你的對手!大唐帝國看似江山穩固,其實弊政頗多,韃子既是能攻破大唐帝國都城一次。那么就有可能攻破第二次,第三次,他們從未放過進軍中原的野心,同術赤一脈相承的人。也不會忘記這野心。”
齊王面色凝重,問道:“你估摸著,我還有幾年?”
寧欣故作神棍之態,抬起右手瞇著眼睛掐指一算。“我夜觀天象...”
齊王看了一眼外面的艷陽高照的天空,夜觀天象?騙鬼去吧。
“發覺王爺有血光之災。嗯,紫微帝星被北方白虎星侵擾,齊王殿下,這并非是好兆頭。”寧欣在齊王發火前,睜開清亮的眸子,認真的說道:“最多八年,少則三年。百余年前國破尚可用檄文激勵士氣,如今...國有難,忠臣能吏在何處?韓王一脈已絕,無法鎖死軍陣,燕國公無法讓燕云飛騎重現,寧家...被某人滿門抄斬,血脈斷絕,你細數,能扛住韃子騎兵沖鋒的人家,還剩下幾家?”
“韓王鐵幕,你能繼承多少?”
“當年韃子騎兵沖鋒的陣圖,他又能記住多少?”
齊王甚至不服氣,年代相隔百余年,難道只有中原的人遺失了祖宗的陣圖?韃子遷徙游牧,他們失去陣圖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但我聽過,他們陣圖的傳承方法同中原不同。”
“如果韃子有完整的陣圖,那么當年也不會頻頻受阻于師傅,術赤也不會用反間計...”
寧欣拍了一下桌子,“能不能不提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你,齊王殿下,好走,不送。”
直接起身,寧欣撇下齊王轉進了書房,坐在書桌后,寧欣手心擊打著額頭,往事一幕一幕的重新涌上腦子里,不管他是不是熟悉的人,如今韃子的大汗都容不寧欣小看,那位喜歡大唐文化,比尋常韃子顯得文雅的人...下一步會做什么?
‘臣也想要大唐女子為妃,不知大妃以為如何?
寧欣皺緊了眉頭,怎么無緣無故的想起這句話來了?這是術赤不顧眾人反對,執意冊自己為大妃時候,他私下里問過的,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來著?忘了,她竟然忘了?
寧欣又敲了腦袋兩下,別得事情記得很清楚,卻唯獨把這件事忘了?也許在自己心里就沒想過,他可以娶大唐的女子為妃。
一處幽靜的四合院,家居鋪陳滿是江南特色,在松軟的床榻上,一赤裸著胸膛的男子從身下的女子身上爬起來,滿足的捏了捏女子的渾圓,女子已經沒有力氣應付他了,扯過旁邊的衣服,蓋在下身,汗毛很重的大腳踩在地上,縱欲后的快感隱去,“他走了?”
“是,主人。”
珠簾后跪著一尋常的男子,看長相同大唐人沒有任何區別,“請主人即可返回。”
“我總算是想到能娶大唐女子的辦法,不知大唐皇帝舍不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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