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受罰(下)
第四十四章受罰（下）
見爺爺從老爸手里接過馬靴。何曉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如果她沒記錯，這條馬鞭可是伴隨爺爺度過戰爭時期。解放以后，爺爺才將他的寶貝馬鞭束之高閣。想不到今天竟然因為自己將馬鞭再度拿出，她應該深感榮幸還是深感不幸呢？
“閃開。”何家老爺子推開擋在何曉身前的何天鴻道：“養兒不教父之過，你別心疼她，一會兒你也跑不了。”
接著他對何曉言道：“今天爺爺就抽你三鞭。第一鞭打你任性妄為，仗著家人的疼愛總是干些讓家人為難的事情。第二鞭打你不知進取，怕苦怕累。上了軍校就放松自己，自以為是不說，居然還敢偷跑。你這樣做置劉大保于何地，又置我們何家于何地？第三鞭打你沒有一點身為何家人的自覺，警惕性不高讓人這么輕易就給綁了。你學藝不精在前，被人綁了不能逃生在后，真是丟盡了我們和劉大保的臉面。我說的這些你服是不服？”
“服。”何曉深感沒臉，頭都快埋到衣服里了。
“叭!”第一鞭下去何曉沒有心理準備，疼得痛嚎一聲：“啊。”
好疼啊，眼淚都要她的眼眶之中打轉了。她還是小看了爺爺馬鞭的威力啊，這玩意兒抽起人來居然這么疼。
“閉嘴，叫什么叫？給我受著！”何老爺子呵斥著何曉，眼里卻是恨其不爭的怒意。
“叭！”第二鞭襲來，何曉這回咬緊牙關受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為何感覺這一鞭比第一鞭疼這么多？爺爺他是故意的？就因為剛才那聲痛呼？
何天鴻站在一旁見何曉這回沒有再吭聲，這才把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最后一鞭過去，何曉已經疼得一身是汗了。臉色也開始發白，下唇更是咬了個深深的牙印。悄悄抬眼看了看爺爺，她卻不敢出聲，仍舊是跪在地上，等著爺爺發話。
“起來吧，回房去好好給我反省反省，將我剛才和你說的話自己在心里琢磨兩遍。別每天都像沒事人一樣，這么大的人，也該長點腦子，長點記性了。”
何曉謝絕了何天鴻伸出來的手，輕輕的搖頭自己站了起來，不過在開門之時仍是不小心牽動到了后背的鞭傷，疼得她不停地倒吸著氣。“咝”大滴大滴的汗不自覺地流下，何曉的手也哆嗦起來。動作頓了一頓，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開門走了出去。
“天鴻，你也該好好想想了，在對曉曉的教育問題上，你做得不夠。”何老爺子瞪向自己的兒子，嚴厲地開口。
“我知道了。”何天鴻也很是無奈，他經常不著家，總是不停地下部隊。他是想好好教育一雙兒女，可是他哪有那個時間那個精力呢？年紀也大了，再也拿不出當年的教育他們幾兄妹的狠勁兒來教訓孫子和孫女。妻子韋月琴更是一向反對曉曉參軍，她不扯后腿就好了，哪里還能指望她去教導曉曉呢？
想到這里。他的神色很是復雜地看了父親一眼。媽為了這個家付出了一生，奉獻了一生，可是現在臨老了還是不能同爸時常見面。他和他的妻子也是這樣，難道這樣的生活要通過一雙兒女一直地延續下去嗎？
這邊，何曉抖抖嗦噎地回到房間，對著鏡子透出后背一看，只見后背上赫然是三條青紫交加的鞭痕。在白嫩的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猙獰。這下可好，晚上睡覺都只能趴著睡了，這得多少天才能消腫啊。爺爺這鞭法，嘖嘖嘖，真是太神了。
剛剛換好一件寬松些的衣服，房門口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請進。”何曉對著門口說道。
“曉曉。”
“爸，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老爸沒事是不會來她的房間的，這回是……
“后背還疼嗎？要不要上點藥？”何天鴻關心地詢問。
“不必了，只是青紫了一些。又沒破皮沒怎么樣，上什么藥啊。”
何天鴻看她也沒什么大礙的樣子，于是也不勉強。拉了把椅子坐下，語重心長地對何曉道：“別怪你爺爺，他是為了你好。”
“我不怪他，相反我還要感激他老人家呢。”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這個道理何曉她是懂的。正是因為爺爺對她抱有期望才會這樣對她。反之要是她還是扶上墻的爛泥。爺爺就不會這樣嚴厲了吧。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了。說實話，曉曉在心里有沒有怪過爸爸？這么多年以來，我也沒有時間好好地陪陪你，你和向東才會變成這樣。”何天鴻有些話悶在心里已經很久了，曉曉現在的人生雖然不是他一手促成的，可是也還是跟他脫不了干系。為了祖國為了部隊奮斗了一輩子，他比誰都明白在這神圣的國徽背后，在這光榮的使命背后，付出的將是怎樣的犧牲和努力。
“爸爸，我和哥哥有什么不好嗎？”何曉這回算是明白了，敢情老爸明著是關心她，害怕她有心結，實際上卻是自己心中不安，郁結于胸啊。
“你和向東？”何天鴻認真地想了想，倒是搖頭否認。
他這一雙兒女倒是真沒什么好說的。向東那孩子穩重大氣，很是有幾分東北漢子爽朗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跟隨在劉大保身邊，他行為處事與劉大保倒是有幾分相像。不過在禮節禮貌這方面倒是超出劉大保許多。用老爺子的話來講，那就是一個當兵的好苗子。而曉曉……說實話，他倒是不知道該怎么樣來評價這個女兒了。
曉曉人從小就聰明，只是有時偏偏愛裝傻，也不喜歡和別人爭什么。總之來說，聰明有余而魄力卻是不及向東。她容易心軟，喜歡隨遇而安，如果單單是這樣的性子的話，他倒是不看好曉曉去參軍的。可要命的是曉曉似乎學什么都快，上學那陣也沒見她好好念過幾天書，可是該得第一還是得第一，該拿獎還是拿獎。
老爺子也是看清她的骨子。才會這么堅決地要求她去上軍校的吧。她這爛好人的性子要是不改，以后可有得她的苦頭吃的。這些年陳小露同她不對盤他們幾個長輩不是沒有發現，可老爺子偏偏就是不讓他們插手，惹得媽和月琴那是一個干著急。只可惜老爺子下了死命令，他們不但不得去警告陳小露，還得處處維護著她，疼愛著她。
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原因，可后來老爺子的一番話才讓家里人知道了他的一番苦心。曉曉這孩子總是輕易地原諒別人，也從來不把陳小露當做一回事。好不容易上小學那年爆發了一回要把陳小露趕出何家，卻在看到王芬之后臨時變卦。這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曉曉不但不吸取教訓，還放任陳小露。這樣發展下去，如果陳小露真心悔改還好，可要是陳小露不領何家這人情，那必定又是一番風雨了。
做為一名父親，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做為一名父親，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不懂得保護自己。媽和月琴也正是出于他的這種心理，因此這些年來才會這么疼愛陳小露。他們只想讓曉曉知道，放任和無視并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它還會將問題嚴重化，擴大化。這樣做的后果往往是不容易收拾的！只是這種教育方式現在看來，似乎是失敗了。
這么多年過去，曉曉還是一如之前，沒有絲毫的危機感！
何曉不知道何天鴻此時心理的復雜。她要是知道的話八成會被氣得吐血。誰說她不想收拾陳小露來著？可她看老媽和奶奶對陳小露那個疼愛，她怕傷了家里人的心啊。所以她才決定要是陳小露沒有做出什么過份的事，她就一律將她無視下去的。
“既然我和哥哥沒什么不好的，那您要自責什么，內疚什么呢？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為何爸你這時候突然來和我說這樣呢？我想介意這件事情的不是我和哥哥，而是爸爸你自己吧？”何曉說道。
何天鴻靜坐在那里，聽著女兒柔柔的勸慰，再細看她的神情，發現她一如往昔的微笑，沒有一點介蒂的模樣。心里止不住的幸福涌上心頭：雖然他沒有時間好好教導他們。可是他的孩子還是成長得如此出色了。曉曉一轉眼也成了大姑娘了，會安慰他了。
“我說老爸，你該不會是人老了，所以喜歡瞎想了吧？”何曉沒大沒小地笑了。
“你這孩子，我不就這么隨口一問么，你也能整出這么多的事情來？”
何曉環住他的脖子，依偎近他的懷里，也不去理會他的笑罵，徑自閉上體會這難得的平靜與幸福。何天鴻去怔住了：這都有多久了，有多久曉曉不曾這樣縮進他的懷里撒嬌了。一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充斥在他的心上，這份濃濃的父女愛與何曉發自內心的依賴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柔情。伸手將何曉抱住，父女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這是他何天鴻的女兒，他要守護的人。在她沒有找到共度一生，相守一世的那個男人之前，他要把她好好地護在懷中，為她遮風擋雨，為她頂住一片天地！誰要是敢阻止他，誰要是敢傷害她，他都會讓人付出代價！
這是我的爸爸。何曉幸福地閉上眼睛，嘴角笑得抿成一輪彎月。許久許我不曾這樣靠在老爸的懷里的，他的胸膛一如她記憶中的那樣寬闊與厚實。這個人給了她生命和信仰，給了她最最安全的港灣。
我是真的不怪你，爸爸！何曉在心中說道。不管是矛盾重重的前生，還是備受疼愛的今世，爸爸一直都是她最最崇拜的人。他雖然不能經常在家陪她和家人，可是他卻讓更多的人走向了幸福與平安。他雖然不能像別的父親一樣時刻教導她，可是他的言行卻是代表了正義與堅守，為祖國帶來的安定與富強！
韋月琴輕輕地關上門不去打擾他們父女二人交心，女兒和丈夫能夠相互體諒這讓她很高興。
悄悄地轉身，卻被身后的人嚇了一跳：“啊。”
“別出聲，走吧。”何宗耀緊緊地盯住何曉房間的那扇門，仿佛透過它看見了什么一樣，就連眼睛都不自覺地濕潤起來。
“爸，你這是？”韋月琴嚇了一跳，老爺子這是怎么了？
“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說著他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老啦，真的是老了！以前為了抗戰他丟下新婚的妻子時不曾這般流淚。以前為了國家的安寧他扔下一家老小不曾這么傷感。以前為了部隊的建設他埋頭工作不曾這樣孤單……看來他確實是老了。對著鏡子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鏡中的人身型依然筆挺，眼神一樣銳利。只是那花白的頭發與臉上的風霜讓他看上去不再年輕。
“老頭子，今天這是怎么了？居然對著鏡子臭美起來了。”黃夢鈴走進來時，看見的就是自己的老伴對著鏡子發呆的樣子。
“誰臭美了？別瞎說。”何宗耀瞪了她一眼，可是卻發現換來的卻是老伴的取笑。
“我說都這么多年了，你還是習慣拉直個臉都我說話啊？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天天讓你用眼睛瞪來瞪去的，人都要被你嚇死。”哼！她在心底冷哼一聲。能夠活到現在也算是她心理素質好了，換做一個膽小的，他一個眼神遞過來，人都要被嚇癱。
“什么死不死的，凈說些胡話。”
“本來就是，別不承認了。”別人怕他，她可不怕：“說，剛才到底在想什么？別給我說是照鏡子，你那臭德性我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打仗的時候經常都是臉腳都顧不上洗的人，可別跟我說你現在突然講究衛生，注意儀容了。”
我什么時候不注重儀容了？何宗耀對著鏡子又瞅了瞅，他這可是標準的軍人打扮！再說了，那打仗那會不是顧不上嗎？就這么點小事情也值得她念叨這么久，女人真是小心眼！
題外話謝謝a翔寶寶，yingying1979，星月櫻雪的打賞和月夕霓裳的粉紅。謝謝諸位參與訂閱與投票支持的親們！
手是越來越腫了，今天居然從手指腫到胳膊上，碼字速度很慢，嫌晚的親們見諒一下吧。還是堅持每天最少一更，希望大家別怪我。如果手恢復得差不多了，會重新一天兩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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