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靜語

季莘瑤抬眼看著顧南希，顧南希亦是看看他，直到季莘瑤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顧南希才一邊笑一邊輕嘆著伸過長臂，讓莘瑤的頭湊了過來，將他們母子三人一并攬在懷里。

“睡吧。罩”

見她眼中已是掩不住的疲憊，顧南希再吻了吻她的額頭，雖然目光仍然深暗無底，卻是無可奈何的因為孩子而暫時妥協。

今天一天的奔波與經歷，讓她感覺比這一年過的還要多，雖漫長卻開心的一天琰。

季莘瑤也是真的累了，但是看著就睡在自己和孩子身邊的顧南希，怎么都不舍得閉上眼睛，床頭燈已滅，只有淺淺的月光灑落，他笑著拍她：“別看了，快睡，明天周末，你不是還打算早點起來帶孩子們出去玩兒？”

莘瑤這才笑著閉上眼，一條胳膊輕輕搭在緒然和悠然兩團小小的身上，另一只手抬起，與他撫著自己發間的手輕輕交握。

沒一會兒，她便緩緩的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雖然兩個孩子現在已經沒有了半夜起床上廁所的習慣，但莘瑤還是習慣性的每天凌晨3點半準時醒一次，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旁邊安睡著的兩個孩子，接著便猛地抬起眼，見顧南希竟然還沒有睡，他借著床頭昏暗的燈光正在看一份報紙，目光平和而專注，卻在她忽然醒來睜開眼睛看他時，轉過頭來看向她。

“怎么醒了？”他隨口輕問。

“這都幾點了，你怎么還沒睡？”莘瑤坐起身，見緒然和悠然睡的香，便將被子在他們身上又向上提了提，免得他們著涼，之后她便翻身下了床：“你是不是睡不著啊？我去給你弄杯熱牛奶助眠。”

“不用。”顧南希拉住她，安撫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睡不著，是不想睡，你這么半醒來干什么？繼續睡吧。”

莘瑤頓時皺起眉，抬手放在他額頭摸了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有不舒服就告訴我，日暮里附近最近開了一家小型的私人醫院，環境還不錯，醫療設施也很好，去看醫生很方便，晝夜都開著，我陪你去看看？”

見她大驚小怪的樣子，顧南希無奈一笑，卻也知道她是等了這一年，熬了這一年，一直怕他沒命回來，或者怕他的身體無法完全康復，他拉下她的手，以著不至于吵醒孩子的聲音溫和的輕聲說：“我想看著你和孩子睡，看著看著，就沒了睡意，所以才找了份報紙拿來看，好了，你別擔心，嗯？”

“可是……”

季莘瑤就是擔心他的身體，顧南希這才笑著實話實說道：“我只是怕一覺醒來，身邊依舊是空蕩蕩的一片，你和孩子都不在我身邊。”

他這般的承認，讓季莘瑤的心口一緊，當即本能的趴在他身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會了，南希，只要你不離開我們，以后我都和你生死與共，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南希，我再也不會推開你了！”

聽著她這番話，顧南希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也許是怕吵到孩子，他只輕輕在她頭上一吻：“好了，繼續睡吧，我也睡。”

莘瑤點點頭，見他將報紙放到旁邊，重新關了床頭燈，她才輕輕爬到孩子們的另一邊躺下。

然而她躺下許久，再又睜開眼睛，卻借著窗外黎明前的微光，見他正看著自己，并沒有睡。

她疑惑的開口問：“南希，你是不是在美國那邊因為長時間的治療，有什么藥物有副作用？導致失眠？”

這一方面她雖然不懂，但也聽過一些在國外從醫的朋友說過，有一些針對性的藥物，雖然對身體沒有什么大的傷害，但在治療成功之后，會有幾個月短暫的副作用時期，有失眠或者頭痛胃口不佳的狀況。

顧南希看看她，嘆了嘆，沒有反駁，亦沒有因為她這樣關心的疑問而掩飾太多，掩飾太多反而只會讓她更擔心，他便笑笑：“再過一個月就好了，你睡吧，別亂想。”

看起來他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但是在美國療養的這一年，恐怕他過了太多難熬的日子，一定過的很不好。

季莘瑤心疼的看著他，但平時習慣了臥室安靜的緒然和悠然因為這隱隱的幾聲對話而似乎有點反映，在睡夢中軟軟的嘀咕了兩聲，翻了個身一起都鉆進了顧南希的懷里，在一片昏暗中，卻是滿臉的依賴。

不吵到孩子，季莘瑤只好先閉嘴，卻是憂心忡忡的看著顧南希平靜的目光，見他以眼神示意自己快睡，她才閉上眼，勉強逼著自己再度入睡。

迷迷糊糊間，有熟悉的味道傳來，有熟悉的溫度從臉上劃過。

還有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喚著她的名字，溫暖的手輕輕覆上她的額頭，將她額前的碎發撩開。

“嗯？”季莘瑤呢喃了一聲，漸漸轉醒了過來，這一醒，本能的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居然已經九點多了。

糟糕！本來還打算今天早點起來跟顧南希一起陪孩子們去玩的！

“醒了？”溫潤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低低的，帶著寵溺和纏綿。

季莘瑤轉過頭來，對上屬于顧南希的墨黑的依舊那般吸引人的眸子，看著眼前這近在支持的清俊的臉，整整兩年了，這種溫馨寧靜幸福的感覺已經闊別兩年了，明明他已經在身邊，明明他的味道就在自己的鼻間，可看著眼前那熟悉的臉，莘瑤只覺得仿佛中間已經隔了幾個世紀沒見，鼻間的酸意刺痛了她的眼，完全沒有受控制的，眼眶的溫度瞬間滾燙，水氣很快就不爭氣的迷蒙了她的雙眼，伸手朝他的臉摸去，為了這讓她懷念了許久的溫暖的早晨，為了眼前這真實的存在，為了她終于可以重新觸摸到的……一切……

顧南希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讓她感覺到他身上因為這一會兒被她盯出來的熱度，他淡笑：“莘瑤，傻了？”

他的聲音難得和拖著尾音，聽著卻是極度的纏綿。

眼中的霧氣越積越多，季莘瑤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愛哭過，最后眼眶終于無法承載，眼淚便不停的向下滾落，明明是哭著的，卻是咧著嘴傻笑，呢喃的喚著他的名字：“南希……南希……”

見她這一早醒來后又囧又傻又呆的狀態，顧南希一臉好笑的拉下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吻，接著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傻丫頭，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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