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嗚嗚)7E,醫生說要來給蘇靜雅做檢查,讓我把門留著,我剛才肚子疼……急著去衛生間,就沒有鎖門,可是等回來的時候……嗚嗚……蘇靜雅就不見了!!!!大哥,會不會出事啊?!萬一出事了,三哥的鬼魂,會不會掐死我,找我索命?!大哥,救命啊……”
火焱哀嚎的哭叫聲,急速從聽筒傳來。
韓亦聽了這話,氣得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爆粗口,把這個蠢.貨罵得狗血淋頭。
他不記得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了多少次,不管做什么事,在蘇靜雅精神狀況好之前,離開時必須把門鎖著,kao—琬—
韓亦深呼吸一口氣,活生生將瘋狂飆升至頭頂的怒火壓下。
他冷靜地吩咐道:“你馬上給金鑫他們打電話,讓他們立刻派人四處去找找,記得封鎖消息,別泄露出去。其次,你留在醫院,把監控器的資料調出來,傳我電腦里……”
冬,寒風呼嘯。
灰蒙蒙的天空,打從昨晚就開始飄起綿綿細雨。有纖微的雪花混合著小雨,乘著刺骨的寒風,紛紛揚揚落下。
在韓亦等人焦頭爛額四處尋找蘇靜雅時,她卻穿著薄薄的病服,漫無目的在潮濕的街頭,像無家可歸的孤魂游鬼,四處游蕩。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應該去哪里。
目之所及,皆是濕漉漉的一片,那般的蕭索,那般的荒涼,那般的落敗,那般的灰白與了無生機,天與地,黯然無色。
空蕩蕩的大街,時不時有撐著傘的行人行色匆匆經過,與往日熱鬧非凡的街頭,實在是天壤之別。
蘇靜雅緊緊地拉著單薄的病服,就像是被遺棄的孤獨患者般,在街頭踽踽獨行。
從醫院逃跑得太匆忙,她來不及拿衣服,來不及換鞋子,綿軟舒適的拖鞋,早已被潮濕的路面給浸透了。
刺骨的寒意,一點點從她的腳尖蔓延至全身每個角落,她冷得全身瑟瑟發抖,嘴唇都烏紫一片。
寒風呼嘯,卷起她濕漉漉凌亂的頭發,她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將自己佝僂得更小一團。
在偌大的都市間,蕩滌了不知多久,蘇靜雅一直在想,一直一直在想:歡歡這次是真的生她的氣了,所以,躲起來不愿意再看見她,更不愿意被她找到……而她,到底應該去哪里找他?!
恍惚之間,經過一家大型百貨商場時,蘇靜雅模糊不清的視線,突然捕捉到一個挺“第五文學”,全文字拔高大的背影,穿著黑色的長長風衣……
猛然頓足步伐,她呼吸陡然一窒,驚愕不已地盯著那個熟悉的背影。
看著他走向停在門口的黑色轎車,馬上就要鉆進去了,她緊繃的神經突然一麻,然后發瘋一般的拔腿朝他奔去。
“歡歡……歡歡……歡歡……”蘇靜雅情緒激動的抱住他的胳臂,當場就哽咽起來,“我終于找到你了!!!歡歡……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歡歡……”
穿著風衣的男人,明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皺著眉頭,低頭看向隨便抱住一個男人,就哭得悲痛欲絕的女人,見她頭發濕濕的,衣服濕濕的,好不狼狽,而抱住他時,便有一股清晰的寒氣撲面而來。他有些不自在地伸手微微推了推她,好聽的嗓音,低低地傳來:“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歡歡……是誰?!”
同時,他本能的看了眼坐在后車廂的女人一眼。
此時此刻的蘇靜雅,不知道是冷著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頭暈目眩的,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就像是布上一層厚厚的濃霧,壓根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她只是緊緊地抱著那個男人,全身都在發抖,語氣悲慟、沙啞而倔強:“你就是歡歡!!歡歡……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歡歡……回到我的身邊,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歡歡……”
出于習慣性的動作,蘇靜雅往他溫暖的懷里鉆,一邊蹭著,一邊哽咽地說:“我好冷!!歡歡……你抱抱我,歡歡,我真的好冷……快冷死了……”
男人明顯被蘇靜雅搞得手足無措,接受到車廂內女人那殺氣騰騰的凜冽目光,他解釋道:“老婆,這女人,我真的不認識……你別誤會。我真的只愛你和咱們的寶貝女兒……”
一聽這話,蘇靜雅當場情緒就激動起來,她憤恨萬千地咆哮:“皇甫御,你怎么可以跟別的女人生女兒?!你明明說,只有我才有資格給你生女兒的……”雷霆萬鈞之后,她語氣當場軟了下來,帶著卑微到塵埃的乞求,深怕把眼前的男人給嚇跑了:“歡歡,我們回家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乖乖聽你的話,我給你洗衣服,給你捶背,每天給你做好吃的餐點……只要你肯回到我的身邊,回到兒子的身邊,回到女兒的身邊,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歡歡……你看,咱們的雙胞胎女兒,都這么大了,你摸摸它們,有沒有感覺到它們在動?!你摸摸它們……”
說著,蘇靜雅激動的就要去拉男人的手,按向自己凸出來的肚子。
卻被那人憤恨地一把推開了,有些憤恨地呵斥:“你腦子沒問題吧?!還是想要訛詐錢財?!用這么卑劣的手段,會不會太缺德了?!想要錢是吧?!三千塊夠嗎?!我身上只有三千!”
男人掏出錢夾,把里面的現金全部塞在蘇靜雅的手里。
蘇靜雅卻著急的搖頭辯解:“我不要錢。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歡歡,哪怕你變成乞丐,我也跟著你!!”
“小姐……”男人明顯憤怒了,而車廂內的女人更憤怒了,氣呼呼把懷里剛滿月的小嬰兒,塞給司機,隨即怒發沖冠得鉆出轎車,指著男人的鼻子就一頓臭罵,“薛謙迅,你個王八蛋,你怎么還狗改不了吃.屎?!又背著我在外面搞其他女人?!還把肚子搞這么大了?!老娘要跟你……離婚!!!!”
“老婆,這絕對是誤會。我真的沒在外面亂搞啊,我安分守己,為你守身如玉啊……”
蘇靜雅哭得眼淚鼻涕橫飛,聽了女人的咆哮,她不舒服了,大聲吼道:“你兇什么兇啊?!他不叫薛謙迅,叫皇甫御,是我的老公。只有我才有資格罵他……”
“薛謙迅,好樣的,泡妞……你連名字都改了?!俗話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居然……。有賊心有賊膽,你改名字做什么?!”女人雙目迸射出熊熊烈火。
那一刻,薛謙迅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助悲涼感。
他愁眉不展地看著蘇靜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位小姐,說吧,到底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
“薛謙迅,想用錢堵住別人的嘴?!那你當初就不應該去做。我最看不起你這樣的男人了。”女人咆哮,氣得快要跳起來了。
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后耐著性子解釋:“老婆,你先冷靜點,理智點,聰明點,你看看……這女人穿著病服呢,指不定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一點對不起你,和咱們女兒的事。你相信我,好不好?!回家給你跪下,行嗎?!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說著,男人摟著氣得臉色爆紅的女人,沖著她討好一笑,然后推著她準備進車。
蘇靜雅見他不要自己,要帶著別的女人離開,她立即重新抱住他的胳臂,哭得悲痛欲絕:“歡歡,不要和別人在一起,好不好?!你說過,這輩子只愛我的……”
那一刻,男人真的氣得想要……殺人。
把女人推進車廂之后,他冷著聲音詢問:“這位小姐,麻煩你看清楚一點,我是你口中的人嗎?!我叫薛謙迅,不叫什么御來著,ok?!你說你認識我,那你能拿出證據嗎?!”
他才從澳大利亞歸國不到三個月,怎么可能認識她?!
蘇靜雅死死咬著冷得發青的嘴唇,含淚垂下眼眸,低低地說:“你的這件衣服……我認識啊!!你一直都穿這件衣服呢,半個月前在廢棄工廠,你忘記了?!”
聽了這話,這男人當場就松了一口氣,沖著車廂馬上又要發飆的女人笑了笑,他說:“對不起,這件衣服是我剛剛在商場買的。半個月前……我還真沒這件衣服。”
言畢,懶得再跟她廢話,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快速鉆進車廂,命令司機開車。
“老婆,你也看見了,那女人是……只認衣服,不認人,她明顯是……神經病!!!”男人深怕女人跟她離婚,笑得很諂媚。
女人卻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回頭看向大哭追著車跑的女人,冷冷地問:“你真的和那女人沒什么?!”
“我發誓!那女人,你看看……丑得跟鬼一樣,渾身又臟又邋遢,我會看得上?!我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吧!!”男人說。
“歡歡……歡歡……不要走!!!歡歡,不要扔下我!!!歡歡……”蘇靜雅急切地追著車子跑,卯足全力的追著。
可是,不管她如何拼命地追著,最終那輛車子還是急速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蘇靜雅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濕漉漉的馬路上,她哭著大聲嚎叫:“為什么不要樂樂?!真的不要樂樂了?!歡歡……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不要不要樂樂……歡歡不要拋棄樂樂,歡歡……”
眼睜睜看著黑色轎車消失得無影無蹤,蘇靜雅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歇斯底里的咆哮,也跟著無力虛弱起來,受傷的環抱住自己,喃喃哽咽地繼續說:“我是樂樂……歡歡……你說用生命來愛我的樂樂……怎么不要我了?!歡歡……歡歡……歡歡……”
蘇靜雅在百貨商場大鬧的戲劇,并沒有因為薛謙迅的離開而停止。
在旁邊圍觀的群眾,開始以為是薛謙迅泡了她,但是現在卻不想負責,所以找了些借口打發她。
當時,當蘇靜雅看見任何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都抱著叫歡歡,他們頓時明白了:不是男人的問題,而是她腦子的問題。
鬧劇看了幾場,他們覺得沒意思,也就紛紛散去了。
只有一位帶著孫女來商場買玩具的“第五文學”,全文字好心阿婆,見蘇靜雅全身濕漉漉、滿身污穢地蜷縮在商場門口,她把幫孫女買的蛋糕遞給蘇靜雅,又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柔聲詢問道:“姑娘,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蘇靜雅連忙搖頭,帶著惶恐:“我不要回去。歡歡不在了,他們就把我關起來。我不要每天都躺在床上睡覺,我要去找我的歡歡……不主動去找他的話,他這輩子就不會要我了……我做錯了事,我害他滿身是血……”說著,她就要站起身,卻被阿婆給按住了。
聽了蘇靜雅的敘述,她頓時明白了什么:果然精神不正常,不然,誰會把她一個孕婦關起來。
她語重心長地說:“既然找不到,那就等好了。姑娘,這男人啊就這樣,他如果執意離去,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而……如果放不下你,改回來的總是要回來的。你就放寬心,安安心心養胎,別再折騰了,這么冷的天,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蘇靜雅聽了阿婆的話,眨了眨通紅的眼睛,認真冥想了一會兒,最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欣喜地說:“我知道應該怎么做了。我現在就去等他……”
說著,蘇靜雅動作麻利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可是沒跑幾步,她又折了回來,將那些好心人幫她撿起放在旁邊的錢抓起,飛快消失在商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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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孤兒院其中一條長長看不到盡頭的馬路。
寒風細雨中,蘇靜雅蜷縮著瘦小的身軀,安安靜靜地坐在潮濕的路牙上,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眼睛都不眨地盯著馬路的一頭,那迫切卻又信心百倍的模樣,正如二十六年前,他們第一次偷溜出孤兒院卻走散的場景,一模一樣。
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就是坐在這條馬路上,等到找她找得快要發瘋發狂的男孩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的陽光,很好,很燦爛,很明媚,很絢爛,晚霞也異常的繽紛多彩,今天卻是細雨綿長,寒風呼嘯。
他們約定好,如果下次再次走散,就在這里相聚。
穿在腳上的拖鞋,不知何時何地跑丟了,她只得把凍得通紅的腳丫,緊緊交疊蹭在一起,似乎這樣能夠暖和一些……
在等待的過稱中,蘇靜雅沒有一點不耐煩,更沒有任何的暴躁情緒,那安然乖巧的樣子,亦跟二十六年前,一模一樣。
歡歡,世界之大,縱橫交錯,樂樂卻笨得找不到去天國的路。
歡歡,想你,念你,卻再也見不到你,更無法擁抱住你,這是長在樂樂心口上最大最痛的傷疤,樂樂應該怎么辦?!該去哪里尋你,然后才能擁抱你?!
歡歡,既然找不到你,那樂樂就是在這里等你,等你,等你,等到你愿意回來為止……
歡歡,如果你不生氣了,如果你疲憊了,如果哪天你想念樂樂了,記得……回來,回到樂樂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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