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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碎片處理完畢,清淺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廂房,草草的洗漱了一番。舒榒駑襻褪掉繡鞋,她緩緩的爬上了床榻,小手攏上衣襟,徑自褪掉外裳,那月白中衣裸露出來的一大片肌膚上,滿是那人方才留下的暗紅色吻痕,一直蔓延至肚兜內。
微嘆了口氣,她將小手撫上眉眼,方才的一幕仍讓她心有余悸。拉了拉被衾,她再次將溫熱的掌心護上了肚腹,隨即略顯吃力的躺下身,闔上了眼眸。
自那日與竹煙見面過后,連曦便恢復了自由不羈的生活,時常微服去酒肆茶樓坐坐,偶爾也會去煙雨樓見見水若。
這日從煙雨樓出來,他閑來無趣,便進了一家規模頗大的賭坊。踏入賭坊站定,連曦神色悠然的將大堂內的客人一一掠過,廳堂內擺放了六張桌子,四周皆聚集了不少參與下注與圍觀的人群嫵。
其中四桌的人基本都屬市井平民,看穿戴衣著并不很講究。而另外兩桌的人則是由錦衣華服的公子哥為主。
連曦徑自選了一桌,立在人群中觀看了起來。而這里下注的方式也頗為簡單,就是猜大小,參與者憑自愿買大買小買倍率。
他靜靜看了一會,一時玩心忽起,剛準備也下注玩樂一兩把,旁邊的一桌便響起了激烈的爭吵聲箬。
他同眾人一道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衣著甚為普通,氣焰卻極度囂張的年輕小廝對著莊家就是一頓罵咧,“老子上你這來玩幾把,你居然敢設局,也不看看老子是誰的人!”他一手將桌子上的賭具揮到地上,指著莊家開口便罵。
一旁的人看到他的行為,皆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了開來,不遠處的一名藍衣男子小聲對身旁的同伴說道:“明明是自己運氣不如人,將這事怪到人家莊家頭上。”
話音雖小,卻恰恰不偏不倚的傳入了那小廝耳中,他目光一轉,幾步沖到了藍衣男子面前,一把抓上了他的衣襟,“你說什么?再給老子講一遍!”他神色猙獰的惡聲開口。
莊家一看他這陣勢,忙起身勸道:“這位小兄弟,切莫在此鬧事,掌柜的還要做生意,你若覺得不服,我將這注錢退你便是。”
此時,另一張桌上,小廝的同伴聞聲忙趕了過來,迅速的拉上了他。朝眾人賠禮道:“各位莫介懷,我這兄弟中午喝了不少酒,難免脾氣火爆些。”
藍衣男子見他松了手,忙整了整衣襟,嫌惡的看了小廝一眼。小廝一見他這模樣,忙沖過去便要對他動手,卻教身后的同伴一把拉住了。
“你莫拉我,這廝很是看不起老子,老子今日就讓他嘗嘗厲害!”說罷,他腿腳一揚,要不是藍衣男子躲閃快,便險些教他踢到了身上。
藍衣男子眉目一凜,忙指著他道:“你小子活的不耐煩了?”小廝的同伴一看這情形忙朝他賠了個不是,便拉著他要走。
二人推拉間,小廝不經意的撞上了連曦。連曦輕皺了眉,微微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小廝則是昏昏糊糊的看了看他,便被同伴拽著出了賭坊。
待二人剛出去不久,連曦的隨從便附在他耳畔,輕聲說了幾句什么。眸光遠眺向二人離去的方向,他淡淡開口,“跟上他們。”
“是。”隨從得令后,便快步朝二人的方向跟了過去。
跟到一處較為隱蔽的巷子內,那二人進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宅院。那名小廝朝院內的看守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看守點了點頭,目光落向房中靜坐的婦人,咧嘴一笑,“嬤嬤,你很快便能見到夏竹煙了。”
這段時日,連澈基本都是在其他妃嬪的宮中用晚膳,且不會回重華殿過夜。因此清淺晚上便不必再準備夜宵,而與他之間,也只是白天會有交集。
而今夜,連澈應是會在皇后的宮中留宿。
鳳羽宮。
他剛下龍攆,沈如月便快步的迎了上來,盈盈款款的朝他福了福身子,“皇上有多久沒來臣妾這里了?”
聽得她略顯委屈的言語,連澈一把扶起了她,淡淡一笑,“朕今日便是特地來看你的。”
沈如月眸光微盈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溫婉的笑開。二人一路行至鳳羽宮的大殿,她拉了連澈在圓桌旁坐下。
“皇上先用膳吧。”看了眼滿桌豐盛的菜肴,沈如月從隨侍宮女的手中接過了公筷,細心的替連澈布菜,待自己按記憶中他偏愛的口味將菜品添過一輪后,又親自將筷子遞至了他手中。
看了眼她頗為賢淑的操持著這些,連澈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不必再忙了。這些事都交給下人去做,坐下來一道用膳吧。”他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宮女,宮女忙將筷子送至了沈如月手中,隨即替她布菜。
沈如月緩緩坐下,目光轉向了身旁眸色淡淡卻又似乎帶著點點溫凝的男人,“你甚久未來,這些菜臣妾記得是你愛吃的,不知可有記錯的?”她唇角凝了抹溫熙如風的笑意,柔柔開口。
連澈瞥了眼碗中的菜肴,輕笑,“如月記性甚好,一道都不曾有錯。”
獲得他的肯定,沈如月心中不由的升騰起一抹淡淡的喜悅之情,伸手替他牽了牽衣袖上細微的褶子,她眸光深凝著他,“那皇上便趁熱用吧。”
“嗯。”連澈淡淡應聲,執著筷子將碗中的菜肴挑入嘴里,吃了起來。
看著他優雅從容的用著晚膳,沈如月卻是眸光一刻不離的盯著他,碗中的菜肴,不曾動過一口。
目光轉向身旁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女子,連澈將自己碗中有,她碗中卻沒有的菜肴,夾了一份至她碗中,“快吃吧,要涼了。”
沈如月笑了笑,隨即執起筷子,開始同他一道用膳。
晚膳過后,連澈便起身同她一道進入了內殿。尋了一本書卷,他款款在紅木椅上坐落。片刻后,便有宮女奉上了茶水和糕點,放置在了方塌上。
緩緩的擺了擺手,沈如月示意隨侍的宮人全退下。徑自在與連澈一塌之隔的紅木椅上落座,她眸光探向了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書卷的男人。看著他清清淡淡頗為專注的神情,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與他初次見面的情景。
懷著一顆無憂少女心的她隨父母來到帝都,第一次覲見太后。那次,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雍容可親的太后身旁,靜坐著的那名氣息清清淡淡,容顏絕美無雙,眉目間卻仍帶著點點青澀之氣的少年。
只是那么一眼,她的心便遺落了。
從此,不再是無憂的情懷,而是心海蕩漾的盈盈之波。
回到家中后,她滿心滿眼全是這個少年。直到有一日,父親問她,是否愿意當皇后。她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可是多年來,她從未走進過他的心。她曾一度認為這個男人沒有心,直到那個女子的出現。
連澈端起方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眸光仍盯著手中的書卷,淡淡道:“今日沈相有來過?”
沈如月微微一怔,實則是沒有料到他會問的如此直接,稍稍頓了頓,她應道:“只是說了說父女間的貼心話而已。”
“無妨。沈相操持國事,勞苦功高。你要多多關心照顧他。”連澈仍是低垂著眉眼,眸光落向手中的書卷。
看了看他略帶淺倦的容顏,沈如月開口道:“皇上近日看上去有些疲累,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可愿說給臣妾聽聽,看是否能為皇上分憂。”
連澈緩緩抬起眼眸,望向了身旁的女子。片刻后,見他并不開口說話,沈如月估摸自己觸犯了他的禁忌,忙開口解釋道:“是臣妾僭越了。”
他將書卷置于了方塌上,淡淡道:“罷了,你也是無心之失。”輕凝了眼眸,他繼續道:“蘇相近日的作為,實屬讓朕有些失望。”
“是與蘇相請求告老還鄉的事有關么?”沈如月順著他的話,小心翼翼的探道。
連澈不語,算作默認。
“告老還鄉也便罷了,他竟還聯合了朝中部分大臣上折聯保。”他眸光悠悠的探向對面墻壁上掛的畫卷,緩緩開口。
“那惜妃那里呢?”沈如月幾乎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可話音剛落,她便后悔了。本以為他會不悅,但卻沒有。
她微微的疑惑了幾分。
連澈收了目光,轉向她,淡淡道:“若惜妃也能像皇后這般知情懂理便好了。”
被他就這么看著,沈如月小臉微微一紅,略顯嬌羞的開口道:“皇上,外面夜已深。方才下過一場小雨,路面有些濕滑。風也微冷了些許,皇上今晚是否要在此留宿?”
她起身,行至了連澈身旁,小手輕輕的攏上了他的衣袖。
連澈站了起身,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輕笑,“皇后甚為賢德,但朕手中還有頗多奏折未處理完。”
“國事要緊,但請皇上更要注意自己的龍體。忙完政務后,要早些歇息。”沈如月唇角輕扯出了一抹笑,柔聲開口。
隨侍于內殿門口的池宋忙幾步迎了上來,躬身一揖,“娘娘請放心,奴才一定會多勸勸皇上。”
連澈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也早些歇息吧。”緩緩朝池宋渡了記眼色,他放開了她的手,徑自朝殿外踏去。
待連澈走遠后,沈如月將一名小太監傳了進來,開口問道:“這段日子皇上常去惜妃宮中么?”
太監忙躬身道:“回皇后娘娘,這段時日皇上就去看了幾次,并沒有在她宮中留宿。只是坐坐便走了。”
沈如月點了點頭,眸光一轉,繼續道:“最近惜妃的狀態如何?”
“惜妃娘娘最近似乎有些不甚開心,常一個人發呆。”小太監淡淡應聲。
沈如月若有所思的輕凝了眸光,隨即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依皇上方才的態度和心腹打探來的竹煙的狀態來看,這二人間莫非因蘇相的事而起了一些不愉快。這個當口,正是干掉蘇相與竹煙的絕佳機會。即便是皇上對她可能還有情,但若一個女人在后宮中無任何背景,即便是有孕又如何。到頭來,仍是會離失寵不遠了。
微微思慮了片刻,她忙喚人拿來了紙筆,親自修書一封給沈相。
清淺正在茶坊的灶爐旁煮著茶水,身后忽的響起了一抹清脆靈動的嗓音,“蘇清淺,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她微揚了眉,詫異的回過頭,看向了聲音的主人。綰苓正身著一襲橙橘色的衣裙,淺笑吟吟的立在她身后。
“郡主怎么又入宮了?”清淺淡淡一笑,將她拉至了自己身旁。
綰苓撇了撇嘴,應道:“太后娘娘在宮中閑來無趣,便喚了我進宮來陪著她老人家。”她忽的眉眼一彎,嬌笑道:“這樣也好,我便能時常見到你了。”
瞥了眼灶爐上的茶水,她眨了眨眼,“忙完了么?完了我們出去走走。”
清淺點了點頭,“正好也差不多了。”她用棉布包裹著茶具端上了一旁的灶臺。待一切收拾完畢后,綰苓拉著她出了重華殿,朝宮中的小道上行去。
“蘇姐姐,這宮中可有什么風景別致的地方?”綰苓望著四周剛被雨水沖刷過的花樹,緩緩開口。
清淺頓住了步子,眸光一轉,便拉著她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二人一路來到暢清湖邊,清淺將她拉至了一處深長的花草中一塊有著白石板的靜立處。
將她緩緩拉到石板上站立,清淺婉婉一笑,“如何,是否與別處看到的景致不同?”
綰苓看著自己身在芳香郁蔥的花草間,腳踏幾乎與湖面平行的白石板。眸光所及之處,滿是盈盈蕩漾的湖水,不禁開口贊道:“果然很美,蘇姐姐是如何尋到這里的?”她一臉興奮的將小臉轉向了身旁與自己并排而立的女子。
“我也是無意中尋得此處的,在湖畔,其實怎么看感覺都一樣,但唯有這邊,卻是風景獨好。”清淺微揚了唇角,眸光緩緩挑向了淺漾微波的湖面。
二人在湖邊談笑了一陣,便有幾名提著燈籠的宮人尋了過來。為首的宮女一見立在湖邊的綰苓,忙開口道:“哎呀我的郡主,終于尋到你了。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她一臉焦急的道著言語。“還早呢,你們再等會。”綰苓微微不耐的瞥了眼幾人,淡淡道。
為首的宮女小心翼翼的行至她身后,勸道:“這可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郡主莫為難我們下人。剛下過雨,更深夜涼的,你要是染了風寒,太后娘娘可是會怪罪的。”
清淺忽然一笑,拉了拉綰苓的衣袖,“是呢?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莫為難這些下人,她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若喜歡這,我明兒再陪你來,可好?”
綰苓微低著小臉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道:“那好,明兒我去找你,你可不要沒空。”
“嗯。”
“那,我便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綰苓在宮女的攙扶下踏上了岸,依依不舍的隨幾人離去。
獨自在河岸邊站了片刻,清淺也打算回重華殿。緩緩踏上小道,她沒有走原先同綰苓一道來的那條路,而是另外擇了一條小道行去。
剛行出幾步,她身后便傳來了一道清婉含笑的嗓音,“小姐,你什么時候同郡主的關系這般好了?”
清淺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看清來人的樣貌后,她原本愜意的心境,瞬間緊繃了幾分。
“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兒?”她嗓音微冷的開口。
柳嬪用錦帕撫過唇角,淡淡一笑,“抱歉了,方才小姐同郡主出來之時,我便一路跟隨到這兒了。”
清淺微皺了眉,轉念一想,其實也無妨。她瞥了眼身前的女子,淡淡道:“說吧,他有什么話要你帶給我。”
“帶上名冊,他有話要與小姐一談。”
清淺沉默了片刻,隨即應道:“好,什么日子?”
“五日后。”柳嬪唇角一揚,眸色沉幽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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