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烙。”穆謙的聲音詭異地從我耳邊響起。

我暗暗驚訝了一下。腦子再次清醒了起來，身體也漸漸恢復了點點力氣。

“他因為你，急急忙忙的從瑞士趕回來，遇到了車禍，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躺著。上官絔汐，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才能對他如此絕情！”穆謙的情緒變得激動，捆住我腰肢的雙手也越發用力。

我沒有說話，因為這是事實。我愧對烙，我無法回應他對我的感情。烙是優秀的，但正是青春年華的他卻因為我而躺在死氣沉沉的醫院。且不論他這十幾年對我的好，單是這個，我就已經欠下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債。人情債難還。

“怎么？說不出話了嗎？”穆謙鄙夷地一笑，眼中的暴戾之光閃爍得更加強烈。“既然你要死，我就讓你死的明明白白！”

“你很奇怪對吧？小時候和烙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卻沒有聽說過有我這么個哥哥。這是正常的，因為，我，是個私生子。”說話間，陷入回憶的穆謙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剛剛生下我，母親就死了。因為我是個私生子，我甚至連我父親長什么樣子我都不知道。每天，對著我的只有滿屋子的傭人，花花綠綠的鈔票，還有，空蕩蕩的房間。直到……我那個所謂的父親報應終于來了！”穆謙的眼眸變得瘋狂。

“他破產了，被仇家追殺，除了烙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死光光。”穆謙的語氣中滿是報復的快感。

“我千辛萬苦，找到了烙，把他接到瑞士，和我一起生活。我們一直都相處得很開心，空蕩蕩的房間里，也多了一個人。”絲絲幸福的滿足從穆謙的身上散發出來。

“但我知道他還是不能完完全全的開心。因為，他的心里，還有你！”忽然間，那幸福猛然打破，換來的是深入骨髓的憎惡。“我看不過眼，讓他回了國。呵，這絕對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我輕輕咬住了下唇，原本已經堅決的殺心這時微微動搖了一下。

“所以，你，必需死。”穆謙的聲音變得陰森可怕。“你也快到極限了吧？不需要我動手，你很快就會失血而死。”

“你就這么有信心嗎？”我微閉上了眼睛，最后一絲的動搖化作無物。

強者為尊，適者生存，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定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亦是最正常不過的。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有一絲生存的機會，任誰也不會放過。為我自己也好，為那些因為我而死掉的人也好，即使穆謙有再多的苦衷，今天，有我無他，有他無我。

“上官絔汐，你，始終也只是一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受了重傷的女孩。”穆謙仿佛聽到了些什么笑話一樣，嘴角抑不住地揚起。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一件事……”我揚起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

“……”穆謙不語，但我知道他失神了。

我把握住機會，手指悄然放在了穆謙的脊椎上。

“知道教我功夫的是誰嗎？”我的笑容燦爛得有點詭異，甚至讓人寒心。

穆謙微微失神的眼眸猛然清醒過來，瞳孔猛然地放大，似乎察覺到了些什么，冷靜的雙眸染上驚慌，雙手用力連忙想推開我。

“遲了。”我斂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如死神般殘酷的殺氣和冷意。

就那么一瞬間，我積聚身上所有的力量，快速地隔著薄薄的衣料抓住穆謙的脊梁骨，一按一拉，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從穆謙的背后傳入我的耳朵。

不等穆謙發出聲音，那驚恐的眼眸便永遠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我不殺人，不證明我不敢殺人，更不代表我不會殺人。只是狗逼急了也會跳墻，到了非常時刻，就會做些非常的事。

更何況，教我功夫的就是一個殺手，殺人不眨眼，奪人生命無數的殺手。

我松開手，穆謙身子轟然倒地。

他很聰明，可惜，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自信過頭，變成了自負。

很快，我的神智也開始便得不清。剛才的那一擊，已經用完了我全部的力量。

我的身子再次變得無力，搖晃著向后倒去。

“砰！”

倒下之際，我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響聲。

“汐兒！”

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跑來……

電光火石間，我冰冷的身子倒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汐兒！你沒事吧？汐兒！”肆把我抱在懷里，臉上的鎮靜變成了我不曾見過的驚慌和焦慮。

“肆……”我的嘴角微微上揚著。

“汐兒！你受傷了！”肆忽然發現扶著我肩膀的雙手出現了一大片血跡。

“我……我沒事的……”傷口處的痛楚早就使我冷汗淋漓了。今天的傷口傷得太重，或許，我就要不行了。

“……”肆不語，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

肆把我橫抱起來，跑了出去。

“汐兒，堅持一會，我送你去醫院。”肆很快跑出了別墅，抱著我坐在一輛跑車的車后座。

“開快點！”肆焦急地吼著開車的人。

“肆……”我伸出手，撫上肆的臉頰。

“汐兒，你先休息一下。”肆的手捂住我的傷口。

“不要……”其實我很怕，很怕我睡了就醒不來了。

“肆……我和你說哦，其實我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我蜷縮在的肆的懷抱里，攝取肆的溫暖。

肆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雄地看著我。

“你看，上天待我不薄呢……他給了我完美的容貌，完美的家世，甚至還給了我高超的智商。”我冰冷的手指細細描繪著肆的五官，想要把肆的臉深深地印入腦中。

肆抱著我的手越發收緊，甚至微微著。我看見，肆漂亮的眸子里是那驚慌和愧疚。

“我知道相對于很多人來說，我不止是幸運的，我還是幸福的。出生以后，我就有一對恩愛的父母，還有一個對我很好的哥哥。然后，我又有了很多好朋友。直到，我遇見了你。”我的頭擱在肆的胸膛，肆的炙熱，肆的續，我都能感受得到。

“知道嗎？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辛福的一件事。”說話間，一陣酸澀涌上眼眶，透明的淚珠劃過的蒼白的臉龐。

“有人說過，世間上最美妙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我知道我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眼皮越來越重，身子也輕飄飄的，傷口帝痛甚至都已經麻木了。

“肆，我不貪心，我真的不貪心。我遇見你，愛上你，最后在一起。這已經足夠了。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不是嗎？”我看見，肆的眼眶紅了。

“肆，不是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嗎？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就一定幫你打開了一扇窗。也許上帝糊涂了，他一早就把我的門窗全都打開了。他現在發現了，就把它們全都關上了。”我輕輕地笑了。“所以啊，肆，現在就該是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汐兒，你不會有事的！別胡說！”肆的聲音是那么的沙啞，似乎還有一點點絕望的悲痛夾雜在里面。

“肆，如果我離開了，你也不要傷心，好不好？”我誠懇地看著肆的雙眸。

肆沒有回答我，或許，也可以說是回答了。

他托起我的身子，吻上了我的嘴唇。

熟悉的觸電般的感覺傳遍我的全身。

溫情，悲痛，希翼，慌亂，借由嘴唇清晰地傳入我的腦海中。

我與肆在一起的一幕幕，不停地從我的腦海中反復播映。

我不想死，也沒有人會想死。但人生總是很多的變數，很多事情，由不得我自己。

我終于支持不住，閉上了眼睛，手也無力地垂下。

彌留之際，我聞到肆身上那股醉人的氣味。

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從隨著血液從我的肩膀上流逝。

我聽到肆撕心裂肺的悲鳴。

請允許我最后說一聲，我愛你，我的霸道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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