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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深夜,何太醫急匆匆跑來,告訴我,他試驗了兩日,或許這個法子能幫皇上止痛,但需得兩人協力,一人按揉穴位,一人施針,他正調派人手趕過來,不過按揉手法他還得現教那人我忙說:不用,教給我,我能行,咱們現在就開始
何太醫執我手以重手法按上,禛痛得悶哼出聲,我心揪痛,何太醫說必得如此,只能讓皇上暫時受些罪了,囑高無庸按住,不可讓皇上亂動
穴位手法力道,何太醫執著我手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我手下的禛痛得呻吟連連,我將唇瓣咬破,將血吞到肚里,逼著自己不許哭,不許聽,不許看,只凝神記著何太醫的講解,手下體察著穴位手法力道,深刻在心底一絲一毫不許有差何太醫試探的松了手,眼睛卻緊盯著我的按揉在他身上的手,半晌方道:”好,就這樣,一絲一毫不許有變”聲音凝重暗啞,我連頭都不敢點只手下分毫不差的繼續著
何太醫第一針扎下去,他的痛苦絲毫未減,第二針扎下去,似是感覺呻吟聲略減,第三針,第四針,第五針我不知道何太醫扎了多少針,終于聽得他不再呻吟,他緊繃的身子松下來,他的氣息漸漸平緩,終于昏昏沉沉睡過去,我的淚水再也抑不住,卻不敢抬手去拭
何太醫將針一枝一枝起下來,那針尖上點點竟是暗紅,我的力道隨著一點一點松下來,感覺手掌及腕已是麻木,他最后一針起下時,我最后一絲力道離他身,配合的剛剛好,看著皇上一臉安寧,何太醫拭了拭額頭的汗,告訴我每隔一個時辰便如此施針一次,不但止痛,于皇上病情也有脾益,我深點點頭,卻再也拭不干面上的淚水
那半夜斷斷續續的昏睡令他有了些許精神,第二日早上醒來時,看著眼睛亮了許多,好容易逼著弘歷說明了,今日是十三爺移入陵寢的日子,他竟掙扎著要起身,卻是一絲力氣也無,弘歷跪求他不要去,說是自己代他送十三叔,他說他必得為他誦往生咒,弘歷說讓覺遠大師去,他是您的佛家替身,他說他必得親自去,眾人全部寧可抗旨亦哭著跪求他不要去的時候,我上前扶他起了身,扶著他顫抖的身子,我強忍淚水沖他扯下唇角:”我幫你更衣”我知道,若今日不能成行,他余生將永遠背負著遺憾,他暖暖的蒼白無力的目光凝著我,告訴我謝謝你,還是你懂我
一日三誦的大悲咒,這是第三遍,也應該是十三爺的靈在這一世聽到的最后一遍,禛端坐在他靈前,我退到一旁側立著,靈堂前香霧繚繞,是那舍衛城的香,經久不散,紅衣喇嘛端坐于靈前祭臺,整個世界靜謐肅穆,連風都凝住腳步不動,天地間只有大悲咒的梵音回響: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南無、阿唎耶
婆盧羯帝、爍缽羅耶
菩提薩埵婆耶
摩訶薩埵婆耶
摩訶、迦盧尼迦耶
薩皤羅罰曳
數怛那怛寫
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梵音令那悲放大到天地間,心反而平靜了,我在心里唱和著朋友,永別了
梵音裊裊繚繞,終歸散去禛暗啞的梵音接住了大悲咒的尾音,接引了一眾喇嘛空靈無波的梵音一并響起: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
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訶
一連三遍,禛的聲音平靜安寧的響在天地間,暗啞低沉的嗓音更添了一抹凝重深遠,最后一遍的尾音,禛的聲音已飄忽,但仍執拗的念完最后一個音符,回音未絕,我已見禛身子搖晃,弘歷與高無庸忙上前攙住,禛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最后一禮畢,一聲:”歸陵”,哀聲四起,禛已被弘歷與高無庸強行按回鑾轎,弘歷留下主持大局,高無庸一聲起駕,我懷里的禛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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