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十四章荊棘之路九(6000+)
“我只是想,為何我的奸夫死了,我被毀容關了八年。舒榒駑襻而我的仇人,還如此安然逍遙,甚至能舉辦喜事普天同慶。”
十五淡然一笑,黑瞳在璀璨的煙火下閃耀著冷冷的光。
酒入喉,竟然帶起一絲銳痛,蓮降側身看著十五,清秀的面容,恒古無波的雙眼,冷漠的唇。
這個女子隔著自己這么近,她的心思偏偏就那么遠。
遠得他如果靠近,卻總覺得觸及不到,甚至看不到點真實,如霧里看花妾。
目光落在她薄涼的雙唇上,那濃烈的燒刀子酒勁兒瞬間涌了上來,碧色的雙眸凝著迷茫色彩,他呵呵一笑,“十五,你這張嘴,何時說過真話!”
“這世界,本就真假難辨。”
她因為太真,而失去過自己甓。
“是么?”蓮降眼眸一彎,細長睫毛綴著星光,笑得妖嬈凄涼,“可本宮知道,你就是喜歡秋夜一澈。而且我也知道,十五最大的本事就是撒謊,裝傻充愣,死不認賬!”
“大人多慮了。”
十五語氣依舊波瀾無驚,目光定定看著遠方。
“呵呵呵……看吧,果然不認帳!”蓮降干脆靠在房頂的坐雕上,姿態慵懶的看著十五,“那為何,今日秋夜一澈大婚,你竟然躲了起來?”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然后弒殺萬人,血洗他婚禮。”
“哦”蓮降漂亮的眉挑起,“真是奇怪了,今日秋夜一澈也說了這個話。”
“……”十五回頭看著蓮降,發現他面色酡紅,目光深深絞著自己,“大人醉了!”
“本宮可沒有醉,可惜,你今天走了,沒有看到一處好戲。這婚禮啊,已經被人血洗了!”
十五目光掃過熱鬧非凡的王府,“大人定是看錯了,若真被洗了,此時的王府是怎么回事?”
“胭脂濃。”
“胭脂濃……”痛苦劃過十五雙眼,她震驚的望著蓮降。
而她這個變化,清晰的被蓮降納入眼底,“怎么,喜歡秋夜一澈,你卻不知道,他有一個所愛之人,叫胭脂濃!”
話一落,十五拔地而起,腰中長劍如流光竄出,劍上寒光旋轉如一泓秋水,瞬間照亮了十五陰森而扭曲的臉。
“你胡說什么!”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就是:秋夜一澈愛胭脂濃!而知道真相的,卻偏偏只有她本人!
世人都道,秋夜一澈為胭脂濃長跪三日,世人都道胭脂濃嫉妒成性,不惜將他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活活的打死,世人都道胭脂濃下賤,可最終又都說:秋夜一澈寵愛胭脂濃!
冰冷的劍刃抵著蓮降脖子,殷紅的鮮血從劍尖上滴落,而十五的臉卻痛苦而扭曲,整個人下一刻似乎就會走火入魔,那一雙黑瞳此時亦泛起濃烈燃燒的仇恨和血絲。
那晚她毒發作時,看著他就是這個表情,她是咬牙切齒的吼出了秋夜一澈的名字。
蓮降身形未動,依舊慵懶的靠在那兒,寒風凌厲撩起他屢屢長發,而他臉上笑容卻妖異鬼魅,“十五,你第一次拔劍,是為了救我。第二次拔劍是為了將我從獨孤手里搶回來,這一次,拔劍抵著我,是為了什么?”
十五沒有回答,目光盯著蓮降。
“為了秋夜一澈么?”
“為你胡說八道!”
十五狠狠的說道,語氣里竟然有著他不曾見過的激動,甚至勝過了昨晚。
“本宮不過說秋夜一澈心愛之人是胭脂濃……”
長劍一掃,一縷長發從蓮降耳邊掠過,“住口!”
“本宮為何要住口?你是嫉妒胭脂濃?”蓮降手指撩起被十五削掉的長發,“也難怪,都說那胭脂濃絕艷天下,你這個樣子,那秋夜一澈的確是看不上你,你也就只有嫉妒發瘋的分。”
“呵呵呵……”
十五收回劍,發出鬼一樣冷笑,抓起酒壺大喝了一口,“嫉妒,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她最后還不是被萬人唾棄,死無葬身之地。”
“愛之深,恨之切。沒有噬心的愛,哪里有蝕骨的恨。”蓮降起身,突然抓住十五,伏在她耳邊說,“既然恨,那為何不去搞砸了他的婚宴!”
說著,抓著十五朝睿親王府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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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
十五反應過來,那蓮降竟然已經帶著她站在了昨日他們所站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此時,正放著一個紅色的禮盒,上面用黃色彩帶包好。
“你……”
十五看著那禮盒,頭皮頓時發麻,而蓮降卻將她的手死死拽著。
“怎么,你忘記你說過的話了?”蓮降勾起妖嬈的紅唇,一腳踩著那盒子之上,“在南嶺你說要秋夜一澈和碧蘿大婚的禮物,這份禮物,你不是還沒有送出去么?”
“你瘋了么!”十五頓時覺得酒醒了一半,低聲道,“你不知道這里重兵守衛,這么多大內高手,還有秋夜一澈,你這樣送禮,我們兩個會根本逃不掉!”
蓮降卻是不屑的笑了起來,然后對著睿親王府扯著嗓子大喊,“秋夜一澈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他這一吼,猶如平地起驚雷,頓時劃過整個睿親王府。
“秋夜一澈,長脖子上的,快點出來!”
這一下,十五整個人豁然清醒,忙要捂住蓮降嘴巴,哪知道他轉眸笑嘻嘻的看著十五,“相公,難道我喊錯了?”
手放在嘴邊,蓮降喊得眉飛色舞,“哎呦,還有那個叫綠蘿卜的,也跟我滾出來,我有一份大禮物要送呢!”
“她叫碧蘿。”
十五捂著頭,恨不得找個地方鉆出去。
一聽有人站在睿親王府房頂上吆喝,院子所有賓客都跑了出來,將他們兩個人圍住。
可旁邊的美人兒偏偏扯著嗓子吆喝。
“秋夜一澈,綠蘿卜!”蓮降踢了踢腳下的盒子,大聲道,“今兒來晚了,特意前來送禮。”
王府一片喧鬧,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看著那高墻之上站著兩個人,煙花四開,那少年垂首面容忽明忽暗倒是看不清,而少年旁邊的紅衣人,長發飄飄,衣著不凡,那張臉精致漂亮,眉色間更是透著肆意和張揚。
她一手拉著少年,一手插著腰,嗓門兒特別的好,整個王府上下幾乎全都被她喊了過來。碧蘿終究是忍不住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剛站到秋夜一澈身邊,就聽頭上那聲音格外的囂張,“相公,相公,你看,綠蘿卜來了!”
蓮降開心的拽了拽十五的手,手指緊扣,十五這才抬起眼,目光冷厲的掃過人群。
一道冰冷的目光同樣看來,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十五只覺得那目光像兩把利刃一樣刺向胸口,然后不由她從疼痛中反應過來,將她整個人切成兩半。
身體在那瞬間失去重心,體內血液翻滾,涌上頭頂,暈眩的向后倒去。
而蓮降的手卻在那時緊緊的握住她,溫熱的沐春風灌入體內,鼓舞著她站起來。
八年過去了,想過這個種相遇!甚至想過血洗他婚禮,想過提著碧蘿人頭來見她,……
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同秋夜一澈打上照面。
如八年前一樣,他的眼神冷漠深邃冰冷無情,身邊站著勝利高傲的碧蘿。
秋夜一澈看著高墻的兩個人,這一次,他終于看清了那紅衣女子的面容,姿態絕艷,然而,卻不是胭脂濃。
目光掃過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他想起昨晚兩個人在此處相擁相吻,目光不由看向那少年。
恰在這一刻,那青衣少年抬起眼眸,一雙恒古無波的雙瞳淡然看來,卻在瞬間,秋夜一澈覺得胸口插了一把冰錐,呼吸都凝聚一起,想要拔掉,卻怎么也動不了手。
那明明是一張陌生的臉,陌生且又平淡,平淡得毫無特色,甚至可以比起旁邊那張精致傾城的面容,少年渾身安然失色。
可是……自己的目光,卻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煙花轟然炸開,那少年目光未變,依舊淡然的看著自己。
像是在看一頓冰雕,不……或許,那少年才像一頓冰雕,那冷漠的目光,那漆黑如墨的雙瞳,沒有一絲波瀾和漣漪,像是恒古之水,沒有任何生氣,沉寂萬年。
第一次,遇見這個少年,他背著他旁邊的女子一路狂奔,安然從他瀝血劍和獨孤包圍中逃脫。
第二次,他們就這樣站在睿親王府的房頂上,在煙火中相擁親吻,依然看不見面容。
而這一次,他牽著紅衣女子,目光毫無畏懼甚至沒有任何情感的看著他。
“十五!”
嘈雜的議論聲中,秋夜一澈訥訥吐出兩個,卻如寒霜一樣瞬間凝定了全場。
王府中人,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仰望著頭頂那迎風而立的少年。
碧蘿面色慘白,眼中充血看著十五。
而一旁的逍遙王則走了出來。
“十五?”他搖了搖扇子,“我記得你!半個月前,你獨闖獨孤府,差點劫走了獨孤鎮主的新娘。難道說,今天你又要闖睿親王府搶新娘的?”
獨孤府?這天下你可以不知道逍遙王,但是沒有人不知道百年弓箭世家,南嶺獨孤府。
眾人驚訝看著少年,眼神莫測。
“我呸!”蓮降叉著腰,揚起漂亮的下巴,冷笑,“那個綠蘿卜我我好看么?還搶新娘,我相公站在這兒,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就她那丑不拉幾的樣子,還配我相公來搶?送給我家看大門的小黃,都會嫌棄她長得太丑!”
他這一吼,眾人目光都落在了碧蘿身上,此時她臉一陣青一陣白,偏生被這么多人看著,且又都是皇室,自然是不敢發作。
不知道是誰,低聲道,“難道這青衣少年就是長生樓那一招斬下妙水之人?”
他這一呼,全場猶如炸開的鍋!
早在幾個月前,就有一個傳聞,傳遍了整個大洲,江湖上幾乎人人皆知:讓人聞風變色的桃花門妙水弱水姐妹,被一個神秘青衣少年。
少年衣闕飛揚,目光淡然,渾身卻透著一股睥睨之氣。
“喲,相公。”蓮降將頭親昵的靠在十五肩頭,一雙媚眼笑得妖嬈,“這天下都認識你了哪!”
十五身份一坐實,王府中人個個面露凝色,皆處于戒備狀態,而碧蘿眼底更是涌起沉沉陰毒,恨不得上去殺十五人痛快,暗夜中,更是殺手潛伏在四周,欲隨時攻擊兩人。
可蓮降偏偏無視這肅殺的氛圍,反而在上面搔首弄姿笑得那個花枝招展,十五也緊緊拉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
少年依舊抿唇不語,似不愿多言。
逍遙王走到秋夜一澈身邊,附耳道,“這少年身手十分了得,獨孤府幾百人,無人將他攔住。而且,他不愛多言,卻是言出必行。”
獨孤搶他人,他便單槍匹馬的來搶回去!
逍遙王雖是提示秋夜一澈,可言語里去掩不住對十五的贊嘆。
“不知十五少俠到孤王府有何貴干?”
秋夜一澈冰冷開口,而胸腔卻莫名難受。
十五依舊不言,旁邊的蓮降卻是踹了踹腳下的盒子,“今日是秋夜一澈和綠蘿卜的大婚,我們夫妻二人,自是來送上一份大禮的。”
那是一個粉色的盒子,上面綢帶系成蝴蝶結,十分精致。
紅色貂風女子突然側頭凝望少年,那少年亦回望過去,原本冰冷的雙瞳卻在瞬間溢出溫暖色彩,雖然很淡,卻足以融化冰雪,那女子當即展顏一笑,燦爛明媚如煙花。
十五,如果你心中沒有我,為何茫茫人海,你總是獨獨看著我?
蓮降腳輕輕一踹,那沉重的盒子卻乍然飛起,甚至不及眾人躲避,已經穩穩落在了秋夜一澈和碧蘿身前。
盒子砰然落地,濺起一地的炮竹紙屑,秋夜一澈目光卻依舊落在十五身上。
“那什么和頭換了的,別老盯著我家相公看啊,這天下,我相公除了我,可誰都看不上眼,特別是那種沒腦子的人。”蓮降干脆抱著十五手臂,嬌滴滴的說,“我們大老遠的從南嶺來送禮,好歹你也要打開看看。”
秋夜一澈目光這才掃向蓮降,蓮降當即揚起下巴,順帶霸氣的朝他豎起了中指。
“這是什么手勢?”十五疑惑的看著蓮降的漂亮的中指。
“這是……”蓮降做了一個羞澀垂眸的表情,“就是滾他全家的意思嘛!”
他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個殺生四起的地方,一枚針掉地上都足以讓人聽得清楚。院中人,哪個不是皇親國戚,算起來,可都是秋夜一澈的親戚,全都是一家子!。
蓮降這個一句話,連帶的把所有在場的人全給罵了一遍!
在場之人盯著蓮降,皆是是咬牙切齒,這女人簡直就是在老虎頭上拉屎,這里可是大燕國,可是帝都長安,可是睿親王府。
反倒是逍遙王一臉淡然,因為,他可見識這個紅衣女子更兇殘霸道的樣子。
“這漂亮女人,是個惹不起的主兒。”
他用扇子遮住嘴巴,小心翼翼的提醒秋夜一澈。
秋夜一澈會意,而腳下的盒子突然動了動,全場人全都往后跳了一步,緊張的盯著盒子。
看他們一副緊張的樣子,蓮降哈哈大笑,“相公,你看,他們還沒有打開盒子,就嚇成這德行了,待會兒打開了,是不是會嚇得尿褲子。”
眾人臉均是一黑,恨不得目光將蓮降切成碎片,可那漂亮的美人完全無視他們的目光,反而笑得歡快肆意。
十五都有點擔心,蓮降會不會就這么笑暈了過去,只得俯在他耳邊道,“笑多了會長皺紋。”’
“相公你好討厭啊!”
蓮降舉起粉拳輕輕錘了一下十五的肩頭,眼底卻笑意漾開,眉梢更添一份嬌媚。
十五忙移開目光,心道幸好這家伙帶了面皮出來,要是以真容示人,這還了得。
眾人瞧著兩人打情罵俏,直到盒子里面又有了動靜。
瀝血劍出鞘,發出一聲嗡鳴,在空中蕩起屢紅光,那盒子飛了出去,不偏不齊帶著凌厲殺氣直逼蓮降。
秋夜一澈早有殺蓮降之心。
風聲逼近,蓮降喊了一聲,“相公”
青衣少年將蓮降往懷里一帶,右手袖子迎風鼓動,白皙手掌一個斜飛,凌空對著那飛來之物就切了出去。
“轟!”那盒子在空中發出一聲巨響,宛如煙花,瞬間輾碾成粉末,在空中飛舞。
而青衣少年擁著紅衣美人,巍然而立,渾身散發著冷寂卻肅殺的氣息。
秋夜一澈俊攜的眉玩味的挑起,看著十五的目光帶著灼灼火焰,“的確有意思!”
他剛剛那一劍,雖沒有直接刺過去,然而,帶起的劍氣足足有五分,旁人根本無法躲避。這青衣少年身形未動,只是單手掌風迎接。
逍遙王收起扇子趕緊退避一步,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那盒子里,頓時大驚失色。
“防風!”
一直未曾說話的碧蘿一個踉蹌,尖叫的撲向盒子。
那盒子里竟然捆綁著一個人,那人渾身鮮血淋淋,像是被人生生剝掉了一張皮,骨肉可見,左邊肩膀更是被利器戳穿,還被人殘忍的用一條麻繩穿過。
而那麻繩上面全是血泥,在看那捆綁之人,傷口亦是干枯的泥巴。很顯然,他曾經被人活活拖行了十幾里路。
他的嘴巴被人活活塞了石頭,防止他難以忍受而咬舌自盡,不僅如此,他的胸口之處,被人用匕首生生且了一個心臟的傷口,甚至可以隱約看到里面跳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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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們家顏寶寶就是一個惹事的妖孽,毒舌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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