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歡,22好似火舌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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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嫵感覺得到這兩個男子對峙時的表情,如果再不醒來,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全本書庫于是,她迷糊地睜開眼,但見這二人都在氣頭上,四目相對,不甘示弱丫。
晉王滿目決絕、面如冷鐵,而沈昭和潤的眼眸竟有凜冽之氣,難得一見。
沈昭先發現她醒了,故意親昵地喚道:“嫵兒。”
楚明軒驚喜道:“嫵兒,哪里不適,告訴本王。”
她蹙眉掙扎,他不松手,俊眸溢滿了深情,“嫵兒,本王可拋卻所有,找一處世外清靜之地,只有你我二人,執手相望,廝守終身。”
“王爺錯愛,我無福消受,還請王爺放手。”她聲音低弱,神色決然。
“本王可為你拋卻榮華富貴,沈昭能為你做什么?能給你什么?為什么你非要跟著他?”他的俊眸竄起怒火,又傷心又悲憤。
“該說的話都已說過,王爺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我早已是他人婦,再也無法改變!”葉嫵板著臉,語聲重了些許,“請王爺放手!”
楚明軒盯著她,眼眸全本書庫交織,眸光孤絕,宛如荒原上一只傷勢嚴重的小獸。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松了,便自行下床。
沈昭脫了外袍,披在她身上,攬著她離開媲。
看著他們相攜離去,楚明軒面色鐵青,眸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陰鷙……
在冰水中浸了半個時辰,葉嫵再次染上風寒,不過不像上次那么嚴重,只是低熱。
阿紫服侍她歇在床上,沏了一杯熱茶放在桌上,然后退出寢房。
沈昭坐在桌前,神色淡淡,好像不太想說話。
“此次勞煩大人,是我疏忽大意所致。”葉嫵不想兩人之間這般沉悶,率先開口。
“我還有要事在身,你好生歇著。”他站起身,眉宇冷如冰玉。
“大人當我是洪水猛獸嗎?”她語含委屈。
“你想多了。”
“若非我在云深別苑出事,大人是否永不踏足別館?是否與我不再相見?”
他側對著她,沒有回應,一襲廣袂白袍襯得他的臉龐更為清淡如水。
她靠在大枕上,如畫的眉目盡顯柔弱與凄楚,“大人是不敢回答,還是不想回答,抑或是不屑回答?”
沈昭終于轉過身,眼眸深邃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如若我說‘是’,你是否就此死心?”
葉嫵凄冷道:“我會死心,但我心如明鏡。”
他的神色淡如秋水長天,“如此便好。全本書庫”
“楚人皆言,右相睿智,聰明絕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朝廷之肱骨;卻沒人知道,風度翩翩的右相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就連家事也被人掌治。”她有意嘲諷。
“有得必有失,相信你也明白。”
“明白又如何?”她冷冷一嗤,“我想要的不是明白,而是自由身。”
“此事非我力所能及,還請見諒。”他微有歉意。
“我不會勉強你什么,只是覺得,大人身為男人大丈夫,如此窩囊,愧對沈家列祖列宗。”
沈昭付之一笑,葉嫵的心冷寒如雪,“陛下因何把我賜給大人,大人心知肚明。那日我在宮門處和周姑姑協商舞蹈才藝大賽的瑣事,想必大人有所耳聞,不久大人就命我遷來別館,想來這兩件事不無關聯。無論我有沒有冒犯夫人,都會落得個遷居別館的下場,是也不是?大人如此待我,并非出自真心,只為他人做嫁衣,為他人的出入行方便,是也不是?夫人所設的陷阱,也是大人授意,是也不是?”
他云淡風輕地說道:“所言不差。”
雖然早已猜到,但親耳聽到這個答案,她的心還是悶悶的痛。她凄傷地問:“別館的下人和侍衛早已換了一批,只有阿紫是右相府的人,是也不是?”
他頷首,面上并無絲毫的愧疚與歉意。
葉嫵終究忍不住,淚水悄然滑落,“大人這么做,只會讓人鄙視。”
沈昭語聲靜緩,“為人臣子,自當為君分憂。我所能做的,只有盡力護你周全。除此之外,恕我無能為力。”
“大人能否過來一下?”
他走來,坐在床沿,見她清媚的臉龐淚水漣漣、傷心欲絕,心口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悶悶的疼。她出其不意地揚掌,掃過他的臉,用了身上僅有的力氣。
他沒有閃避,硬生生地挨了這掌。
雖然臉上有點疼,但心中好受了一點。
她打了他,出了一口惡氣,但是,誰能明白她心中的澀與痛?
她期望得到他的垂憐、呵護與真心,不但得不到,他反而將她推到別的男人的懷里,還有比他更窩囊的男人嗎?還有比這更荒唐、荒謬的事嗎?
“陛下生性多疑,嗜殺殘暴,看中的獵物絕不會讓它溜走!”沈昭站起身,溫聲道來,“無論你怎么躲,都躲不過陛下的手掌心!”
“正因如此,先前你才勸我嫁給晉王?”
“可惜,錯失了良機。”他的確看透了這對兄弟,“晉王喜怒形于色,陛下心思深沉,高深莫測,待你之心非尋常妃嬪可比。”
話落,他徑自離去,好像不想再多待片刻。
葉嫵愣了半晌,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笑如冰雪,卻有淚水掉落,如晶亮的珠子,滲入錦衾。全本書庫
冷瀟湘登門拜訪,請葉嫵繼續到瀟湘樓教舞,因為近來沒有新的歌舞,客人少了一些,進賬就沒那么可觀了。
葉嫵勸說,生意總有起伏、漲落,不可能萬年常青。如今凌無香、盼盼等人辛苦備戰,晚上又要演出,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練新舞,因此,等他們比賽后再開始排練新舞。
冷瀟湘也知道這個情況,不再說什么,不過她擔心凌無香、盼盼被選入宮,瀟湘樓損失不小。葉嫵安慰她,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若真如此,那就培養新人。
如此,冷瀟湘才笑瞇瞇地走了。
八月十五,月圓之夜。
酉時,葉嫵隨沈昭進宮,來到延慶殿。沈夫人身有不適,便沒有作陪。
晚風冷涼,宮宴設在大殿。殿中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巨型宮燈置放在殿中八個角落,將大殿裝點得熠熠生輝、流光溢彩。那些因應時令的花卉盆景,也染上流麗的緋彩。
花開富貴,芬芳濃郁;放眼望去,繁華喧鬧的景象好比一匹錦繡綢緞,光澤鮮艷,浮華盛世。
文武大臣或聚堆交談,或三三兩兩地密語,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葉嫵坐在宴案后,沈昭被幾個大臣圍住,從容應對,談笑風生。
忽然,她感覺到對面有一道熾熱的目光直逼而來,悄悄抬眼望過去,果然是晉王。
他毫無顧忌地地凝望她,目光深沉如海、沉重若山,好似火舌燙人。她心虛地看他,即刻被他的目光纏住,倉促之間慌亂地避開,心怦怦地跳。
文貴妃陪著孫太后駕到,眾臣行禮。碧錦來傳話,說太后讓她過去。
葉嫵過去了,孫太后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在身旁,待她親切如親生閨女。文貴妃被撇在一邊,雖然面色如常,眼神卻陰冷了三分。
“身子可大好了?”孫太后關心地問。
“謝太后垂憐,臣妾身子無礙,只是大夫說還不能跳舞,不能為太后獻舞,太后恕罪。”
“待你腿疾好全了再跳不遲。舞蹈才藝大賽將至,你可要爭氣點兒,不要掃哀家的興。”
“臣妾謹記。”葉嫵和潤地笑,可是,若有看她不順眼的人要下毒手,她如何防患?
“聽碧錦說,前幾日你和周小琴在霓裳閣初選,選了四十余人。”孫太后眉開眼笑,顯然很期待之后的比賽,“周小琴對哀家說,那些舞伎有男有女,舞藝和容貌都相當出挑。”
葉嫵附和道:“這次比賽,必定有才藝出眾的舞伎選入宮中。”
孫太后頷首微笑。
殿外響起小公公的聲音:“陛下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屈身,攏袖,低首,恭敬地迎接圣駕。
葉嫵悄悄抬眼,楚明鋒沉步而來,步履穩健,一襲金線紋龍玄袍隨著步履的行進而揚開,無風自拂,渾身上下縈繞著凜冽的霸氣;那冷硬的眉宇不露絲毫情緒,高深莫測,讓人無從捉摸;那堅硬的下巴仿如棱角分明的石塊,粗糲得讓人不敢碰觸;那強健的身軀攏在龍爪尖利的帝王常袍之內,彰顯了他龍章鳳姿的冠世風采。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慌張地垂眸,心跳加速。
她暗罵自己,沒事看他干嘛。
他掀袍坐下,揚聲道:“眾愛卿平身。”
眾人落座,葉嫵剛想對孫太后說回去,孫太后便道:“哀家喜歡熱鬧,你稍后再回去。”
如此,她只能乖乖陪著了。
“今日圓月皎皎,乃團圓、喜慶之日,母后素喜熱鬧,每年今日都要眾愛卿進宮陪母后與朕飲宴。”楚明鋒舉起酒樽,嗓音沉朗。
“能與陛下、太后賞月飲酒,臣等榮幸。”眾臣齊聲道。
君臣同飲,美酒飄香。
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之后,宮樂奏響,宴飲開始。
葉嫵侍奉孫太后飲酒進膳,一邊觀賞歌舞,一邊注意著沈昭那邊的動靜。
他不時與身邊的大臣交談,始終不曾看向這里,倒是晉王,那炙熱的目光時不時地探來,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忽然,安陽公主舉杯走來,眉開眼笑地說道:“兒臣與母后共飲一杯。”
母女倆閑聊了幾句,安陽公主絲毫不看葉嫵一眼,轉向御案,笑吟吟道:“陛下,安陽的女兒媚兒年已十七,到了婚配的年紀。陛下可否在朝中擇一家世清白、才貌雙全、品性純良的官家子弟,為媚兒賜婚?”
“媚兒還小,再過一兩年再婚配也不遲。”楚明鋒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者,安陽公主調教的女兒驕縱刁蠻、不學無術,京中哪個官家子弟敢娶安陽公主的女兒?”
“陛下……”安陽公主癟著嘴,不滿他這樣說,卻又不便反駁,只能向孫太后撒嬌,“母后……”
“媚兒的確還小,再者,若要尋得一個好夫婿,總得慢慢來。”孫太后安撫道。
安陽公主蹙眉,顯然沒料到會被至親拒絕,不甘心道:“母后,兒臣要為女兒求一樁好姻緣。”
她有意在宮宴上提出此事,必定認為皇兄和母后會為葉媚賜婚,她必定料不到會是這個結果。葉嫵想不通,為葉媚擇一夫婿、賜婚,楚明鋒有什么為難?為什么當面拒絕賜婚?
楚明鋒眉宇含笑,眼睫輕眨,好似扇起一圈冷風,“莫非皇姐已有中意的女婿?”
她笑道:“媚兒芳心暗許,安陽也覺得媚兒嫁給他,必不會受了委屈。安陽斗膽,求陛下成全。”
“那人就在殿中?”他好整以暇地問。
“此人品貌雙全,以才智聞名天下,忠心輔佐陛下,是大楚肱骨良臣。”安陽公主故意提高聲音,好讓眾臣都聽見,“此人便是右相沈昭。”
聽到這個名字,有人冷笑,有人竊笑,有人陰笑,有人鄙笑,漸漸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沈昭沒料到安陽公主會說出自己的名字,正想飲酒,端著酒樽的手臂僵在半空,神色怔忪。
葉嫵驚得心跳漏了一拍,同父異母的葉媚竟然心儀沈昭。
看來,沈昭還真是人人想嘗一口的香餑餑。
打扮得高貴端莊的文貴妃突然開口贊道:“沈大人才華卓絕、風度翩翩,想必是京中不少待嫁女的香閨夢里人。只是沈大人已有沈夫人和二夫人,安陽公主和葉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如何能……”
“如若母后和陛下心疼安陽和媚兒,便為媚兒賜婚。”安陽公主笑瞇瞇道,“媚兒是將軍嫡出的女兒,自然不能委屈了,如若母后、陛下疼惜,就讓媚兒和沈夫人平起平坐,是為平妻。”
“如此便好了,既不會委屈公主的女兒,又不會委屈沈夫人。”文貴妃的目光滑過陛下,轉向葉嫵,“只是委屈了沈二夫人。”
葉嫵心中冷笑,螓首微低,不動聲色。
安陽公主原是面向御案,此時故意側過身,讓所有人都能聽見她的話,“沈二夫人怎會委屈呢?她已是沈家二夫人,卻與晉王暗通款曲,折損沈大人的顏面,也丟盡了葉家的臉面!如她這種自輕自賤的女子,不配當葉家子孫!”
文貴妃尷尬地笑,“公主,這無憑無據的事,可不能亂說。”
安陽公主揚眉道:“沒有憑據,本公主怎會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眾所周知,沈二夫人與晉王一度談婚論嫁,前不久,她遷至溫泉別館。本公主的侍女親眼看見她進了云深別苑,不久,本公主的皇弟也進了別苑,許久不曾出來。”
這二人倒像是排練好的,一唱一和,讓滿朝文武都知道葉嫵紅杏出墻。
葉嫵早已料到,這宮宴不會太平,安陽公主不會放過自己;卻沒料到,她竟然用云深別苑那件事損毀自己的清譽。
在場的文武大臣,不是看右相,就是晉王,女眷的目光集中于冷艷妖嬈、魅惑人心的葉嫵。
大殿寂靜如死,那些壓低的私語分外清晰。
沈昭眉目清冷,不為所動。
楚明軒亦靜默如斯,面不改色,好似與葉嫵私通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楚明鋒眸光冷冽,好似不著痕跡地掃過眾人,搭在于案上的右臂一動不動,五指間那枚碩大的深碧玉戒散發出碧瑩瑩的芒色。
孫太后的胸口略微起伏,顯然被女兒的話氣著了。
葉嫵心想,晉王被自己的親妹子指為奸夫,不知是生氣還是幸災樂禍。
嫵兒清譽受損了,這場面如何收拾?明鋒會如何拆招?晉王會不會借此機會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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