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歡,47美人沐浴圖(大更求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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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鋒眸色劇沉,“若是貴妃殺人滅口,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貴妃沒有身孕。全本書庫”
沈昭道:“臣去看看那兩個宮女的尸首。”
楚明鋒應允,“速速回報。”
沈昭去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神色凝重,“臣仔細看過宮女的尸首,起初沒有發現,后來,臣發現她們腦后的風府穴有一枚細長的銀針。風府穴禁灸,若銀針全部沒入,必死無疑,而且很難發現,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手段,殺人于無形,兇殘,高明。”楚明鋒眼睫微揚,揚起一抹寒氣,“殺宮女的兇手懂醫理、穴位,很不簡單。丫”
“宋公公才審問過,那兩個宮女就被殺,臣推斷,她們知道內情,才會被滅口。”
“兇徒在暗,不如當作不知那兩個宮女的真正死因,你暗中追查,以免打草驚蛇。媲”
“臣明白。”沈昭清朗道,“那兩個宮女生前見過什么人,是否有異常,應該有相熟的宮人知曉。臣先回府,夜里再入宮追查。”
楚明鋒準了,坐上御輦前往鳳棲殿。
文曉露臥床調養,昔日美艷的貴妃變成了素面朝天的病美人。不過,饒是她未施粉黛,亦秀色可餐,眉似遠山,眸含煙水,雙唇泛著淡淡的粉光,如此素色,別有一番動人的情致。
見陛下龍行虎步地進來,她強撐起來,想下床行禮,他連忙上前,擺手制止,“躺著吧。”
“陛下悄無聲息地來了,臣妾沒有梳洗,無顏面圣。”她窘迫道,擔心陛下見了這副暗淡無光的素顏會嚇到。
“即使貴妃不施粉黛,亦為傾城美人。”楚明鋒笑道,問她是否好些了。
“今日倒是神清氣爽了,也有了點力氣。若陛下得閑,可否陪臣妾進膳?”她柔媚地覷他。
“稍后有大臣求見,改日你身子好些了,朕再陪你進膳。”他摸摸她的手。
“好。”文曉露關切道,“政務繁忙,陛下務必保重龍體。”
“你好好歇著,朕先走了。”
楚明鋒捏捏她的臉蛋,起身離去。
特意來看她,是想借此觀察她,希望瞧出一點端倪。
假若是她命人殺人滅口,她應該會露出破綻。可是,他沒看出一絲絲的破綻,是她偽裝得太好,還是她沒有殺人滅口?
馬鞭造成的傷痕還沒消退,葉嫵正煩惱,所幸沈昭送來了明肌雪。
他的目光從鐵欄上的桃紅綢緞、案幾上的物件緩緩滑過,“昨晚陛下在此陪你一夜?”
她頷首,窘迫地垂眸,好像辜負了他似的。
“牢房變洞房,陛下待你的心,不同于一般的妃嬪。”他如此說著,好像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也許是吧。”她記得他說過類似的話,當時她還嗤之以鼻、不相信,但是,現在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對了,查得怎樣?有新線索嗎?”
“未免打草驚蛇,夜里我再入宮審問宮人。”他含笑寬慰,“放心吧,已有線索。”
她笑了笑,知道他安慰自己罷了。
這夜,楚明鋒如期而至,帶來了可口的膳食。
葉嫵愁苦地問:“陛下,明晚我還要待在牢房嗎?”
兩日沒沐浴了,牢房又有那么多老鼠、蟑螂,她身上很癢,很難受,最渴望的就是沐浴了。
他摩挲她的肩頭,憐惜道:“朕保證,明晚朕不會來,你也不會在牢房過夜。”
她提起案情,沉吟道:“今日我一直在想,如果貴妃精心布局誣陷我,如果貴妃真的有孕,必定不會利用腹中子害我。那么,只有兩個可能,一種可能是:貴妃有孕,但已滑胎,就利用已經失去的孩子布一個局,陷害我;另一種可能是:貴妃假裝懷孕,和溫太醫、靈兒串通陷害我。”
“你的推斷不無道理,朕和沈昭已經推測過數種可能的情況,苦于找不到人證、物證。”
“貴妃就這么恨我嗎?恨不得我死在她面前?”
“因為,你奪了她的恩寵。”楚明鋒一笑。
“如果擁有陛下的寵愛,就要三天兩頭地中毒、被害、吃苦,那我寧愿選擇平安、平淡地活著,無災無難。”葉嫵輕嘆。
他默然看她,面沉如石,目寒如冰。
的確,他給予她的寵愛,帶給她無窮無盡的災難。她不在后宮,就已數次被害成這樣,若她身在后宮,豈不是更加驚心動魄?
想到此,他不寒而栗。
腦中浮現那張美艷的臉龐、那抹溫柔的倩影,此時此刻,在他心中,昔日的恩情,早已變成了厭惡、憎恨。
寂靜的牢房突然響起嘈雜聲,外頭有人堅持進來,怒罵獄卒和宋云等人。
他們凝神細聽,聲音響亮的那人應該是安樂公主。
不知怎么回事,宋云沒攔住安樂公主,讓她硬闖進來。
葉嫵連忙推開他,要他退出牢房,他不肯,站在一側。
“誰敢攔本公主,本公主砍了他的手足!”
楚明亮厲聲威脅,奔到牢房前,看見這間獨樹一幟、前所未有的牢房,驚嘆連連,詫異地觀望,“這是牢房,還是洞房?”
葉嫵喚道:“公主。”
見牢房的鐵門開著,楚明亮走進去,猶如走入一個五光十色、繽紛多彩的未來世界,不可思議地看著,嘖嘖稱奇,“這是牢房嗎?二夫人,沈大人當真憐香惜玉。”
“牢房不是公主該來的地方,公主還是回去吧。”葉嫵勸道,擔心她發現牢房還有第三個人。
“這間牢房當真有趣,太有趣了!”楚明亮轉頭四望,笑呵呵道,“沒想到沈大人把牢房布置得喜氣洋洋,咦,他是誰?”
“公主找我有什么事?”葉嫵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卻失敗了。全本書庫
楚明鋒低著頭,由于穿著公公的衣袍,楚明亮一時沒認出來,喝問:“你是哪殿的公公?在這里做什么?”
他不語,仍然低垂著頭。
葉嫵拉住她,解釋道:“公主,他是御前伺候的,宋公公讓他來問我一些事。”
楚明亮越發奇怪,這公公見了自己竟然不行禮。不對,為什么他這么眼熟?她伸出手,抬起他的臉,正要開口,卻聽他低聲喝道:“大膽!”
甫一看見他的臉,她驚得瞠目結舌,“皇兄……”
葉嫵暗道糟糕,這下可怎么圓謊?她瞪他,怪他暴露了身份。
“這毛躁的脾性還是沒改。”他扣住她的手腕,往下一丟。
“皇兄,你為何在牢房?”楚明亮從上到下打量他,越發狐疑,“皇兄為何穿成這樣?”
“朕的事,你不必費心。”楚明鋒不悅地拂袖。
“臣妹知道了,皇兄是來查案的。”她笑嘻嘻道,“未免打草驚蛇,未免幕后主謀提防,皇兄喬裝成公公,躬身到牢房查案。”
“你來做什么?”他面色冷沉。
“二夫人被指謀害皇嗣,臣妹不信,自然要來看看二夫人。”她頭頭是道地說著,“臣妹問過幾個宮人,覺得此案疑點重重……”
“你是公主,瞎參和什么?”他訓斥道,“你剛從護國寺回來,就多陪陪母后。時辰不早了,回寢殿歇著吧!”
楚明亮委屈地蹙眉,癟嘴道:“皇兄為何這么兇?”
葉嫵明白他的心思,安樂公主硬闖牢房,破壞了他的“好事”,他自然龍顏不悅。于是,她莞爾道:“陛下,公主一片好心來看我。不如聽聽公主的想法,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
楚明鋒面色稍暖,掀起袍角,坐在石床上。
葉嫵問:“公主覺得此案有什么疑點?”
楚明亮有模有樣地比劃起來,好似指點江山,“皇兄,臣妹覺得皇嫂的供詞值得商榷。其一,皇嫂自稱一向不喜河蟹,為何讓宮人去領河蟹?若臣妹不喜河蟹,必定不會讓宮人去領河蟹。這么說來,難道皇嫂算到二夫人那日會進宮,專為二夫人準備的?”
葉嫵深入一想,深以為然,“公主分析得在理。”
楚明鋒亦贊同地點頭,“其二呢?”
“皇嫂彈了一曲,然后和二夫人商討這曲子適合跳什么舞,前前后后,最多一盞茶的功夫。然后,二夫人告辭,此時,宮人來報,午膳已經備好,皇嫂便挽留二夫人一起用膳。再然后,河蟹就上了膳桌。”楚明亮侃侃而談,從細處分析,見微知著,頗有見地,“八道菜式,縱然是精于廚藝的老師傅,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也做不出來。換言之,早在二夫人到鳳棲殿之前,皇嫂就吩咐宮人備膳,其中一道菜便是河蟹。那么,顯而易見,這道河蟹是為二夫人準備的。”
“貴妃為答謝我而預先準備河蟹,也可以說得通。”葉嫵提出質疑。
“關鍵在于,皇嫂如何知道二夫人喜吃河蟹、一定會吃河蟹?”楚明亮越說越興奮,神采飛揚,“只有一個解釋,無論二夫人吃不吃河蟹,皇嫂都會吃河蟹,都會滑胎,都會將謀害皇嗣的罪名扣在二夫人頭上。”
“你的意思是,貴妃精心布局,置她于死地?”楚明鋒問,慚愧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些細微的疑點,當真是關心則亂。
“皇兄,臣妹分析得如何?”她蹦過來,微笑綻放如燦爛的夏花。
“你所提出的疑點,的確可以推斷出貴妃精心布局、誣陷她,不過沒有實證。”
楚明亮聳肩,“這是個苦力活,就要沈大人去找了。”
葉嫵笑贊:“公主心思細膩,想旁人所未想。”
楚明亮拉住她的手,興奮道:“二夫人,本公主練了幾日,覺得手腳軟了一些呢。雖然腰酸背痛,不過本宮會堅持每日練舞。”
楚明鋒劍眉低垂,印堂凝結,“皇妹想在牢房陪疑犯?”
她欣喜地拊掌,激動道:“好主意!這間牢房布置得這么漂亮,在這里過一晚,想必別有情趣。”
他的黑眸立時浮現幾許寒氣,低喝道:“胡鬧!”
“皇兄又兇臣妹……”她嚇了一跳,秀麗的五官皺成一團。
“公主金枝玉葉,怎能在牢房過夜?再者,我是疑犯,公主怎能和疑犯過從甚密?”葉嫵柔聲道,“等陛下還我清白,公主再與我詳談。”
“好吧。”楚明亮聽了勸,笑對皇兄,“皇兄回澄心殿嗎?不如與臣妹一起走吧。”
楚明鋒極力壓著怒火,“你先回寢殿!”
她“哦”了一聲,眉心微蹙,好像在想什么,慢吞吞地走了。
葉嫵憋著笑,勸道:“陛下何須生氣?公主心思單純,哪里猜得到這么多?”
他拉她坐在懷中,余怒未消,“煩人的丫頭。”
“公主所說的疑點,至少可以證明,貴妃存心害我,想除去我這個勁敵。看在這份上,陛下就不要生氣了。”
“不生氣也可,看你的本事了。”他賊笑,意有所指。
“兩日未曾沐浴,陛下可否依我一次?”她苦楚地懇求。
楚明鋒沒有勉強她,只與她相擁而眠。
又是陰霾的一日,寒風呼號,天寒地凍。
寬敞的御書房內設了三個火盆,添不了多少暖意,但總比沒有的強。
沈昭夜審鳳棲殿的宮人,與被殺的兩個宮女相熟的宮人有兩個。她們說,離開鳳棲殿后,那兩個宮女就精神恍惚、魂不守舍,通常要叫三聲,她們才會應答;而且,她們總是湊在一起低聲密談,不知在說什么。
可惜,她們沒有看見那兩個宮女死之前一兩個時辰見了什么人,去了哪里。全本書庫
線索又斷了。
楚明鋒和他談了一會兒,就讓他先去歇著,午后再談。
沈昭前往牢房,一邊走一邊想,從頭到尾再想一遍整個案情。
牢房里,葉嫵躺著,四肢冰冷,全身乏力,五臟六腑很不舒服,隱隱的痛,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讓人好像看見了死神的到來。
怎么會這樣?難道是受驚過度?難道又染了風寒?
今日一大早,楚明鋒就走了,去上早朝,她繼續睡。醒來時,她緩緩睜眼,聽見了吱吱的聲響,還覺得身上怪怪的。
頃刻間,頭皮發麻,全身顫抖。
恐懼鋪天蓋地地襲來,淹沒了她。
她看見,十幾只老鼠在鴛鴦被上、石床上肆無忌憚地爬來爬去,二十幾只蟑螂布滿了床,手臂上也有。
“啊……”
她尖聲驚叫,叫聲凄厲得傳到了牢房外。然后,她跳下床,卻發現身上掛著幾只蟑螂。
太壯觀!太驚心動魄!太恐怖!
她差點兒昏厥……
獄卒趕來,對老鼠、蟑螂對窮追猛打,戰斗了好一陣子,老鼠和蟑螂才少了,躲起來了。
葉嫵氣喘吁吁,心有余悸,一想起剛才那可怖的一幕,就惡心得想吐,吃不下膳食,只吃了兩口便讓獄卒撤走。
不多時,她很不舒服,躺下來,卻越躺越難受。
昨日還好好,今日一大早就病怏怏的,怎么回事?
頭暈目眩,喉嚨澀痛,是那種焦灼的痛,緊接著,臟腑劇烈地痛起來,就像被人狠狠地絞著,打了兩三個結似的。忽然,胃里一陣痙攣,她連忙起身,嘔出來。
接連嘔了兩次,她感覺更痛了,天旋地轉,支撐不住,昏厥軟倒……
沈昭進來時,看見她一動不動地躺著,驚得面色劇變,快步上前察看。
探探鼻息,她還有氣兒。可是,她口吐白沫,面白如紙,雙手冰涼,不省人事。他的心揪得疼,抱起她,奔出牢房……直往太醫院……
沿途看見御前伺候的公公,他喊道:“速去稟奏陛下,請陛下去太醫院!”
縱然雙腿重若千斤,縱然雙臂酸痛難忍,縱然宮人紛紛側目,他也不能讓她有事!
她不能死!絕不能死!
終于抵達太醫院,所幸徐太醫當值,否則,她這條小命還不知能不能救得回來。
葉嫵躺在太醫院的廂房,徐太醫從容地診視,動作迅速,卻又有條不紊。沈昭站在床尾,看似平靜無瀾,其實內心著急得如有火燒。
“徐大人,嫵兒身患何病?為何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他無法想象,假若他沒有去牢房,她是不是就此丟了性命?
“別吵。”徐太醫低聲道。
把脈后,他捋起她的衣袖仔細地看著。
沈昭擔憂道:“嫵兒雖無名分,但終究是陛下的人,你如此毫無避忌,陛下……”
徐太醫不耐煩地說道:“真羅嗦。倘若避忌這、避忌那,還怎么診治?假若因此救不活,那你和陛下抱頭去哭吧。”
說畢,他又掀開被子,察看她的雙腿。袍角越拉越高,直至膝蓋,他看見,左腿外側有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傷口,像是被蛇咬的傷口。
沈昭駭然,她的腿上竟然有傷口,是老鼠咬的,還是蛇咬的?
診視完畢,徐太醫寫了一張藥方,吩咐太醫院的公公立刻去煎藥。
這時,楚明鋒也到了,二人連忙行禮迎駕。
他踏進廂房,一眼望見葉嫵躺在床上,揮手讓他們起來,箭步走到床前,見她昏睡著、氣色很差,一時之間,焦急、驚怒與擔憂一齊攻心。分開也就兩三個時辰,嫵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怎么回事?嫵兒怎么了?”他的心顫得厲害。
“陛下,皇貴妃的左腿外側有一個細微的傷口,應該是被老鼠咬的。”徐太醫回道,神色頗為沉重,“從皇貴妃的脈象與癥狀可知,皇貴妃被一只患病的老鼠咬了,染了鼠疫。”
“鼠疫?”楚明鋒渾身一震,眼眸盛滿了凜冽的戾氣,“如若染了鼠疫,不是回天乏術嗎?”
沈昭聽得很清楚,徐太醫稱嫵兒為皇貴妃,是陛下授意的。換言之,在陛下心目中,她位列皇貴妃,是后宮妃嬪之首。
稱她為皇貴妃,而不是皇后,許是因為,皇后這個稱呼要冊封后才能叫,否則便是對祖宗家法的褻瀆。依照陛下對她的喜歡與寵愛,冊封她為皇后,毋庸置疑,指日可待。
他驚怕道:“五十多年前,蘇州府發生過鼠疫,死了兩萬多人,染病的人無一幸免。”
徐太醫點頭,“鼠疫是絕癥,回天乏術。這兩年,微臣一直在研制醫治鼠疫的藥方,略有小成,只是還未在人身上試用藥方。”
楚明鋒憂心地問:“你研制的藥方有用嗎?嫵兒治得好嗎?”
“人染了鼠疫,許是立刻發病,許是兩三日后發病。從傷口來看,皇貴妃應該是今早被老鼠咬了,立即發病。所幸發現及時、診治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徐太醫倒是不吊兒郎當了,穩重了些許,“陛下且放寬心,微臣已讓人去煎藥,稍后就能為皇貴妃喂藥。”
“徐大人醫術高明,定能救活皇貴妃。”沈昭安慰道,跟著徐太醫用了這個稱呼。
眼下的情形,只能等。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楚明鋒的雙拳慢慢握緊,“牢房的老鼠咬了人,定會染上鼠疫?”
徐太醫道:“不一定,但十之八九。陛下,無論是刑部大牢,還是各地牢房,必有老鼠出沒,但也沒聽說所有囚犯皆患鼠疫。”
楚明鋒看向沈昭,眸色陰沉,“你以為,嫵兒染上鼠疫,是意外,還是人為?”
沈昭遽然一驚,“縱然是人為,也會以為是意外。陛下覺得,有人借機除之而后快?”
“若是貴妃下的毒手,朕定要她十倍償還!”楚明鋒語聲冷厲。
“會不會有人暗下毒手,嫁禍貴妃?”沈昭尋思道,“畢竟,后宮并非只有貴妃一人心狠手辣。”
“言之有理,稍后你暗中查查。”
楚明鋒看向葉嫵,心道:嫵兒,朕不會讓你白白受苦。
二十幾種藥材熬成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沈昭端著白瓷碗,楚明鋒抱著她,一勺一勺地喂進她的口中。然后,沈昭先去審問獄卒。
過了半個時辰,葉嫵終于醒了,恍然隔世。
在睡夢中,她又看見了那團白光,聽見他稚嫩的聲音。她問楚明鋒命宮人打造的兩枚血玉雕鏤鴛鴦扣能不能開啟時空之門,他說不是這兩枚。她還問,葉大小姐的靈魂去了哪里,他回答說,葉大小姐的靈魂就在身子里,相當于你們共用一具軀殼。
她嚇到了,可是,為什么葉大小姐的靈魂沒出現?
他說,因為你的靈魂、思想、個性太強勢,壓住了葉大小姐的靈魂,這具軀殼就由你主宰了。
葉嫵還問,她在二十一世紀的肉身怎樣了。
他誠實地回答,你在畫舫上賞景喝茶,靈魂了,剩下肉身,變成了植物人,由醫院的護士看著。
然后,那團白光就消失了。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安心了。
眼見自己不在牢房,她問發生了什么事。
楚明鋒說了事發經過,葉嫵吃驚不小,竟然染了鼠疫!
“我不會死?”據她所知,鼠疫是一種烈性傳染病,死亡率很高。
“雖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徐太醫呵呵地笑,故態復萌。
“朕不會讓你死!”楚明鋒眼中的那抹深黑更黑了,黑得好比萬年深潭。
一個時辰后,葉嫵又喝了一碗湯藥,徐太醫給她把脈后,舒了口氣,面上浮現喜悅的微笑,“陛下,皇貴妃的病情控制住了。倘若今晚病情沒有反復,皇貴妃就無大礙。”
她開心地笑了,又撿回一條小命,每次都大難不死,看來她的命挺硬的。
楚明鋒喜不自禁,摟緊她。
她勸他回去,說有徐太醫照看,不會有事。他還有奏折要批閱,說晚點再來看她。
回御書房的路上,他遇到了沈昭。二人來到附近的亭子,宋云吩咐宮人警醒一點,不許閑雜人等靠近半步。
“查得怎樣?”
“臣問了今早當值的獄卒,他們都說今早陛下離開后沒什么特別之處,口徑一致,沒可疑之處。”沈昭回道,眉宇緊凝。
“若不是獄卒做的,那便是幕后真兇命宮人做的。”楚明鋒明黃色的廣袂和袍角隨風揚起,在這陰霾的天,這抹鮮亮更為奪目。
“臣問了牢房外的侍衛,其中一人說,陛下離開牢房沒多久,天還未全亮,他看見不遠處的墻角閃過一個人影。當時較為昏暗,那人影奇快無比,他不確定是人還是貓,就沒有在意。”
“朕推斷,有人在牢房外放了一只有病的老鼠,那只老鼠跑進牢房,嫵兒睡得正香,被咬了一口也不知。如此,嫵兒染了鼠疫。”楚明鋒望著四周蕭瑟、肅殺的冬日景象,心中燃起一把火,“你以為如何?”
“陛下的推斷合乎情理,雖能查知有人矢志不移地除去皇貴妃,但無法斷定此人就是貴妃。”
“先回御書房。”
楚明鋒邁步前行,沈昭沉步跟上,二人的步履略顯沉重。
每半個時辰,徐太醫就來把脈一次,防止病情突變。
葉嫵聽他說病情漸好,心漸漸安定。
服了湯藥,睡了一覺,天色已經黑了。徐太醫問她晚上想吃什么,她想了想,正要開口,外面傳來公公通報的聲音,“太后駕到——”
徐太醫站到一旁,她下床迎接鳳駕,躬身行禮。
碧錦扶著孫太后進來,坐在床前座椅上,碧錦扶葉嫵起身,躺在床上。
外頭寒風凜冽,孫太后躬身到太醫院看望自己,葉嫵心中感動,“臣妾沒用,讓太后擔心了。”
“太后聽聞沈大人匆匆忙忙地送二夫人到太醫院,惦記著二夫人的病情,就來瞧瞧二夫人。”碧錦徐徐地笑,“徐大人,二夫人身患何癥?”
“太后,二夫人染了鼠疫,不過微臣及時診治,現下已經無礙了。”徐太醫回道。
“鼠疫!”孫太后驚得面色驟變。
碧錦笑道:“徐太醫,近幾日太后時感心緒不寧,勞煩徐大人為太后開個藥方。”
爾后,他們退出廂房。
孫太后坐到床邊,握著她的小手,“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
葉嫵淡笑,“這是臣妾的劫數,躲也躲不了。”
孫太后身披墨色狐氅,高髻上珠翠寥寥,只有一柄鳳凰金釵,彰顯了她的尊貴身份;年逾五旬的容顏布滿了細細的紋路,卻也風韻猶存,因為保養得宜,容色白皙,容光姝麗。
“上次是中毒,此次被人誣陷謀害皇嗣,下次會是什么劫難?”她的語聲飽含痛意,眼眸布滿了憐惜,“嫵兒,后宮斗爭向來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置之死地、就是狠下毒手。雖然你不在后宮,但已被后宮妃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臣妾明白。”
“你胸無城府,又無害人之心,在殘酷如戰場的后宮,想留得一命,難!難!難!”
“求太后指點。”葉嫵誠懇道。
孫太后高深莫測地說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葉嫵恍然大悟,“因此,太后才讓我去鳳棲殿?”
孫太后道:“貴妃心機甚重,心狠手辣,下手從不留情,更不留蛛絲馬跡。如她決意除去你,定是精心布局,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陛下查。因此,縱然陛下有心追查,也查不到什么。”
葉嫵驚怕道:“貴妃當真可怕!”
孫太后寬慰道:“你也不必害怕,陛下有心護你,你就不會有事。此次貴妃行事謹慎,暫時沒有發現破綻,假以時日,貴妃必會露出馬腳。一旦有破綻,陛下絕不會放過她!”
“謝太后提點。”葉嫵道,沒想到孫太后把文貴妃看得如此透徹。
“你是哀家的兒媳婦,哀家真心疼你,盼你早日為陛下生個一男半女,陛下就開心了。”
葉嫵莞爾一笑。
忽然,她看見孫太后愣愣地看向門口。
原來,楚明鋒站在門檻處,那張黝黑的臉膛,就像一塊萬年不化的黑色寒冰。
“陛下。”葉嫵喚了一聲。
“母后。”他進房,嗓音冷冷,“天這么冷,母后還是待在寢殿為好,以免染了風寒。”
“哀家還沒進膳,先回去了,你好生歇著。”孫太后慈和地笑,無視兒子對自己的不敬。
葉嫵看著她慢慢地走出去,當兒子的也不扶一把,還是碧錦進來攙扶,這才走了。
楚明鋒坐在床沿,眉宇間的陰郁還沒完全消散,“母后跟你說了什么?”
她生氣道:“孫太后是陛下的生母,娘親縱有千般不是,當兒子的也不能這么對娘親。”
他眉頭一緊,“你教訓朕?”
她不依不饒地說道:“陛下不對,我就要說,因為我幫理不幫親。”
“也罷。”他適時地轉移話題,“現下覺得如何?好些了嗎?”
“好些了。”葉嫵故意冷淡以對。
這夜,葉嫵在太醫院的廂房度過。
楚明鋒想留下來陪她,她多番相勸,總算把他勸回去。
天還沒亮,他就去上早朝,卻沒什么心思,朝臣也沒什么緊急之事啟奏,便提前散朝。
他匆匆趕往太醫院,徐太醫稟奏,皇貴妃的鼠疫已治愈八成,再連服八日湯藥,便能痊愈。慎重起見,每隔半月復診一次,防患于未然。
葉嫵不想再回牢房,但身為疑犯,也不能出宮,正躊躇間,他拉她上了御轎。
“嫵兒……”他將她抱在胸前,緊緊的,好似她隨時會被閻羅王奪走性命。
“陛下,我還沒痊愈……”
“朕不怕。”
他移過她的臉,吻她的唇,被她推開。他不勉強她,“你可知,朕擔驚受怕了一夜?”
耳畔是他低啞的嗓音、真摯的情意,她被他抱著,感受著他的強健與威武、深情與厚意,筋骨漸漸酥軟,身上的力氣漸漸流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御轎落地,下了轎,她才知道,他帶她回到了澄心殿。
三日未曾沐浴,身上又臟又臭,一入浴殿,葉嫵就直奔浴池,快速地脫了衣袍,渾然忘了身后還有一只虎視眈眈的猛獸。隨著她的奔跑、,深青薄紗飛揚而起,又漸次落下,漸漸靜止,輕盈如詩,如夢如幻。
她沉浸在溫熱的湯水中,感受暖熱的溫泉簇擁著身軀的舒適與放松,享受地閉眼。
這感覺太爽了!
有水滴在肩上。
葉嫵睜開眼,看見楚明鋒蹲在浴池邊,撩水灑在她身上。
好在她身上還穿著絲衣,不怕他看。
“不如朕陪你沐浴。”他的目光描摹著水中纖細而豐滿的身軀,好似穿透了她那單薄的絲衣。
“不必,我很快就洗好。”葉嫵直言拒絕。
他的目光一直在水中那具誘人的軀體打轉,絲衣濕透了,貼著肌膚,那雙傲然挺立的雪柔尤其惹眼,仿佛對他眨眼,勾得他心潮涌動,想伸手覆上去。霧氣氤氳,湯水輕漾,簇擁著膚光勝雪的嬌軀,這幅美人沐浴圖,可真勾魂。
她揚起臉,淺笑吟吟,“陛下,請出去稍候。”
楚明鋒好笑道:“這是朕的寢殿,你占用了朕的浴池,還要朕出去?”
她笑瞇瞇道:“陛下不出去也行,不過欣賞美人沐浴要花銀兩的。”
“朕坐擁舉國財富,你要多少銀兩?”他饒有興致地陪她玩笑。
“不多不多,我只要天上的月亮和五顆星星,陛下辦得到嗎?”
他朗聲笑起來,笑聲充滿了愉悅,笑了一陣才道:“假若朕不付銀兩呢?”
宋云的聲音穿過了一重又一重的深青薄紗,“陛下,貴妃求見。”
葉嫵愕然,暗自猜測,他應該不會在這時候接見文貴妃吧,這多尷尬啊。
楚明鋒面不改色,揚聲道:“對貴妃說朕在沐浴,讓她在紗簾外便可。”
宋云應了,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如果文貴妃知道他和自己一起沐浴,那不是更忌恨自己?
他脫了明黃龍袍,光著身子跳下浴池,二話不說地脫了她的絲衣,摟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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