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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父良?”
坐在彭城府衙大堂上,呂岱詫異看著劉闖道:“公子難道不知,漢初留侯張良便是城父人嗎?”
留侯張良?
劉闖低頭再次打量手中的盤龍八音殳,心里突然一動。
“莫非滄海君就是那博浪沙刺秦的力士?”
“正是。”
“可那力士不是已經投出大鐵椎,這八音殳又是……我明白了!”劉闖有些興奮,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想來這八音椎,便是張良為滄海君打造的兵器。未成想博浪沙刺秦失敗,張良遠遁他鄉。費沃先祖聽說這個消息,擔心受到牽連,于是便把這件事隱瞞下來……到后來,哪怕他的子孫也不清楚這八音椎的來歷,就一直帶在身邊,等待有緣人前來,對是不對?”
呂岱微微一笑,“公子便是這有緣人。”
劉闖把手中八音殳蓬的往地上一頓,輕輕點頭。
一旁太史慈道:“這八音椎,恐怕不止是殳這么簡單……方才我見公子舞殳,殳首八音齊鳴,想來是經過特殊設計。否則,以八音椎殳么大的塊頭,決不可能只有百斤,其中別有奧妙。”
劉闖道:“費沃說,這八音椎打造之初,留侯曾留下過一張圖紙。
也正是因為八音殳打造的工藝非常復雜,所以也沒有及時完成,于是便壓在費沃先祖手中,一晃就是四百多年。”
說著話,劉闖振臂舞殳,殳身發出嗡嗡聲響。
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若非今日無意間路過這家鐵匠鋪,恐怕就要和這支神兵,擦身錯過。
費沃,便是那鐵匠。
在受到劉闖的招攬之后,欣然從命。
他的手藝頗為高明,最擅長打制兵器。
不過,用費沃自己的話說,他從祖輩那里學來的手藝,不過先祖十之三四。
也不知是他特意抬高祖輩的手藝,還是真是如此。劉闖倒是相信,因為秦末漢初時期的那段動蕩,的確是令許多好的技藝失傳。后世曾有人考證過,歷史上最早的流水線工藝,在秦朝已經出現。可是隨著老秦滅亡,許多東西也就失去傳承,以至于后世提起流水線作業,總認為是舶來品。
費沃的手藝,的確不錯。
但從目前來說,尚沒有他施展才華的空間。
劉闖決定把費沃帶去北海國,等安頓下來,再為他安排事情。
在此之前,費沃和他的妻兒被編入輜重營內效力,而且是直接受劉闖調遣,不受任何人指揮。
太史慈笑呵呵上前,從劉闖手中接過八音殳,舞了兩下,便連連搖頭。
這八音殳加盤龍棍,已超過三百斤份量。
如此沉重的兵器,若不是劉闖這種大力士,一般人莫說使用,恐怕連舉起來都會感到費力。
劉闖得了兵器,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為兵器發愁。
那是個技術活兒,說實話他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種興趣天天練習;刀,又總覺得不趁手,無法發揮出他的優勢。劉闖的優勢是什么?就是這具身體與生俱來的驚人神力。特別是在練成蒼熊變之后,劉闖得到五百年遼東老參煉制而成的參丸,促使他力量越發的恐怖。
在突破煉神之后,用劉勇的話說,這家伙現在,至少有兩千斤以上的力量。
如此神力,去玩那些技術活實在是太過可惜。只要配合上合適的武器,一擊之下,又有幾人能夠抵御?如今劉闖得到八音椎,恐怕太史慈許褚和劉勇對上他,都會感到非常的吃力。
八音殳?
總覺著聽上去不夠威風。
你看呂布的方天畫戟,張飛的丈八蛇矛,聽上去何等氣勢。
可這八音椎,似乎太文藝了些,實在是不適合劉闖飛風格……他摩挲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既然這八音椎是為那力士打造,后世博浪一椎更是人盡皆知。
這殳的形狀,似乎與博浪沙的大鐵椎頗為相似,而且還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何不叫做八音椎?
盤龍八音椎!
嗯,聽上去似乎順耳許多。
劉闖心里拿定主意,便命周倉將八音椎收好,復又在榻椅上坐下。
呂岱等人臉上的輕松之色隨即消失不見,也紛紛落座。
“傅陽,可傳來消息?”
“傍晚時,仲康已派人前來送信,言天亮時劉公抵達傅陽之后,向他借了二百健卒,便渡河而去。
子山不太放心,隨同劉公一同渡河。
劉公渡河之前,留下一句話:公子莫要責怪三娘子,她也是想為公子分憂。只要他在,絕不會讓三娘子受半點傷害。若一切順利,最遲明天傍晚,就可以在傅陽恭候公子大駕,到時候再與公子請罪。”
劉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事到如今,他又怎會再去責怪麋繯。
只盼麋繯能夠平安無事,莫要出什么差池才好……
“下邳呂布,可有動作?”
此時的劉闖,已不復日間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斥候來報,呂布已得到消息,正在調兵遣將……如果快的話,他明日就會出兵,咱們也要盡快做好準備。”
“將士們,可休息妥當?”
“經過一日休整,將士們都已恢復元氣。”
劉闖閉上眼,沉思片刻后突然問道:“子義,你怎么看?”
太史慈道:“呂布身邊有陳宮為其出謀劃策,必知何謂兵貴神速。
若我是呂布,會連夜發兵,偷襲彭城……所以我認為,咱們也當行動起來,盡快撤離彭城。”
劉闖聞聽,露出贊賞之色。
“我亦如此思忖……既然將士們已經恢復過來,那就準備行動吧。
不過,最好不要打草驚蛇,當悄然撤離彭城,不要走漏風聲……如此一來,可以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公子有何妙計,可神不知鬼不覺撤離?”
“子義,定公可記得當年董卓抵達洛陽時,是如何穩住局勢?”
太史慈和呂岱聞聽,相視一眼,齊刷刷點頭。
“可令兵馬北門出,南門進,一點點從城中撤離……不過具體如何操作,就交由子義和定公商議。我會命亥叔在城外全力配合,務必要在今晚全部撤離彭城,絕不可露出半點破綻。”
想當初,十常侍禍亂朝綱,大將軍召集諸侯前來平亂。
董卓的西涼兵率先抵達,可是手中兵馬不足,無法威懾各路兵馬。于是,他讓他的部曲夜間出城,白晝入城,做出兵馬源源不斷抵達洛陽的假象,迷惑了各路兵馬,最終控制住局勢。
如果說,董卓此舉是為了掩飾兵力不足,那今夜劉闖所為,就是要穩住彭城局勢,造成大軍依舊駐扎彭城的假象。
不然的話,若被呂布知曉,恐怕會有麻煩。
當然了,他也只是出個主意,具體如何操作,就交給太史慈管亥和呂岱三人負責。
由于黃劭前往郁洲山找薛州,所以輜重營主將便出現空缺,暫由徐盛統帥。劉闖命人通知徐盛,讓輜重營做好準備,到時候先行撤離。而后他回到后宅,稍事休息之后,便命人把魏越押解上來。
這廝,倒是個人才!
劉闖并不想殺了魏越,可是要想收服他,卻非一樁易事。
魏越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但是見到劉闖時,依舊是一副傲骨崢嶸之色。
“劉公子,要殺要剮只管放馬過來,某家絕不投降。”
一句話,把所有后路都給賭上,似乎讓劉闖無法再開口。
可惜,劉闖卻不在乎他的態度,而是頗為好奇問道:“子昂,我是否可以詢問,你為何不愿降我?
據我所知,你并非呂布嫡系,原本是董卓部曲。
而且我也聽說,呂布對你似乎并不是非常信任……這次若非郝萌作亂,令呂布手中無人可用,恐怕也輪不到你來出鎮彭城。某家雖然年紀不大,名氣或許沒有呂布響亮,卻自認從未為禍江山。我父劉陶,乃天下聞名之義士,我更是皇親國戚,何以你這般堅決,不愿降我?”
劉闖說話,慢條斯理,給人感覺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魏越不由得一怔,頓時啞然。
如果說,他此前可以用劉闖是背主家奴之類的話來反駁,可是知道劉闖是劉陶之子以后,這話怎么也不可能說得出口。但讓他投降劉闖?他又覺得不甘心。或者說,他并不看好劉闖。
你雖是劉陶之子,可誰又知道?
你手中不過數千兵馬,惶惶若喪家之犬,我又憑什么為你效力?
說到底,劉闖的名聲還是不夠響亮。
他出道太晚……如果換做是劉備,說不定魏越就會表示臣服之心。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也許在魏越的心里,劉闖算不得是明主,而且年紀太小,實在是令人不太放心……
魏越雖然什么也沒有說,可劉闖已經明白。
他嘆了口氣,沉聲道:“我不殺你,我也不會放你……我會這么囚著你,讓你看著,我將來會是什么狀況。你最好別想著什么自盡絕食,我最討厭這種事情。若你敢自盡,我就讓人把你尸體扒光衣服,在你身上寫下西涼魏越四個字,掛在城頭,供人觀摩,到時你就可名揚天下。”
“你……”
魏越聞聽,大驚失色。
他怒視劉闖,嘴巴張了張,剛想破口大罵,就聽劉闖又道:“不許說粗口,否則我還是會這么做。
你敢罵我一句,我就讓人剃光你頭發,用繩子拴在你脖子上,困在城門口。
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千萬別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想看書,我會讓人幫你找來,你想練武,我也不會阻攔。你給我好好看著,看著我是如何打出一片天地。”
魏越凝視劉闖,突然問道:“論武藝,論行軍打仗,我比不得太史慈和管亥;論智謀,你帳下有步騭和呂岱,勝我百倍。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盯著我,一定要我投降,為你效力呢?”
“這個……”
劉闖低下頭。
片刻后,他復又抬起頭來,那張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笑容,“我喜歡!”
魏越身子一顫,猛然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又停下來,看著劉闖道:“劉公子,某家會拭目以待。”
“放心,絕不會讓你失望!”
劉闖依舊是滿面帶笑,讓魏越不知道再說些什么才好。
目送魏越離去,劉闖突然長出一口氣。
他也說不出原因,為什么一定要收服魏越。可能是被小瞧了的緣故,誰讓劉闖還沒有開口,魏越就赤luo裸拒絕呢?這分明是看不起他!越是如此,劉闖就越要讓魏越好好看著,他有沒有招攬他的資格。
“元福。”
“末將在。”
“你去告訴元紹,讓他召集飛熊衛,子時之后,咱們動身。”
周倉答應一聲,便快步離去。
劉闖靠坐在榻椅上,仰面朝天,凝視天花板。
也不知道,繯繯現在怎樣!
東海郡,郯縣。
麋芳神色復雜,看著端坐在眼前的麋繯。
一晃,快半年了……麋繯看上去,似乎清瘦許多。雖然在此之前,麋芳對麋繯心懷怨念,本來以為見到麋繯會大發雷霆,可沒想到真的看到麋繯時,麋芳滿腹怨氣,一下子煙消云散。
“小妹,你可是瘦多了!”
他輕輕一句話,卻讓麋繯頓時放聲大哭。
“二兄!”
當麋繯跑上前,把他一把抱住的時候,麋芳發現,他竟然連拒絕的念頭都沒有興起。
“你這丫頭,有什么話,就不能好好說,竟然鬧出這么大動靜來?你可知道,大兄他……”
“別和我提他!”
麋繯柳眉倒豎,大聲道:“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兄長,要拿妹子一輩子的幸福去換他那所謂前途。二兄,繯繯知道,這件事你也是迫不得已。家里做主的是他,所以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
麋芳眼角抽搐兩下,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劉勇和步騭,一肚子的話,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兄長這次的決定,的確是有些過于霸道。
至少要問一問繯繯的想法,怎能把她繩捆索綁的押解出來?這是你的親妹妹,不是你生死仇敵。父親過世的時候,曾交代你我,要善待繯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都不該如此決定。
麋芳心里,對麋竺還是怨念頗深。
奈何,麋竺一門心思要投奔劉備,什么話都聽不進去。
麋芳也只能順從……人道是長兄如父,麋竺是他兄長,麋芳也只能聽從他的安排。
“繯繯,你怎么來了?”
麋芳總算是沒有糊涂,開口詢問。
麋繯道:“特為我麋家百年基業而來……”
“我麋家百年基業?”麋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的劉勇和步騭兩人,心里不免覺得好笑,“繯繯,咱家里而今一切都好……你既然已經離開,真的不應該再回來。若是被大兄知道,他一定不肯放過你。到時候就算二兄我想要幫你,恐怕也瞞不過大兄的耳目。”
“也不盡然吧。”
步騭突然睜開眼睛,笑呵呵開口道。
“還未請教……”
“某家淮陰步騭,而今在劉公子帳下效力。”
“淮陰步騭?莫非是淮陰侯之后?”
“正是。”
麋芳一下子糊涂了,因為他知道,淮陰步氏被劉闖滿門滅掉,而今已經從淮陰除名。說起來,劉闖和淮陰步家應該是深仇大恨才對,為何這步騭,卻在劉闖帳下效力?實在是令人奇怪。
“二老爺莫奇怪,我雖是淮陰侯之后,但是與那淮陰五虎并無關系。
我,就是我,步騭步子山,與步家沒有關系……呵呵,方才二老爺說,麋家如今一切都好,恐怕也不盡然。據我所知,劉備當初被呂布戰敗,流落海西縣的時候,令兄可謂是傾力相助。我聽說,令兄捐獻五萬石糧食,刀槍箭矢,盔甲輜重無數,連帶著連自家僮客也一并贈與劉玄德……呵呵,敢問二老爺,劉備而今何在?當初你們捐獻的那些東西,又在哪里?”
麋芳聞聽,臉色一變。
步騭笑道:“當然,我也知道麋家家大業大,百年家業,可謂根基雄厚。
可是那許多東西,就算丟在水里至少也應該有一個響聲才是,但我卻沒有看到,麋家得到了什么好處。相反,你麋家如今在東海郡的威望,已遠遠不比當初,聲勢如江河日下,大不如前。
想當初,董卓作亂,漢室傾蕩。
曹操刺殺董卓失敗,逃至陳留,得陳留人衛茲之助,興兵討伐董卓,遠沒有麋家投入這么多。可而今,曹公雄霸豫、兗二州,西迎天子,奉天子以令諸侯,為天下人所重。可劉玄德呢?當初黃巾之亂,有冀州商人蘇雙張世平資助頗豐,后得公孫瓚收容,更予以兵馬,令其坐鎮平原……這些人給予那位劉使君的資助,到頭來都無甚收獲,你麋家為何就確定,可以收獲頗豐?
論出身,你麋家不過商賈出身,說句不好聽的話,又算得什么?
今劉備戰敗,撒手逃離徐州。可你麋家當初資助那許多物資,難不成呂布心中,會不怨恨?
只是令兄小有名聲,而呂布方得徐州,根基不穩,所以才沒有追究。
若我是呂布,三載!三載若能站穩腳跟,必將你麋家連根拔起,莫非那陳漢瑜會為你們出頭?”
麋芳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頓時啞口無言。
而步騭則一副輕松姿態,復又閉上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二兄,家里情況,果然不好?”
麋繯也有些緊張,拉著麋芳的手,輕聲問道。
麋芳咳嗽兩聲,“步先生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聳聽……沒錯,麋家這次的確是受損頗巨,但在東海郡,依舊是第一豪強。”
“哈,果真如此嗎?”步騭睜開眼睛,道了一句。
剎那間,麋芳臉通紅,咬緊牙關,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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