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今天沒有外出過，早餐只喝了一杯牛奶，午餐吃了半碗米飯，菜一點都沒動，晚上喝了一碗稀飯，期間總共打了十二通電話，十通是打到警局的，一通是跟一位叫做雅雅的女士，還有一通是跟一位叫做藍起睿先生的，十八點就上樓休息了。愛麺魗羋”

斯君謙沉默的聽著女傭的匯報，直到走到臥室門外在停了下來，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沉默許久，他才放輕了動作，推開門，臥室里，床頭燈昏黃的燈光還亮著，床上的人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翻了個身，背對了他。

斯君謙把門關上，走過去就到床邊垃圾桶里滿滿的都是剛剛用過的紙巾，借著暈黃的燈光了，她剛剛枕著的枕頭上也一片濕漬。

“小悠？”他傾身靠過去：“還沒睡是不是？轢”

女人背對著他，動也不動，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只是肩膀因為壓抑的抽噎輕微抖動著，斯君謙斂眉，扣著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將她扳了過來。

她立刻捂了自己的臉，整個人不可遏制的抽噎了起來。

安靜的夜晚，女人壓抑而痛苦的哽咽像是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在他的心上，斯君謙凝眉，靠在床頭，將她攬進自己懷中箝。

她薄薄的睡衣下，身子驚人的單薄瘦弱，只有小腹處微微的凸起顯示著她此刻是一個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的媽媽，如此的辛苦，如此的讓人憐惜。

他微微向下挪了挪身體，借著淡淡的燈光著她滿臉的淚痕：“哭多了會頭疼的，別哭了……”

抬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她眼睛紅腫的嚇人，他微微嘆息，起身打開房間里的燈：“我幫你擰條熱毛巾過來，不然明天就腫的不到人了……”

慕小悠抽噎著，拉了被子把自己蓋住。

女人嬌嫩的臉頰被淚水一遍遍的洗刷后，分外的敏感，他只能放輕了動作，一點點的幫她擦拭，她長長的眼睫毛被淚水打濕，有一根落進了眼中，他捧住她臉頰，一點點的幫她吹出來，又用毛巾擦拭了下，才丟到一邊。

“吃的那么少，又費了這么大力氣哭，吃點兒東西吧？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

他扶著她坐起來：“想吃什么？”

慕小悠抽噎著不說話。

“不喜歡吃葷菜就吃素菜好了，我讓廚師幫你做幾道素菜好不好？”

他拿過一邊的外套來幫她披上：“吃幾口就好，來，我陪你吃。”

“我不想吃。”她雙手抓著床單，低頭著地板，聲音嘶啞的像是多少天沒有喝過水了一般。

斯君謙沉默了下，著她紅腫的眼睛，頓了頓，才試探著開口：“那我讓人做了，我下去拿上來怎么樣？陪你吃點東西，再個情景喜劇？”

慕小悠低著頭不說話。

斯君謙勾唇，捏了捏她的下巴：“等我幾分鐘，別哭了，紙巾很貴的，浪費了多可惜……”

慕小悠別開臉不讓他碰。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發，起身走了出去。

聽女傭介紹說《生活大爆炸》不錯，他就給她選了這個，慕小悠坐在床上，一開始悶悶沉沉的吃著，偶爾被里面的嬉笑聲吸引，抬眼皮一眼，慢慢的就專注的了起來，偶爾還跟著笑一笑。

她不喜歡吃胡蘿卜，斯君謙就讓廚師切成很細很細的絲，甜膩的味道不是那么明顯了，他趁著她電視的空當，放在勺子里給她喂了下去，她也只是機械式的嚼著，眼巴巴的瞅著電視。

一桌子的菜險些全部吃了下去。

斯君謙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猶豫了下，還是把飯桌端了下去。

她最近吃的東西一直很少，突然吃這么多，又是晚上，胃會承受不住。

“你他可愛不？”她指著屏幕中的男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跟孩子似的……”

“可愛可愛，喝牛奶呢，先不要笑……”他托著她的下顎，端著牛奶杯喂她。

正好到了一個笑點，慕小悠沒忍住笑出聲來，被牛奶嗆到，咳了一身。

斯君謙忙把牛奶杯放到一邊，抽了紙巾給她擦：“都說了不要笑了……”

慕小悠擺擺手，被嗆的連連咳嗽，還是很好脾氣的擺手：“沒事沒事……”

她情緒這樣極端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斯君謙想了想：“小悠，明天陪你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吧？最近不是一直沒去檢查么？”

慕小悠想了想，伸手撫了撫小腹：“也好，檢查一下也放心。”

男人沉默了下，側首她：“你最近一直這樣嗎？我睡著的時候……也會偷偷哭嗎？”

慕小悠唇角最后一絲笑意也淡了下去，抿抿唇，才抬頭他：“她走了，我才發現，去醫院她這么多次，我居然一次都沒有跟她合照過……”

最后一句話，語調就變了。

斯君謙愣了下：“啊，是想要她的照片嗎？我這里有，你……”

“不是……”

她搖頭，秀眉緊皺：“我是在想，我究竟有多不孝順，才會連一張照片都沒想過要跟她合拍，我在想她一個人被帶到野外空地上的時候，是有多害怕，她就一個人……就那么孤零零的被……”

她驀地哽咽住，眼淚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

“沒事沒事……”

他有些懊惱的將她摟進懷中：“不要想這些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

她掙扎著推開他，聲音嘶啞而壓抑：“我很害怕，真的是你妹妹，你告訴我不是，可是我總是猜測是她，除了她我根本想不到其他人了，如果真的是她，我要怎么面對你？我要怎么生下你們斯家的孩子？我……”

“不是她不是她。”

他伸出食指來抵著她的唇，近乎于呢喃一般：“不是她，你相信我，嗯？”

慕小悠著他，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下來。

“相信我！！！！”他凝眉，沉聲要求。

慕小悠凝眉，好一會兒，才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嗯。”

“頭疼？”

“嗯。”

斯君謙抿唇，稍稍向一邊靠了靠，拍了拍腿：“躺下。”

慕小悠他一眼，抿抿唇，躺了下來，枕著他的腿：“其實也不是很疼……”

斯君謙冰冰涼涼的指按壓在她額頭上，動作溫柔，語氣卻是十分的不悅：“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哭。”

慕小悠抬手碰了碰他臉頰：“你聽說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么？”

“怎么？”斯君謙勾唇，似笑非笑的她：“你是想說，躺著我，也很好？”

慕小悠著他，微微搖頭：“沒，跟你沒關系，我就那么隨口一問……”

斯君謙咬唇，憤憤然瞪她一眼，頓了頓：“檢查完，陪我去一趟公司吧？開個小會就好，等我兩個小時。”

慕小悠斂眉：“不要，我不想去那里。”

“那就在外面的咖啡館等我怎么樣？我讓人過來陪著你？”

慕小悠把玩著他的領帶，興趣懨懨：“不要。”

“那我把你送回家再去公司好了……”

慕小悠抿唇：“算了，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好了……”

斯君謙啞然失笑：“好像是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吧？這樣不行那也不要的，你到底想怎么樣？”

慕小悠推開他的手，翻身坐了起來：“我們去警察局吧？我想打聽一下到底……”

“不是說過了嗎？”

他微微皺眉打斷她：“那邊環境太惡劣了，你去了對我們的孩子不好，有什么事情，他們會大電話給我們的，嗯？”

慕小悠抿唇，有些疲憊的向后靠了靠：“知道了……”

走廊外，正在等著慕小悠檢查出來的男人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打著，濃眉緊皺：“我說推遲就推遲，告訴那群老家伙，誰不滿意就親自給我打電話，不要在那里搞些小動作，我沒動他們不是不敢動，是沒抽出時間來，讓他們都安份一點！！！”

“先推遲兩個小時。”

“先不說了，我一會兒再給你打過去。”

掛了電話，不等關機，慕小悠就捂著小腹走了出來，眉頭緊皺：“擦肚子上那東西到底是什么，我還是趕緊回去洗個澡好了……”

“等結果出來了，我就送你回去。”

他將手中的蛋糕遞過去：“不是想吃蛋糕嗎？買來了，來，先吃點糕點。”

慕小悠擺擺手：“不想吃甜的，我們一會兒去吃火鍋吧，我想吃火鍋了，放很多很多辣椒的那種。”

“好，一會兒去吃火鍋。”

他擁著她在長椅中坐下：“先在這里等我一下。”

“斯君謙——”

慕小悠叫住他：“我聽到你在電話了……”

斯君謙愣了下：“嗯？”

慕小悠咬唇：“等我們吃完午飯，一起去公司吧，我在公司里等你。”

斯君謙轉過身來，俯下身來跟她的視線平齊：“怎么了？怎么會又想要跟我一起去了？”

慕小悠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的低頭：“嗯，你這么照顧我，我也總該為你著想一下……”

斯君謙定定她，好一會人，才勾唇笑了笑：“好，在這里等我下，乖——”

側首吻了吻她，又愛憐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才轉身走了開來。

“到沒有，營養不良。”

斯君謙一邊幫她夾牛肉一邊說她：“知道我是怎么被我朋友說的么？老婆懷個孕，結果連吃都吃不飽！！！”

慕小悠一聲不吭的吃著，任由他訓斥。

“吃一點就好了，不要吃太多，吃這個對胎兒不好。”

“都說讓你少吃了，怎么還吃這么多？”

“算了算了，就吃這一次，到孩子出生為止，都不能再吃了，知道嗎？”

慕小悠咬唇，忽然把筷子放了下來。

斯君謙似笑非笑的她：“生氣了？”

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猶豫了下，才側首他：“嗯，既然是你好朋友，稍稍透露一下……性別也行吧？”

她眼巴巴的著他：“他有沒有說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斯君謙又夾了些羊肉放進她面前的盤子里：“男孩兒女孩兒有什么分別么？只要是你生的，我就都喜歡。”

“我知道……”

慕小悠吶吶點頭，遲疑了下，才他：“不過就是好奇嘛，在我肚子里一直很安靜，我就更好奇了……”

斯君謙她一眼，有些無奈的笑：“女孩兒，很健康的女孩兒。”

“女孩子嗎？”

慕小悠唇角微微翹了翹，頓了頓，又狐疑他：“你……說實話，你喜不喜歡女孩子？”

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這一代雖然沒有那么嚴重了，可是多多少少還是有的，她的確是喜歡女孩子，可是更想知道他的想法。

斯君謙有些好笑的她：“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我的話？”

“你說實話啊，我沒關系的。”

她擺擺手，一本正經的搖頭：“真的沒關系。”

斯君謙斂眉低笑：“女兒是要疼的，就算我們只要這一個我也很滿足，我會給她我所擁有的一切，除了你！將來長大了，我也會幫她挑選一個會愛她疼她一輩子的男人，她生的孩子，就是我們斯家的后代，我不強求斯家的后代必須姓斯！”

慕小悠撇撇嘴：“為什么你一句一句都是說女兒好，但是我聽了后會有種還是再要個兒子的感覺？”

斯君謙笑出聲來：“那，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強求的哦……”

慕小悠抿唇：“算了，順其自然吧，女兒兒子我都喜歡。”

斯君謙著她，頓了頓，微微傾身：“真的想聽實話？”

慕小悠瞥他一眼：“終于肯說實話了？”

他摸了摸光潔的下顎，沉思片刻：“說實話，我一直希望是女兒，這樣等她結婚嫁人了，我就可以獨享你了，到那個時候，也不用擔心你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不見了……”

也不用擔心你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不見了……

慕小悠斂眉，頓了頓，才勉強笑了笑：“唔，肉都熟了，趕緊吃吧……”

斯君謙著她，眸光沉沉。

她還是不愿意給他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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