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曾經縱橫京城決戰紫禁之巔的黑車司機,換擋、切線、漂移,引擎的轟鳴和刺耳的摩擦聲沖破了夜的寂靜。…,汽車在他駕駛下速度光環狂熱嗜血疾風全開,老款桑塔納愣是跑出了f1方程式的感覺,把后面追來的警車遠遠甩開,一騎絕塵。
“哈哈,吃屁吧你們!”齊然哈哈大笑,沖著后面快要看不見的警車豎起中指。
林嫣問道:“沒想到張師傅技術這么厲害,真是爐火純青。怎么待在鄉下?當年也是有故事的人吧!”
張達民也是個外表憨厚內心悶騷的家伙,說他胖還真喘起來了,喉嚨一清就唱:“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后排座上,齊然和林嫣笑成一團。
只可惜好景不長,張達民歌還沒兩句,就換成了罵娘:“我靠!”
公路前方有個收費站,大概是為了防沖卡逃費吧,夜間只開了雙向兩個通道,其他都用路障堵上了。
張達民這條車道,前面一輛碩大的大貨車裝滿了土石方,車身標的10噸載重簡直就是屁話,看它車斗冒冒堆尖兒的土方,說超載50噸那都是客氣的。
這輛泥頭車停在通道口子,司機和押車都下了車,正指手畫腳的和幾個穿制服的吵架,兩邊臉紅脖子粗,不用說就是在為超載罰款的事情討價還價——這也算內地一景了,超載不是責令糾正而是罰款收錢了事,很多時候到底罰多少還能講價。
那么對向車道能沖過去嗎?
也沒戲,因為通道口恰好有一長串的長安車小貨車農用車。正在挨個交費過關。車子掛著白花吹著哀樂,還有人朝地上灑紙錢。估計是哪位老人家在城里醫院駕鶴西去,農村家屬按本地風俗趁夜拉回家辦喪事。
要等這個車隊過完。后面追來的警車,就算爬也爬過來了。
沒辦法,只能催催前面的土方車。張達民搖下車窗,陪著笑:“大哥,能挪下車嗎,讓我先過去,有急事。”
不管是穿制服的,還是開土方車的,根本就沒人搭話。最多輕蔑的朝這邊瞥一眼,然后露出副大爺眼皮子都不夾你一下的表情。
土方車司機不用說了,路上這號車開得橫行霸道就跟開坦克似的,根本不甩你這些小車;那群制服也只關心超載車大幾千上萬的罰款,你個破桑塔納催什么催?
張達民沒轍,就算二環十三郎,也沒辦法從天上飛過收費站。
齊然回頭看看越追越近的警車,再看看前面堵著不動的土方車,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打開車門。拉起林嫣的手就準備趁天黑跑路。
但這次,少女沒有跟著他走,感覺手臂傳來抗拒的力道,齊然很詫異的回過頭。
“別問。跟我來,”林嫣拉拽著齊然,不往公路兩邊跑。反而朝收費站通道口的方向走。
制服們和土石車司機都沒怎么在意這兩個年輕人,繼續著他們的爭執。
啪。林嫣突然一耳光摔在齊然臉上:“你、你這個王八蛋,說好帶我離開家庭離開學校尋找自由。你為什么退縮?難道你忘記了承諾?”
“我……”齊然捂著臉,睜著一雙眼睛,整個人斯巴達。
“不要解釋,我不聽我不聽我就不聽!”少女哀哀的哭泣著,晶瑩的淚水滑落,夜晚的燈光下面龐一片慘白。
喲,小情人私奔哪?穿制服管超載的,收費站的工作人員,貨車司機和押運,還有對向車道那些辦喪事的,目光齊刷刷往這邊聚焦。還有調皮的年輕人吹起了口哨噓齊然:“小伙子太遜了吧,妹妹,跟他沒得意思,跟哥走算啦,哈哈!”
冰山校花變身瓊瑤劇女主角,齊然先是莫名其妙,但從少女眼眸里看出一絲焦慮之后,他瞬間明白了原因。
看看收費站的監控攝像頭,齊然把林嫣拉扯了一下,讓臉更正對攝像頭,然后變身咆哮帝馬景濤:“假的,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你對我是真心,怎么不敢去面對?!”
“我、我是有苦衷的,”林嫣苦情戲演得不錯,只是悄悄踢了齊然一腳:對人家那么兇干嘛,雖然知道你是裝的……
很快警車追上,刺耳的剎車聲中,楊彥泰沒等車停穩就氣急敗壞的沖了下來,直奔桑塔納,呼的一下拉開車門。發現車里只有司機張達民,楊局長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那、那兩個小兔崽子,在哪兒!?”
張達民沒回答,但跟來的警察已經看見了,朝前面一指:“局長,他們在那邊!”
前面碩大的砂土車擋住了,楊彥泰沒看見,等轉過來發現目標不但沒跑,還站在那兒拉拉扯扯的吵架,楊局長喜得以手加額,暗道天助我也。
“抓,快給我抓起來!”
隨著局長大人一聲令下,跟來的大隊警察蜂擁而上。
哪曉得齊然林嫣沒跑,砂土車的押車員卻臉色發白,聽到警察喊了個抓字,立馬腳底板抹油,嗖的一下竄出去,越過公路護欄撒丫子飛奔。
警察這邊也莫名其妙,一群人拔腿去追。楊彥泰張嘴就準備開罵,想了想還是小心為上,分了四五個警察去追。
剩下的警察依舊如臨大敵,很謹慎的朝齊然、林嫣圍過去。
周圍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怎么剛剛還是瓊瑤奶奶言情劇,突然畫風一轉,變成了重案六組警匪片?難道這對兒少男少女竟是深藏不露的刑事重犯?不大像啊……
警察正要動手抓人,林嫣把準備說話的齊然往后扯了扯,自己先開口:“警察叔叔,是我爸讓你們來的嗎?我和同學在一起。暫時不會回去,讓他不要再濫用警力。干涉我的自由。”
嘛?警察們有點的情況不是這樣啊。
楊彥泰也愣了愣。感覺一頭霧水,但本能的意識到這么掰扯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吼著讓警察們快動手。
有楊局長的心腹就惡狠狠的往前走,但也有精明的老警察順嘴帶了句:“小姑娘,我們可不是你爸叫來的,對了你爸是誰啊?”
當了這么多年警察的老油條,都看得出這兩位不像普通人,尤其是女孩兒的口氣,聽著恐怕來頭不小。
林嫣揚著漂亮精致的小臉兒。擺出副叛逆少女的架勢,用很大的聲音喊道:“我爸就是東川市常務副市長林為民那個不講道理頑固不化的老頭子!”
嘶~~伸出手要抓人的那個年輕警察,一雙手就停在了半空中,隔了幾秒才訕訕的放下來。剛才問話老警察更是暗暗慶幸,幸好多嘴問了句,要不就擺了烏龍了。
東川和西嶺隔著幾百里地沒什么交集,但都在三江省轄下,再怎么說對方也是個手握實權的廳級官員,不是公安分局幾個警察惹得起的——要說這兩個道,問題是楊局長也沒說清楚原委就帶他們來抓人,大家伙兒這可有點吃不準了。
楊彥泰倒也有幾個死黨心腹。這時候都看著他老人家,如果非得動手,他們也敢硬著頭皮上。
這下就輪到老楊頭疼了。審問李翔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來頭不了出來。
看看周圍,收費站工作人員、辦喪事車隊、土方車司機。另外耽擱這十來分鐘又多了好幾輛車,全都好奇的把這邊看著,不少人把艷羨的目光投給了齊然:這家伙竟然把市長的漂亮女兒拐走了,勵志哥啊!
收費站還有監控,把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拍了下來。
這么多人的眼睛和耳朵,外加監控,明明白白的記錄下了所有的事情,不但林嫣和齊然是在這里遇到他老楊帶來的大群警察,而且對方已經表明了身份,楊彥泰根本沒機會裝傻充愣,事后想抵賴都無從抵賴。
楊彥泰咬牙切齒嘴角直抽抽,臉色變了幾變,最后終于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兒笑容:“兩位同學,不是林副市長讓我來的。我們新區分局另外有些事情,想請兩位回去協助調查。”
林嫣和齊然相視一笑,得,這就客氣多了,從“抓起來”,變成“請回去”。
奶奶的!楊彥泰悄悄朝地上啐了一口,心說收拾不了你們,先把司機收拾一頓出出氣。
結果回頭一看,那輛桑塔納早跑沒影兒了。
“穿林海,過雪原,氣沖霄漢……”張達民邊開車邊哼著歌兒,他是看到林嫣表明身份,確認兩位客人沒有危險之后才悄悄開車跑路的。
楊彥泰不是座山雕,他手下的警察也不是八大金剛,公安分局更不是威虎山。
不管是潛規則明規則,他們總有些不敢做的事情。
張達民跑了,楊大局長要出氣,還好有個備胎——那個聽到警察抓人就飛跑的家伙被拎回來了,警務通上一查,原來是個犯了入室盜竊的通緝犯。
楊彥泰一肚子邪火沒處發,牙縫里憋出四個字:“往死里打!”
可憐那通緝犯在車里被打得滿頭冒煙欲死欲仙,愣沒明白今天這些警察吃錯了什么藥,咋就把他當成了人肉沙包?
齊然和林嫣一起,舒舒服服的坐在了警車后排,差點階下囚,終為座上賓。
趁沒人注意,齊然朝少女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剛才如果離開公路趁夜幕逃跑,有可能跑掉,也有可能跑不掉,那個通緝犯不就被抓了?
黑燈瞎火的,如果是楊彥泰的心腹追上來,指不定會出什么事,這伙分子中間絕對不缺心狠手辣之輩。
就算當場沒吃虧,被抓進局子里,也有可能遭遇喝涼水躲貓貓,楊彥泰事后說是誤會,齊然、林嫣就算吃了啞巴虧。
現在呢,林嫣在收費站攝像頭前面,當著各種來路的圍觀群眾和警察的面,大聲表明了身份。楊彥泰的能量再大,甚至把江山、陳維亞全都加一塊,也沒有讓這么多人封口的能量和自信。
所以楊大局長只能把那些陰招損招通通收起來,老老實實按體制內的明規則潛規則辦事。他不是土匪,他是官員,他的權力來源于此,如果他敢違背規則亂來,連他手下的這些警察都不會傻呵呵的跟著干。
走到這步,齊然和林嫣已經萬無一失。就算公安分局是龍潭虎穴,他倆殺個七進七出也不會傷到半根汗毛,因為一切都被擺在了明面上。
是的,現在已沒必要繼續隱瞞了,既然楊彥泰帶著警察追來,就已證明他們掌握了大部分情況,繼續隱瞞身份反而不利,倒是當眾表明身份,給對方加上了一道緊箍咒。
一路回到分局,楊彥泰都悶著沒說話。
經過一間辦公室時,齊然和林嫣看到了李翔。這位爺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帶著青的紅的淤痕,衣服沾著些血跡,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不好意思,我不是江姐,我當了甫志高,”李翔沖著這邊苦笑。
沒關系,齊然用眼神表示理解。他甚至有點小感動,原以為這家伙是吃著盒飯抽著煙吊兒郎當的等他們,沒想到他竟然還挨了頓打。對李翔這號角色,挨了毒打才招供,實在要算難得了。
楊彥泰站旁邊冷笑,李翔的慘狀,也是他故意安排齊然看的。林嫣父親是常務副市長,又是個女生,實在不好下手,于是他選擇齊然作為突破口。
兩個女警軟中帶硬的請林嫣到隔壁房間休息,剩下楊彥泰和另外幾個心腹,他把手朝齊然胸前一伸:“識相點,拿出來吧!”
“啥?”齊然裝傻充愣。
“給我搜!”楊彥泰懶得廢話,躲貓貓喝涼水確實不敢了,至少搜身還是可以的。
兩個警察上來就搜,齊然左扭右扭的不配合:“喂喂喂,你們別撓我癢癢!我說警察叔叔,兜里真沒有,你都掏兩遍了。”
齊然一邊說,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右腳看。
旁邊有個老刑警眼睛一亮,赴在楊彥泰耳邊說了幾句。
“脫他右邊鞋子檢查!”楊大局長下令。
“哎哎哎,別脫,我腳臭得很,比楊冪還臭!”齊然滿口胡柴的掙扎著。
可鞋子終究還是被脫了下來,襪子也脫掉了,就連腳趾縫兒都被摳了一遍。
沒找到,兩個搜身的警察一頭霧水。
老刑警上來,拿著鞋子捏捏摸摸,最后把系鞋帶下面的“鞋舌頭”往外一抽,再攤開手,手心里就多了張小小的數據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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