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農凝重的神色，讓高廳長的心里莫名的一陣暢快。

“老高，你看看這個。”楊鐵農也不說廢話。現在兩人之間的關系有點微妙，所以長話短說。

高廳長接過楊鐵農丟來的材料。見是軍隊方面的知會，不動聲色的繼續往下看。直到看到安天偉這三個字時，高廳長不由愣住。

腦中瞬時轉過了千百個念頭之后，高廳長突然失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才說的通嘛。這混小子！”

高廳長臉上浮現出來的喜色，讓一直觀察著的楊鐵農心里重重的一沉。

從高廳長的神色判斷，看來這個軍方代表定是從M省出走的安天偉無疑了。

“楊省長，不知道給我看這個有什么吩咐？”回過味來的高廳長陷入到一陣狂喜之中，急于想確認心中所想，他打算在楊鐵農這兒速戰速決。

“我原是想確認一件事，但現在不需要了。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楊鐵農瞅著喜上眉頭的高廳長，莫名的一陣發堵。

大軍區方面打他的臉打的很響，很疼。

安天偉此時在楊鐵農這兒，算是M省的棄卒亦不為過。而大軍區倒好，前腳M省棄了，后手就被大軍區接了過去。

就算是接過去也不要緊，為什么偏偏要將安天偉放在這么重要的一個位子上。

這不就是你接過我的棄卒來惡心我嗎？

楊鐵農無所謂安天偉做軍方代表，他不明白的是，大軍區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種明顯的打臉行為，一般都是兩個合作尚可的雙方盡力避免的事。大軍區方面倒好，說做就做了。

難道在大軍區那邊有我的敵人？或者什么時候樹的敵都不知道？楊鐵農不由的不作如此想，否則整件事實在解釋不通。

高廳長見楊鐵農沒有別的事，便起身告辭。

楊鐵農亦不挽留。他需要找個能說話的人商量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一個連省干部儲備庫都沒有進的安天偉弄到心煩意亂，也算是M省政壇的一大奇景。

楊鐵農現在能放心說話的也只有秦部/長等有限幾人。正好秦部/長沒有出去，也同樣被楊鐵農召了來。

說明了來龍去脈之后，楊鐵農道：“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秦部/長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就發生這么重大的人事變動，從秦部/長的角度來理解，除了大軍區方面早有預謀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解釋。

“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安天偉身上，而是出在大軍區。”秦部/長想了一會道。

“怎么講？”

“如果這件事是安天偉自己運作的結果，那他的能量也就實在太可怕了些。可據我的了解，除了京里的李老爺子對他青眼有加之外，似乎他再也拿不出什么像樣的背景。”

“這難道不會是李老爺子特意給我們敲打敲打才做的安排？”楊鐵農確實對李老爺子有點發虛。

畢意老爺子是重量級的人物，在京里一干大人物那兒都能說的上話。如果因安天偉這件事結了私仇，明顯是不明智之舉。

要真說起來，這事楊鐵農覺得自己有點冤。安天偉那是自己辭職的，又不是說是他給解的職。如果不是考慮到李老爺子，他能讓安天偉又是掃鬼行動組組長又是青陽縣政法委書記這么的身兼數職嗎？

秦部/長聽罷楊鐵農的話，很是認真的思考良久，而后才十分肯定的搖了搖頭。

“應該不會是老爺子親自出的手。我聽說老爺子已經很久沒有出手干涉外界的事了。讓安天偉進京安排到部里，那已經是個例外。”

楊鐵農聽秦部/長如此一說，心里一松。雖然他也相信這不是老爺子的手筆。但三人成虎，現在M省的風氣很不正常，怕就怕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不由他不慎重。

既然秦部/長也做如此解釋，想必這件事情絕不會錯了。

李老爺子這一層被排除。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大軍區。

“老秦，我們和大軍區的合作進行的很順利。大軍區為什么會在此時弄出這么一手？”楊鐵農又問。

這也是秦部/長的懷疑之處。

大軍區的這個舉動實在有些不明所以。

安天偉得大軍區首長的愛惜，他早有所聞。但再怎么愛惜，也不會在如此重大事情的處理上，如此草率。

沒有哪一個省會將軍地合作這個項目上升到像M省這么高的高度。雙方合作的要義之一是盡可能的多體諒少摩擦。

將安天偉做為軍方代表一事，則是非常明顯的增加摩擦的舉動，大軍區方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楊鐵農和秦部/長二人，都是資深的政壇老手，由一及三，考慮的方方面面俱到，所以反而對大軍區的這個舉動，大惑不解。

楊鐵農以及秦部/長無論怎么想都不會想到，在盛世杰的眼里，安天偉這樣的一頭狼王的價值，遠遠的超過了軍地合作項目的本身。

這是兩種不同的角度看問題的方式，得出來的結論自是大相徑庭。

楊鐵農和秦部/長二人無解，關門在辦公室里思忖可能的影響以及對策。而出了楊鐵農辦公室的高廳長，則立即撥通了安天偉的電話。

“臭小子，你倒是大手筆！一下子從總隊搶走十三名精英！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成了軍方代表？”

電話那邊的安天偉訕訕的笑道：“首長，我可不是存心要瞞你。只是想給你個意外的驚喜。M省不要我，還不興別人拿我當寶貝？”

“喲喲喲，這就要翹尾巴了？臭小子，不管在哪兒，都給我好好干！干出點樣子來，讓那些人看看，什么是精英！英雄自有歸處，這天下大的很！”

安天偉聽的出來，高廳長后面的那一句，明顯是對M省或者說對楊鐵農有了很深的成見。大概這位老首長也就只此時，才會如此直言了吧。

“是！首長還信不過我嗎？”安天偉心里暖暖的。

“你們這幫小免崽子……”高廳長拿著電話，卻沒來由的一陣感慨和激動。

一個政壇老人、一個曾經的狼牙特戰旅指揮官，心如止水的鎮定功夫很深，很少會出現情緒失控。但現在，對著電話，高廳長覺得萬語千言，卻一句話都開不了口。

安天偉那邊也明顯感覺到了高廳長的情緒。

兩人沉默，拿著電話卻靜寂無聲。

良久，安天偉方道：“謝謝你，首長。”

這五個字安天偉發自肺腑，自然說出來之時便顯的情深意重，弄的高廳長最后只說了三個字便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渾小子！”

電話里的盲音讓安天偉不由的一笑。

首長也是性情中人啊！

安天偉和手下十三人，自歸了大軍區的王牌師之后，師長那可是待如上賓。讓穆武清陸為民等一眾當慣了兵的人，受宏若驚。

在M省，掃鬼行動組全員的實力和待遇，可不是相匹配的。

雖然掃鬼行動組是個正處的架子，但那也僅限于掃鬼行動組組長，屬于高配正處。組員們本身的職級變動微小。以至于掃鬼行動組全員對于職級和待遇這兩種東西，都非常模糊。

可到了王牌師，師長首先就拍了胸脯保證，所有人，加一顆星。

這對常人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全員加一顆星，這得榮立集體一等功才有的待遇吧？

師長有師長的解釋，說這是為了便于更好的處理軍地合作方面的事務，必須要這么做。否則，軍銜低了，有些事情處理起來不方便。

而安天偉做為軍方代表，加一顆星也更加呈現出軍方對他的重視。

誰都知道師長這是在收買人心。但這人心收買的，歡實！

不過，安天偉的一顆星，卻是由大軍區方面特批。二道杠，三顆星。實職副師。

重新換了套行頭的安天偉，更加精神煥發。而做為新到任的軍方代表，M省那邊將會舉行一個歡迎會。

這個歡迎會的簡繁與否，則完全看軍地雙方對他這個軍方代表的重視程度了。

安天偉自己對這種所謂的儀式不是很感冒，不過他現在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大軍區。更何況，這次回歸，他是拉著掃鬼行動組的十三個兄弟一起回來的。

他也想通過這個歡迎會，給十三位兄弟，一個交待。

這個歡迎會難倒了M省的楊鐵農。

規格太高了，本來已經被打的臉會腫的更高，但如果規格太低，又怕招了大軍區方面的誤會。

而且，據說這個歡迎會，將有大軍區方面的將軍到場。大軍區這么重視，便是將楊鐵農直接推上了火架子上。

“啪……”自認涵養很好的楊鐵農，一巴掌拍在辦公桌的桌面子上。

“這簡直，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秦部/長的神色也有些不平。但這又如何？自古官場禮不可廢，講究的是一個對待接待。

大軍區那邊來了個將軍，M省這邊也必須得有相應的官員到場。這是規矩。

楊鐵農自己是不打算去的。而能派過去最合適的人，是周副省長。

而令楊鐵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周副省長這個滑頭，竟然在這么緊要的時刻，上京里去了。而且是提前了好幾天走的。這讓楊鐵農有苦說不出。

周副省長在京里的人脈關系非同一般，必是早有所聞安天偉的事，不想趟這次的渾水，借著跑審批的理由，置身事外。

剩下的班子成員，則都是和楊鐵農若即若離的路人關系，和醫院里養病的花書記倒是更近一些。派這些人去，楊鐵農著實有些不怎么放心。

大軍區方面要趕鴨子上架，這是欺他無人！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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