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杰一慣對于上界的風云關心程度不夠,而方正義則恰恰相反。但這并不代表盛世杰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盛世杰一言提點,方正義立即便明白了盛世杰話中所指。
方正義暗嘆一聲。
盛世杰已經隱隱猜到了安天偉一事真正的關鍵,方正義便想著要不要將他這么天來掌握到的情況以及推測都倒出來。但權衡一番之后,還是作罷。
“老盛,起風了。我們進去吧。我們都老了,這風稍微起大點,身子骨就受不了!人啦,不承認不行,老了就是老了,哪還復當年之勇?”
盛世杰瞥了方正義一眼。方正義話中明顯是有所指,但明面上卻等于什么也沒有說。
起風了!風大!這大概就是方正義想提醒的東西吧!盛世杰的眉頭揪著,和方正義以及一大群首長們一起進了機關樓,準備聽取軍法處的匯報,以及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大軍區機關這一夜鬧翻了天,而造成這一切的安天偉,卻一直躲在了軍區機關大院之內。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脫。
從軍法處翻墻逃出來之后,安天偉便一直隱隱有種被人盯住了的感覺。基于對戰斗直覺的無條件信任,安天偉用了好幾種辦法,包括折返,隱蔽等等,都沒有將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甩掉。
安天偉便意識到遇到了對手。
大軍區人才倍出,安天偉自然不會自大到覺得他可以天下無敵。且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從這里出去,就得小心謹慎。
于是他便很干脆的找到了一處露著泥土的角落,挖了個坑將自己埋了,口鼻都全部掩于泥土之下。只留著一雙眼睛在外面。警惕的注意著大院里的動向。
包括盛世杰這些首長們的到來,包括整個軍區機關大院里橙色警戒,安天偉都歷歷在目。
他一動不動的趴著,幽深的目光在夜色的掩映下,散著些如野獸一般的淡淡光澤。
“對不住了,首長!”安天偉看著盛世杰的方向,心中默默說道。
安天偉本意只是想從這里逃出去,根本就不想和軍區機關里的任何一個人起沖突。
不起沖突最好辦法便是不被發現,可是縱使他將自己埋了,心底深處的那股警兆卻依舊沒有消失。
那個他沒有見到的對手,此時應該正在全力的搜索自己。安天偉很有些好奇這是個怎樣的對手。
時間慢慢推移,夜已經至深,喧鬧的軍區機關大院終于在首長們不知道討論出了怎樣的結果后,終于稍稍寧定了些。
安天偉沒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他能感覺的出來,軍區最精銳的警衛營已經全體出動,像散花般的散落于整個大院的角角落落里。
雖然警衛營布防的動作非常隱秘,從正常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點滴,但那只是相對于普通人而言。
這是一張張開的羅網,就等著安天偉冒頭,即可以一網成擒。
安天偉趴伏不動,靜等著機會。
凌晨時分,甚至有兩名全幅武裝的警衛營士兵貓著腰輕手輕腳的從他前面不遠的地方悄悄滑過,卻全然沒發現在更靠近墻的角落里,竟然趴伏著他們徹夜尋找的人。
一夜無事,待到第二天天明上班時分,機關各部門的人陸續進院,一切正常。
警戒了一夜并無發現的警衛營,將情況向軍區首長匯報之后,便將大部分人收了回去,只留著小部分依舊巡察警戒。
機會!
安天偉靜等著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大凡換崗,嚴密的警戒中,會出現一個很短暫的空隙。即使是精銳如警衛營也不例外。
安天偉從土坑里翻身而起,抖掉一身的泥土,借著樹木的遮掩,幾個轉折,便閃進了機關的一座樓里,那座大樓的門楣之上,刻著偌大的三個字:“裝備軍需處”。
安天偉只是想找一身能穿的衣服,別無他圖。
想從軍區大院出去,翻墻不是不行,但風險系數實在太高,不說墻體五米的高度,墻頂以及四周密布著的監控,猶如天網,如果飛云爪在手倒好說,徒手翻墻想不被發現的可能性,極低。
想從機關大院出去的最好辦法,便是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出去。這就需要一身行頭,是安天偉進軍裝備軍需樓的原因。
進樓后的第一件事,安天偉便將交叉監控的范圍計算出來,并且找到了幾處死角。將這幾個死角連起來,構成了安天偉從樓門口通往裝備庫房的路徑。
中間不可避免會被監控拍到,但如果速度夠快,就不會引發警訊。
安天偉以在死角里走的慢一些,在監控區走的快一些的辦法,堂而皇之于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庫房。
五分鐘后,一身嶄新軍官服的安天偉站在了軍需樓的門口,正了正帽沿,再拉了拉衣角,便大跨步的向著機關大院正門走去。
只是,守備庫房的兩名士兵,很安然的昏倒在庫房邊上的小房間里,人事不省。
通過機關大院的門崗時,安天偉邊走邊還向站崗的士兵敬了個禮,兩邊的士兵回敬軍禮,姿勢相當標準。
安天偉堂堂皇皇的從機關大院走出來,竟無一人阻攔。甚至警衛營的暗卡,目光掃過安天偉時曾經有那么一小會的疑惑,但最終還是沒有將時間浪費在一個這么大搖大擺從容而去的軍官身上。
出了大院的安天偉雖然一身新,但卻是身無分文。他沒換裝之前帶在身上的所有物什,都被軍法處搜的干干凈凈。
外面的社會可是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安天偉一拍腦門,愁上了。
用非正規途徑搞錢不難,憑安天偉的身手想怎么搞都行,而且還不會被發覺。但安天偉不屑于這么做,哪怕是不為人知,他也不屑。
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蹭到一家小賣部。
“大媽,我想打個電話……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安天偉忽然覺得自己這會臉皮像充了血般漲的慌。
開小店的這位大媽,笑笑的看著安天偉,將柜臺下面的公用電話拿到了柜臺上。
“小伙子,忘記帶錢了吧?打吧,誰都有個遇著難處的時候,不礙事的。我家大小子,也是個當兵的。我這看著你,親切。”大媽的笑容很慈祥。
安天偉連番謝過之后,便將公用電話拿到了一邊,撥通了電話,小聲的說起話來。
大媽看著安天偉的眼睛里全是笑意,還帶著一份說不出的溫暖,見安天偉壓著聲音說話,便很體諒的裝著去整理不大的貨柜,轉了身去。
打完了電話,安天偉將公用電話重新端過來,向著大媽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大媽自是連番推辭。
和大媽聊了一會之后,便知道大媽的大兒子是七年前當的兵,進了部隊之后表現優異,后來據說進了國家的一個什么很特殊的部門,偶爾才會有些口信帶回報個平安。
“一晃,就是四五年的光景,再也沒有見過了。”大媽嘆息。
安天偉心里有所悟,便問道:“大媽,您大兒子叫什么名字?”
“韋光輝。”
聽到這三個字,安天偉的心底某根神經像是被一只手不知輕重的狠扯了一下。
“韋光輝?”
大媽的眼睛一亮:“你認識我家大小子?”
安天偉頓時覺得的嘴巴有些發苦。
韋光輝!他怎么可能不認識?索馬里的那次任務,他的接頭人便是韋光輝。根據大媽所提供的信息,基本可以斷定大媽嘴里的大小子,就是在索馬里臥底的韋光輝。
這也就難怪為何四五年不得見到一面。
“不認識。”安天偉違心的說道。
大媽眼睛里的亮光漸而的黯淡下去,此情此景,安天偉只覺得心里一陣陣的發澀。
好在這樣的場面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便有一輛黑色的雪弗萊停到了小店的旁邊,黑色車窗放下,陸為民的臉只露了一下,便將黑色的車窗又升了起來。
安天偉早有所覺,便向大媽告辭。大媽竟有不舍之意。
“唉,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我家的大小子。如果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可以多來我這兒耍。”大媽道。
安天偉應諾之后,這才走向雪弗萊鉆了進去。車未熄火,當安天偉鉆進去之后,雪弗萊便陡然的一個加速,風一般馳離。
雪弗離馳離不到五分鐘,兩輛高大的滿是斑紋的大吉普,便停在了小店的門口。
從車下跳下來的,是五個渾身迷彩裝的漢子,其中一位,不正是紀坤身邊站著的那位冷男還能是誰?
冷男走到了大媽的店前,人高馬大的身材幾乎將小店的柜臺窗口堵了個嚴實。
“你跟剛才從你這兒離開的那個軍官認識?”冷男似乎永遠都這么冰冷,不論對誰?
冷男的氣勢有些嚇人,大媽見著有點發虛:“沒,不認識。”
冷男的眼神如刀,直視著大媽好大一會,轉身就走。
“帶走。”冷男吐出這兩個字時,人已經到了大吉普的門邊。
拉開門上車,冷男打著火一甩方向盤,大吉普的輪胎在地面上抓起了道道青煙,狂奔而去,正是安天偉所乘的雪弗萊馳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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