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平邊想著小老三過去的種種,不由的自己發笑。有些童趣,甚至連小老三都不記得,但他這個當大哥的,卻時憶時新,猶如就發生于昨天般歷歷在目,仿佛伸手就能夠著那個一臉倔樣的熊孩子。
就這么靜靜的回憶著,是安天意翻過了三十歲大坎之后,最喜歡做的一件事。他沒有太多文化,但他有一顆念家顧家的心,且這顆心很實、很誠。
可惜,今天的這份回憶,很快便被四個不速之客打斷。
三個戴著督察袖章的軍人和一個住客。
這個住客安天意認識,前幾天才住進來,并且時不時總會變著法子找他嘮話。
“安天平,跟我們走一趟!”四個人之中走出來一個身形奇瘦的人。這人一挑大拇指,安天平這才發現這人的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似乎中間的三根手指已經斷掉。
此人正是被安天偉一槍打掉了三根手指的綽號玄冥陰煞的瘦男。瘦男此時也是一身督察著裝,這身衣服有遮人耳目之效。
“跟你們走,去哪兒?你們是……我家老三的戰友?”安天平見著穿軍服的人,天然有一份親切感。這是愛屋及烏,看所有的軍人都像是看到了小老三。
“小老三?”瘦男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所謂的小老三指的便是安天偉。
“沒錯。我跟安天偉是戰友!”瘦男陰陰一笑道:“你跟我們走,很快就能見著你們家的小老三!”
“真的?”安天平不疑有他,連聲道:“那,你們等會,我回去換身衣服。見小老三也不能太寒磣了。”說罷,收起手里的大剪,便欲回去住處。
“不用那么麻煩了。衣服我們那兒有。你跟我們走就是。”瘦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其余三人便很默契的圍了上來,將安天平夾在了中間。
就算再怎么沒見過世面,此時的安天平也覺出了不對勁。
“你們!不是老三的戰友!”安天平怒形于色。
“我們跟安天偉是戰友。但關系嘛,可能跟你想像的不太一樣。不過,這不影響你跟我們走。”瘦男手一揮,三個人便湊近將安天平夾住,生提起來拖著就走。
安天平只是普通人,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被三人這么一夾,就感覺渾身上下似乎流動著的血液被卡住了一樣,一點勁道都使不出來,只能任由這三人將他拖走。
身體動不了,但不代表不能說話。意識到不妙的安天平,竭力控制著內心不斷升起的恐慌,強作鎮定的連聲喝問。
“像蒼蠅一樣,真他/媽煩。把他的嘴給我堵上。”瘦男一臉不耐之色,沖著安天平,原形畢露。
沒將安天平拖走多遠,后面追上來的老寧四人,便將瘦男一伙截住。
“人,你們不能帶走!”老寧知道督察是干什么的。那叫內務,什么時候軍中的內務也有這本事,跑到社會上拿人來了?
老寧干警探二十幾年,自身也有股氣場,這一喝之下,頗有聲威。
“你算什么東西?敢管我們的事?”瘦男笑了,笑的非常愉快,但那如跳動鬼火般的眼睛里,哪有半點笑意。
“我們是省廳的人!我們沒有接到命令允許你們將人帶走!”老寧橫刀立馬,雙臂一張,往幾名督察前一擋。其余三人,也呈一字散開,將去路擋死。
“你們確定要擋我們辦事?”瘦男的手有些微微的痙攣。
老寧見著瘦男的這幅鬼樣,心里也有些打鼓。但職責所在,他一步不能退。高廳長那邊已經得了他傳過去的消息,接下來必然會有所動作,他不用做什么,只要拖住這些人就行。
“我不想跟你們起任何沖突,也不想阻礙你們辦事。只要你們有正規手續,我自會放行!”老寧道。
“唔……手續!嗯。我這兒有!”瘦男將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探進了口袋里掏著什么,隨后一揚手道:“給你,接著。”
老寧陡然間覺得寒意乍生,身體正欲下意識的要躲避,卻不料未及有動作之前,身體關節的幾個部位便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緊接著便渾身酸軟,再也提不起一絲力道。老寧自己渾身酸軟無力也就罷了,但他發現其余的三人和他的情形一模一樣,都癱軟于地。
“爺我今天的心情不錯,不想要你們的小命。”瘦男攤開剛才揚起的手掌放到嘴前吹了一口氣道:“但是,你們頂撞了爺!爺我辦事的時候,你知道最喜歡的是什么嗎?對羅,硬茬子!爺最喜歡的就是硬茬子。你們不算硬,最多只是青菜豆腐湯,不是辣子雞!沒什么味道。”
邊說著,玄冥陰煞邊一步一步緩走到老寧幾人的身邊,左右打量了一番,抬起腳正想朝著老寧的臉踩下去,踩到一半又停了。
“你!過來!讓你嘗嘗踩人滋味。每人臉上踩三腳,全力。不出力,我踩你臉!”瘦男朝他們這四人中唯一一位軍法處的人道。
軍法處,被六處騎頭上不是一天兩天,早習慣了瘦男這些人的囂張。亦知道六處的人腦子都有問題,如果不照做,最后倒霉的可不只有省廳的這四個人。
軍法處那人走上前來,干凈利索,“啪啪啪”,每人臉上踩了三腳,直接將老寧四人的頭差點踩到草地里去。
“完事了。”軍法處那人踩完匯報。
“沒意思。”瘦男本還想看點熱鬧,見軍法處這人這么快踩完,而省廳的四人又太弱,一點意外都沒有,便覺得索然無味。
轉過臉,鬼眼在安天平的身上遛了三圈,最終咕嘟了一聲“到地方再給你點顏色瞧”后,沒當場動作。
瘦男四人架著安天平從老寧身邊跨過,揚長而去,氣的尚有知覺的老寧差點吐血。
瘦男這一隊抓的是安天平,另一隊也是由六處三人和軍法處一人構成去抓安天意。那一組的軍法處之人,是紀坤。
這些年,紀坤為六處鞍前馬后,勞苦功高。紀坤有種感覺,他已經快要修成正果,離出頭的日子不遠了。因而,這一次紀坤又是主動請纓。
事無大小巨細,六處無小事!這是紀坤一直以來恪守的原則。
抓安天意也很順利,擋路的四個省廳的人,被六處的三人三下五除二放趴下。完事之后兩隊匯合,大搖大擺的向停車處走去。
當所有人進了車,準備回去時,卻發現,車走不了。
倒不是說車有了什么毛病,而是因為,此時在車前不到一尺之處,站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
老婦人的身形并不高大,或可說削瘦,臉色微有些蠟黃,神色卻相當堅毅和嚴肅。她擋在已經發動的車前,堅如磐石。
被老婦人擋著的這輛車,是紀坤在開。紀坤因為近水樓臺的關系,看過安天偉的資料。
這老婦人,不就是安天偉的媽嗎?
紀坤見著老婦人擋道,心里便一格登。心道這下有麻煩了。從資料上看,這老婦人的性情亦相當剛烈,否則,也不會孤身不嫁將安天偉四人拉巴成人,其中艱難種種,難以言表。
六處的計劃原是拿了安天平和安天意二人,如果方便,再將安天霞一同拿下。至于這老婦人,能繞過就繞過,畢竟凡事一旦夾雜著老人,事情便會變的復雜化。
大軍區里那些眼睛也在盯著六處,凡事過猶不及。
紀坤這兒車動不了,后面玄冥陰煞那輛車便不停的按喇叭催促。坐在紀坤身邊的六處之人,臉上煞氣一起,便怒氣沖沖下了車。
“你不要命了?想死嗎?”這人有個渾號,叫“斷魂手”。他的一身煞氣相當特殊,有腐蝕之效。也因此他一年四季臉色都像個癆病鬼似的一幅病態,不旦泛黃,而且泛青。
面對“斷魂手”的怒問,老婦人神色不變。
“我兩個兒子不知道犯了什么軍法,要你們軍中督察來抓他們?”老婦人嚴肅的問道。
“兩個兒子?我告訴你,是你三個兒子都犯了大事!趁著我現在脾氣沒有起來之前,你馬上讓開。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難道你敢將我這把老骨頭扯散捏碎了?借你個膽子,恐怕你都不敢!”老婦人氣勢很穩。
非見過大場面的人,面對著“斷魂手”夾帶著煞氣的怒罵,不能鎮定如斯。
被老婦人這么一堵,“斷魂手”心下大怒。正待發作,卻被已經下車的紀坤一把拉住。
他們這次是秘密抓捕,不可將事鬧大!速戰速決方是上策。
“斷魂手”狠狠的瞪了老婦人一眼,冷哼一聲,讓到一旁。那意思是讓紀坤來。
紀坤上前,和言悅色的對著老婦人道:“你的兩個兒子只是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如果沒事,自然就會放他們回來。不是什么大事。”
老婦人朝紀坤淡淡看了一眼,道:“這位督察大人。我安家一門,幾代清白。如果我的兩個兒子犯了法,不說是你們,就算是我這一關,他們也過不了。國法家規,他們哪怕是死,都得受著,我也絕不袒護!但若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拼了我一把老骨頭,絕不會讓人得逞!”
老婦人氣勢浩浩,雖無煞氣,卻自成氣場,別有一番氣度。
紀坤微微皺了皺眉。卻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玄冥陰煞等人已經下了車,朝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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