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葉家前院里熱鬧,后院里安靜。葉淺玉坐在后院子里,翻動著桌上擺著的花樣,想著上午沖動離開的紀六里,她微微皺起眉頭。葉大收一臉歡喜的神情過來,沖著葉淺玉說:“囡囡,那張小泉流水人家的花樣,你能找出來吧?你張大伯說他有心能雕得出來。”
葉淺玉眉開眼笑的把花樣翻出來,交到葉大收的手里說:“小叔叔,你讓大伯多雕刻兩個出來,他前幾次送去府城的貨,都已經出完了。”葉大收瞧著葉淺玉一臉財迷的模樣,他輕搖頭說:“囡囡,幸好你在后院呆著,要不,你這財迷的模樣,只怕讓那些叔伯們瞧著傷心。”葉淺玉趕緊收斂臉上歡喜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神情跟葉大收說:“小叔叔,你跟大伯說,藝術的追求永無止境,讓他一定要繼續精雕細刻下去。”
時大收好笑的瞧著葉淺玉,笑著搖頭說:“你一個小女子,跟人提大道理,怎么瞧著都象小孩子說大人話。”葉淺玉怏怏的坐下來,郁悶的說:“小叔叔,你的要求好難達到,我好不容易裝一回,又給你打擊回原地。”葉大收輕拍下她的頭說:“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人,你用得著裝嗎?你還是好好整理一些花樣出來,眼下叔伯們正有閑心,可以幫著趕緊做一些活。”葉淺玉聽他的話,趕緊低頭挑揀起來。
紀六里踩著點來到葉家的后院,葉淺玉正好把花樣翻騰一遍,她瞧著他眼睛立時亮晶晶起來,那臉上笑得眼睛都快要瞇了起來。葉淺玉殷勤的站起來拉凳子請紀六里坐下,又一臉奉承的給他倒上一杯水,然后笑瞧著他說:“小六哥,你要在家里歇息幾天?這幾天,你有什么安排沒有?”紀六里端著水杯,淡淡的開口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痛快的說出來吧。我能夠做的,一定幫你做好。”
葉淺玉滿臉歡喜的沖著紀六里豎起拇指說:“小六哥哥,我一直知道你大人大量,有你這話,我安心了。小六哥哥,你有情有義,我也不會請你幫我做困難的事,我的花樣種類不夠多,你能幫我多畫幾幅新花樣嗎?”紀六里似笑非笑的瞧著葉淺玉,瞧得她小臉羞赧的紅起來,瞧得她惱羞成怒起來,說:“行就不行,不行,我再想別的法子。小六,你痛快一句話,我也不會為難你。”
紀六里笑著伸手指指葉淺玉手里那疊花樣,說:“一張一張擺出來給我看,讓我想想我能不能畫出新花樣出來。嗯,你先備好筆墨紙硯,以防我有想法時,隨時可以動筆畫畫。”葉淺玉把那花樣紙放到紀六里手心,她匆匆忙忙的跑進去舀筆墨紙硯。葉淺玉重新出來時,紀六里已經用心的翻看著那些花樣。葉淺玉靜悄悄的坐下來,輕輕的磨起墨,順帶等著他一一查看完畢。
紀六里放下那疊花樣,抬眼望見葉淺玉那小狗一樣的眼神,他的心立時軟了下來。他笑著問:“玉囡囡,這樣來吧,我畫一樣花樣,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葉淺玉一臉防備的神情瞪著紀六里,說:“那我實話實說,可是你不信我,那又怎么算。我覺得你先把花樣花出來,我再回答問題,我保證對你一定實話實說。”紀六里想想葉淺玉的性子,他心里還是有些害怕她的直性子。別等到時候,她回答完后,那答案令他無力畫花樣了。
紀六里立時認可葉淺玉的話,他沉下心思來畫花樣,葉淺玉屏氣凝神的候在一旁。紀六里一張又一張的畫下去,葉淺玉一張又一張小心翼翼的晾起來。等到紀六里興盡停筆時,葉淺玉笑靨如花般的綻放著,那雙眼睛滿是佩服的神情。紀六里站起來伸展身子,回頭瞧見葉淺玉落在他臉上的神情,他有些驚訝的伸手摸一下后,問:“玉囡囡,我臉上沾染了墨跡嗎?”葉淺玉輕搖頭感嘆的說:“小六,你畫畫時的模樣,是你最美的模樣。
嗯,比我瞧過的石家小十四爺還要美。你在府城這些日子,一定壓過了他的風光。”兩個男人被一個女子舀來比美,在葉淺玉嘴里竟然成了光榮的事。紀六里頗為無奈的瞧著她,說:“我們堂堂正正的男兒,在你嘴里全成了娘娘腔。你這是夸人呢,還是一口氣連帶罵了兩人。”葉淺玉聽后笑起來,她還是一臉肯定神色笑著說:“小六,從前聽人說你和石家小十四爺可以相媲美,我其實瞧不出你們兩個有什么不同。
我覺得石家小十四爺有他的好,你也有你的優。這一次,你為我畫花樣,我在一旁仔細打量你,我覺得你比小十四爺長得美。”紀六里聽后笑了起來,輕搖頭看著葉淺玉說:“你說這一番好話,是想讓我少跟你提一些問題嗎?來,數一數,我畫了多少張,你就要答多少個問題。”紀六里仔細數了數,看著自已畫的張數,他一臉驚訝的神色,說:“我沒有想過自已能在這么短的時辰,就畫出這么多的花樣。我要是能經常如此,是多么令人驚艷的一件事。”
葉淺玉是歡喜不已的趕緊抱晾曬干的花樣收集起來,她笑著打量那些花樣,頭也不抬的說:“小六,你問吧。”紀六里盯著她臉上的神色,開口問:“玉囡囡,我聽說白小姐的親事,人選已經有了眉目。你比她要大些月份,你大舅母可給你選擇好人選?”葉淺玉詫異的抬眼瞧著他,說:“白府那樣的人家,家里女子自是要早早定親成親。我家這樣的小戶人家,用不著急急成親,有合適的人選,二十歲之前成親都不算晚。”
葉淺玉做官媒以來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白女子成親時,不用急急的趕就,碰到合適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紀六里見到葉淺玉不設防的回答,他眼里有了笑意,接著問下去:“那你想嫁進什么樣的人家,又選擇什么樣的良人?”葉淺玉是瞪大眼睛望著紀六里,她覺得今天的他,實在太過怪異,按從前的經驗來說,上午紀六里那樣的走掉后,下午是絕對不會主動主現在她面前。縱使出現在她的面前,也沒有這般的好說話。
葉淺玉想想也不覺得這方面有什么好隱瞞紀六里的,她坦蕩的說:“自是嫁進一個和我家條件差不多的人家,那人嗎?長相不必太好,為人溫和誠實,遇事肯讓人。嗯,差不多就這些了,我大舅母說這樣的條件,不算是太難找,也不沒有那么容易找。”葉淺玉掃一眼怔忡中的紀六里,突然有興趣起來,反問:“小六,你在府城瞧中了誰,才會對這事感興趣起來?你見過那女子幾次面,你大哥知不知道那女子?”
紀六里沒有好氣的瞧著葉淺玉,他聽到白石聯姻受阻的真正原因,一時慌了心思。紀一周從南邊剛剛回來,那屁股還沒有坐熱,被他拖著去說私密話,害得侄兒們瞧著他的眼神都非常的不喜歡起來。他是為了誰,才會做下那樣慌了陣腳的事?葉淺玉覺得紀六里瞧她的眼神,有些格外的不對勁起來,她用心去打量他,卻見他沖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又立時板了臉,說:“玉囡囡,現在是我提問你,還是你來提問我?以后還想不想要我幫你畫花樣?”
葉淺玉伸手捂住嘴,示意紀六里,她一定會安份。葉淺玉見到紀六里一直沉吟不語,故意把臉湊近一些,沖著他眨眼睛,低聲說:“小六,你快問,我一會要去幫小嬸嬸做事。”紀六里深吸一口氣,望著葉淺玉啞著嗓子說:“玉囡囡,要是有一個長得俊,人不錯,嗯,性情不是太好,不過他以后會讓著你,他家情況跟你家一樣,他家里人主動來跟你家求親,你會不會點頭啊?”
“呀”葉淺玉微微張開嘴巴瞧著紀六里,見到他一臉期望回答的神情。她想想一臉迷惑的神情說:“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不過長得太俊的人,我不太喜歡。我大表姐說過,男人有一張好看的皮,自以為了不起,容易在外面招惹一些是非回來,我怕麻煩,我是絕對不會點頭。”紀六里的臉色白了白,葉淺玉有些內疚的看著他說:“小六,如果是交朋友,你介紹的人,我一定會當他是朋友。可是成親這樣的大事,我無法答應你。”
紀六里瞧見葉淺玉眼里愧意,他閉了閉眼,沉聲說:“玉囡囡,如果那個人是我呢,你會點頭嗎?”紀六里覺得他聽到冷風慢慢吹拂過來的動靜,一寸又寸挪動得讓人心急起來。葉淺玉傻眼的瞪著紀六里,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紀六里實在忍受不了那份焦心,他張開眼睛,望見葉淺玉目瞪口呆傻傻的表情,就是這樣的她,瞧在他的眼里心里,她都是那樣的可愛。葉淺玉艱難的發聲說:“小六,我聽錯話了吧。嗯,我想是我聽錯了。”
紀六里沒有反應過來,葉淺玉已自得的下了結論,她笑瞧著紀六里舒一口氣說:“小六,你嚇死人了,這樣的大事情,你都來開玩笑。幸好,我不是旁人,多少是了解你。我不過是讓多畫幾張花樣,你就這般惡作劇嚇人。算了,今天你累了,你還有的問題,我許你明天繼續問。你嚇唬我,我也原諒你這一次。”rs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