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忽的陰沉了,便飄起了雪花,溫皙便更有理由留七阿哥和宛婧多說一會兒話,一邊吩咐竹兒給小夫妻添了炭爐,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
“本宮記得巴爾達氏的胎相一向穩固,怎么每個預兆就早產了?”溫皙語氣哀哀道,“小格格也是可憐,早產的孩子更容易先天不足,可得好好養著才成!巴爾達氏雖是生母,可似乎不怎么會照顧孩子。”溫皙是在暗示七阿哥,當初成妃可是答應了,不論生男生女,都要交給嫡福晉撫養的。庶福晉不是上了玉牒的嫡福晉,是沒有資格撫養孩子的。
宛婧聽了,急忙道:“其實生母照看著也好,婧兒更是沒生養過的人,只怕更養不好了。”
溫皙這幅推辭的樣子,溫皙也揣摩得出她的意思,小格格這幅樣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養的大呢,要是夭折了,豈不是要怪罪到她頭上?
七阿哥一邊卷起馬蹄袖,一邊道:“自然是婧兒更細心,今早巴爾達氏就派人來說要把小格格給嫡福晉撫養著,是婧兒說生母養著更好一些,才暫時叫她養著的。”
“哦?”這個巴爾達氏還真的一點也不疼自己的孩子,巴不得早點扔出去,好叫宛婧養不活,她就有理由怪宛婧了!一個孩子,嫡母不喜就罷了,居然連生母也棄之如敝屣!這個孩子還真可憐!便幽幽道:“巴爾達氏倒是懂規矩。”
“姑姑!”宛婧急忙眼神示意溫皙,她亦不想撫養這個孩子。
溫皙低低地嘆了一聲,一些話當著七阿哥的面的確不方便說。且等幾日吧。隨便聊了兩句。便叫小鹿子送他們夫妻離開了。
胡語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回來,跟溫皙說了七阿哥小格格的病情,先天不足,很難養大。能活多久只能看命數了。胡語略一沉吟,又道:“只是這兩日的發熱,似乎是受涼引起的。”
“受涼?”溫皙眸中頓時露出憤色,小格格在怎么說也是阿哥的女兒。哪里會叫她受涼,可見是有人故意為之!!
隨后的幾日,幾乎每天晚上,這位小格格不是咳嗽,就是發熱,要么就是苦惱不休,總之巴爾達氏一定要把七阿哥從宛婧房中請走。今日下來,宛婧惱怒不止,卻無可發作。只好到溫皙這里倒苦水。
“若是一次兩次就罷了。可偏生日日都是如此。婧兒實在忍無可忍!”宛婧咬著嘴唇,怒容中透著無比的委屈。
溫皙攜了她的手,到自己身邊坐下。道:“既然如此,就把小格格抱到你自己身邊養著。”
“可是——”宛婧秀美的額頭皺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太醫都說了,小格格很難活到周歲!”
溫皙抿嘴一笑,道:“你可信得過姑姑?”
宛婧點點頭,“婧兒自然是信您的。”
溫皙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道:“那親自撫養小格格吧,我自會叫你養大了這個孩子!”
宛婧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溫皙理了理她鬢角的烏發,旗髻上垂下的米珠細碎白如羊脂,襯得宛婧容顏白皙無暇,“姑姑再教你一個法子,不必臟了自己的手,便可永絕后患!”
宛婧眼睛一亮,在溫皙的示意下,附耳靠近,聽了二句,隨即瞪大了眼睛,“果真有用嗎?!”隨即臉紅了道:“那樣的話,按著月事日子來算,避開那幾日,便沒法懷上了嗎?!”
溫皙點頭,“倒也不是十足把握,卻也十拿九穩。”避開排卵期,自然很難有孕。如今婧兒是嫡福晉,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給妾侍安排侍寢的日子,“你需記得,月事要準,才更管用。若哪個妾侍月事不調,便不要安排他侍寢。”如此也更是名正言順,月事不調,便是身子不好,得養好了才許侍寢。
宛婧點點頭,臉上又更紅了幾分,“那樣的話,婧兒只需抓著那幾日留爺在自己房里,便可....”
溫皙微微遲疑,看著宛婧一副想要生孩子的樣子,便也不好說什么了,畢竟若是叫她也避孕,入門數年無有所出,可不是什么好事兒。便想著,大不了等她有了,必要護持著叫母子平安就好了。
自宛婧撫養了小格格之后,溫皙便定時叫胡語去送藥,自然都是空間里的好藥,不出意料地,小格格日漸身子好了起來,一時間宮里人人都說宛婧會養育孩子。巴爾達氏只怕要氣得吐血了。
宛婧的“賢惠”,叫成妃也贊嘆不已,得空來承乾宮敘話,也不住嘴地稱贊,“到底是皇貴妃的侄女,養得小格格白嫩可人!到底是巴爾達氏不會養孩子!叫婧兒養著真的對了!”
正高興地說著話,成妃宮里的首領太監跑了低聲稟報了些話,成妃的臉色嗖地就變得極為難看了。
溫皙六識倍于常人,自然那些話也都聽進了耳朵里,卻做疑惑之態,問道:“怎么了?可是小格格有什么不妥了?”
成妃勉力一笑,道:“小格格很好。”
小格格有宛婧養著,自然是好好的。只是巴爾達氏要倒霉了,宛婧這些日子,也不是吃干飯的,趁著巴爾達氏沒了鬧騰的由頭,便暗暗出手了。巴爾達氏才剛剛出月子,她身邊伺候的嬤嬤就跑去跟成妃宮的首領太監告密,說之前小格格屢次發熱,是因為巴爾達叫人弄了雪塞進小格格被窩里,把她給凍壞了的。
巴爾達氏可是成妃親手挑選的,如今做出如此事,成妃是又氣憤又惱怒。急急忙忙辭別了溫皙,就去收拾這個虐待自己孫女的賤婦了。
溫皙暗暗道了一句:婧兒果然聰明。不向七阿哥高密,而向成妃高密。因為巴爾達氏是成妃賞賜的,若是懲處自然要成妃親自懲處,才不算損了這位婆婆的顏面。且七阿哥若是先知道了,保不齊巴爾達氏哭訴一番就從輕處置了,成妃可不會輕縱了巴爾達氏!
只不過,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自然要遮掩著。成妃只以不敬為由,罰巴爾達氏在自己宮的后殿佛堂跪了一日。巴爾達氏才剛剛出月子,又是大冷的冬天,成妃還暗中叫后殿不許生炭火,活生生把巴爾達氏給凍暈過去了,如此這番可是大大損了身子。
此番妻妾爭斗,宛婧不動聲色就打壓得巴爾達氏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且還落得賢名。剩下那個金氏早已不得七阿哥喜愛,宛婧還是每月給了她兩日侍寢的機會,不過都是不會懷上的日子,剩下的便是宛婧獨占了。而巴爾達氏大病著,自然不必侍寢了。
過了年,七阿哥和八阿哥分府的日子也定下來了,同樣八阿哥婚期也近了。年春,宣嬪的病又好了,總算沒耽誤了冊封禮。此番加封宣嬪為宣妃,貴人衛氏為良嬪,依舊還都住在景陽宮。而永壽宮依舊還空著,哪里死了那么多個主位,早已成了不吉利的地兒。
眼見著剛在宮里住了沒幾個月,便要分府出去了,溫皙還真有點不舍得宛婧,不過卻也曉得分府出去是好事兒。分府出去,宛婧便是女主人,行事起來便可以不受太多拘束,也無須日日都給婆婆請安,且在宮外也能常常叫她額娘來敘話,比宮中方便太多了。因小格格養得好,成妃到底是感念宛婧的好,沒給塞人,如今七阿哥也只有一個病懨懨起不了床的庶福晉和金氏,宛婧幾乎一人獨寵,也是新婚燕爾,成妃也沒說什么,她到底也是盼著嫡孫兒。
阿哥府已經修建好了,只等主人入住了。這一日,天氣暖了不少,宛婧便帶著金氏和小格格一起來給溫皙請安并告辭。
如今的金氏,已經收斂了不少鋒芒了,一則她不得寵,二則想必也被宛婧收拾過,三則看了巴爾達氏的下場,便更有戚戚焉了。金氏的出身還不及巴爾達氏呢,在宛婧面前就更加不敢囂張了。
溫皙叫抱了小格格過來瞧,果然是白嫩嫩的包子,可愛得緊!溫皙戳了戳小家伙軟軟的腮幫子,問道:“可給取名了?”
宛婧笑道:“爺說等周歲了在取名,婧兒給她取了個小名兒叫暖兒。”
“暖兒?”溫皙眉梢跳躍著喜色,“冬日暖兒,聽著叫人很舒服的名字。”暖兒格格生在冬日,卻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寒冬里自然覺得舒服了。
宛婧溫婉一笑,“姑姑不是說女兒都是額娘的貼心小棉襖嗎?小棉襖自然是暖暖的,可人疼。”
溫皙叫胡語給暖兒格格調配了一年份的藥,估計吃上一年藥,也好利索了。如此,七阿哥的一妻二妾和一個女兒,便一同搬出宮住了。雖是分府了,可是照例阿哥福晉要每逢初一十五進宮給婆婆、太婆婆請安,溫皙也不愁見不到她。
七阿哥搬出去了,便輪到八阿哥了,八阿哥的婚期是在分府之后,只帶著去年康熙賞賜的兩個侍妾搬出去了。以前惠妃要賜他通房侍妾,八阿哥一力拒絕了,如今康熙賞賜,可輪不到他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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