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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太子妃和那個不安于室的曹氏,溫皙轉身吩咐道:“叫膳房做個藕粉圓子冰鎮著,在準備幾個點心。”
自然是給康熙備著的,康熙上午要處理政務,常常是午后過來,用點點心,稍作歇息,若是不忙,便整個下午都陪著溫皙。
康熙今兒是沉著臉過來的,溫皙曉得內情,也不去摸他已經炸開了的毛,免得炸著自己,只叫人呈上來藕粉圓子和幾碟點心:薄荷糕、豌豆黃、翠玉豆糕、竹蓀魚糕。
康熙心情不佳,胃口也缺缺,也就藕粉圓子冰鎮得清涼入口,吃了半盞便撂下了。
溫皙也覺得氣氛有些沉悶,便隨口道:“今早太子妃帶著太子新納的侍妾曹氏過來請安了。”見康熙眉頭有怒意攢動,溫皙笑道:“其實皇上不必生氣,反正是皇上不要的人。”
康熙勃然怒道:“那也不能——”后頭的話,康熙硬生生給咽下去了,“是朕這些年太寵著江寧曹家了!!”
溫皙聳了聳肩,道:“想來不過是孫嬤嬤的主意吧,許是不滿臣妾不許她帶外人入行宮,她便將人獻給太子了。”
康熙壓抑著滿腹的怒火,道:“朕聽說,你還賞賜了孫嬤嬤一頂肩輿?”
溫皙吃吃一笑,道:“那么一大把年紀了,還那么辛苦,索性賞了他肩輿,反正臣妾這兒粗使太監也不少。”
康熙皺著眉頭,道:“曹貴人尚且沒有資格乘坐肩輿,她自然更沒有資格!給撤了吧!”
溫皙低頭應了。先前不過是顧忌康熙對孫氏的感情罷了,不過看康熙的樣子,顧忌那份感情也快要耗盡了。孫氏早年再有功勞,康熙再念舊情,也容不得一個奴才這么放肆!康熙不懲處,便是還顧念就請,她也該阿彌陀佛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溫皙想了想那個曹織英的做派,孫氏怎么也不挑選個聰明點的女人?便繼續道:“選秀的時候,也是皇上挑完了,再賞賜皇子宗室。皇上既然沒看上曹氏,那個給了太子爺不算失了規矩。”
“哼!”康熙只淡淡一哼,不滿之情全數寄于此。規矩是小事,在康熙眼里奴才不安分,還想著圖謀從龍之功才是大事,才是大大的不安分!
“不過——”溫皙拖長了語調,“那個曹格格,似乎規矩不大周全,臣妾已經叫太子妃好好教導了,但愿以后別失了規矩才好。”
康熙深深皺著眉頭,語中頗有指責之意:“是太子妃的不是,帶個不規矩的妾室來請什么安?!”
溫皙只得好言捋了捋康熙不順的毛,直到李德全來報似乎是關于舞弊案的事兒有了著落,康熙方才去了。
約莫過了二個時辰,便聽見外頭又玉錄玳清凌凌的笑聲近了。
玉錄玳披著滿頭熱汗,一進門就笑嘻嘻道:“額娘,那小子還tǐng有兩下子的!”
溫皙眨了眨眼睛,“那小子?曹顒?!”這樣的稱呼,顯然是曹顒所獨有的。
玉錄玳眼睛瞇得彎彎如月,道:“今兒在校場,那小子居然百發百中,百步穿楊,瞧著細皮nèn肉的,居然騎射還不錯!”
細皮nèn肉?溫皙啞然,玉錄玳評價人,從來不積德,溫皙也見怪不怪了,便道:“若他沒兩下子,皇上也不會賞了他藍翎侍衛。”
“藍翎侍衛?”玉錄玳撇撇嘴,“不過是個藍翎侍衛罷了,才六品!”
玉錄玳是固倫公主,等同親王,身份尚在其他幾位年長的阿哥之上,她自然有資格驕傲,有資格瞧不上六品小小藍翎侍衛,不過對于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而言,便已官至六品,已經可以說是前途無量。能做御前侍衛的,除了八旗勛貴子弟,便只有正統出身的武進士。類似于科舉,武進士也要從武秀才、到武舉人,再到武進士,武進士一甲一名(即武狀元)授一等侍衛,二、三名(即榜眼與探花)授二等侍衛,二甲選為三等侍衛,三甲選為藍翎侍衛。而八旗子弟做侍衛,都是要從藍翎侍衛起,卻也不算小官了。
說話間,小石榴帶著小mì桃一起進來請安,小石榴已經虛歲十歲了,小mì桃比哥哥小三歲,面龐長得十分相似,一個略含冷峻,一個略含堅毅,都已經不大需要溫皙操心了。
“今兒怎么回來得格外早?”溫皙不禁問道,自從來了江寧,他倆便忙得很,小石榴倒也罷了,小mì桃還小,哪里能幫得上什么忙呢。
小石榴雖年少,卻不勾顏色,只在溫皙面前有所和緩,他徐徐道:“塵埃落定了,皇阿瑪已經下旨,主考官問斬。”
溫皙淡淡地哦了一聲,前朝的事兒她并不上心,只是見小石榴似乎和四阿哥走得愈發近了,便問道:“你和四阿哥愈發投機了。”
小石榴露出一個叫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點頭道:“是,兒子覺得四哥很好,很務實,皇阿瑪很欣賞,所以兒子要跟四哥學,將來才能超越四哥。”
溫皙心下微微一震,他才十歲,十歲的孩子,卻已經知道蓄勢待發,卻已經揣摩得出該怎樣做對自己有利了,于是溫皙再一次叮囑道:“不要卷入無謂的爭斗中去!”
小石榴卻把溫皙的話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笑道:“兒子明白,有太子哥哥在,兒子們便都只可做賢王!何況兒子跟四哥走得近,便是與太子哥哥走得近。”
他終究是有野心的,不過還好,知道掩藏自己的野心。
小石榴看了看弟弟,道:“這些日子,十七弟倒是累著了,他本想著好好出去游玩一番,卻被兒子硬拉著一起跟著四哥出去辦事了。”
小mì桃聽了,撅著嘴巴道:“累倒是其次,就是煩死了!”語氣里滿是不耐煩的神色,“還耽誤了兒子那么多時間,許久不練琴,技藝怕都生疏了呢!”
小石榴無良地笑了,語中調侃道:“十七弟聽說江寧歌舞絲竹興盛,本打算搜羅些曲譜呢。”
“哦?”小mì桃愛音律,溫皙也一直任由他成長,忽的笑道:“前幾日曹寅的夫人送了我兩本失傳的琴譜。”便是那一日的賠罪禮,溫皙原以為不過是些珍寶綢緞,沒想到她還tǐng雅致,送了幾方古硯、幾本古書,幾張字畫,還有兩本古舊的琴譜,雖都是舊的東西,可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比珍寶綢緞可要值錢多了,也體面多了。
小mì桃聞言,立刻非一般撲進溫皙懷中,拉著溫皙的袖子,一雙大眼睛直溜溜地看著溫皙:“真的嗎,額娘?!快給兒子瞧瞧!”
溫皙擰了擰小兒子的鼻子,“小mì桃乖,額娘就等著你辦完事,再給你呢。”
小mì桃聞言立刻興奮地點頭,但是隨即狠狠皺了眉頭,嘟著嘴道:“額娘!不要叫兒子小名兒了!聽了叫人笑話!”
溫皙無奈地嘆了口氣,兒子大了,愈發不可愛了。玉錄玳歪著頭插口道:“那有什么?額娘還不一直叫我碧兒嗎?”
小mì桃哼了兩聲,道:“六姐的小名兒就罷了,我和十六哥的小名...要人要人聽見,臉都要丟盡了!”
祿(小石榴)亦點頭,道:“額娘,您以后不管人前人后,都別那么叫了成不?”語氣里頗有哀求的意味,更多的是無奈。
“知道了!”溫皙悶聲道,都越來越不可愛了...轉臉叫竹兒去他床頭枕下去了琴譜來,禮立刻歡天喜地地拿著琴譜去練習了,溫皙只得再叫人叮囑著,別叫他忘了吃晚飯。能夠沉心去做一件事固然是好,可太入迷了,倒叫人擔心。
祿笑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道:“十七弟癡迷琴曲,倒是更勝從前了。”
溫皙亦含笑道:“有點愛好是好事...”然后睨了玉錄玳一眼,“總比無所事事、朝三暮四,就知道瘋玩地好。”
玉錄玳頓時氣得鼓起了兩腮,跺了跺腳:“額娘!!”
祿偷偷一笑,道:“兒子偶爾瞧見舜安顏隨從保護五姐和六姐出去閑游,六姐好似很討厭舜安顏,總是要把他支開。”
玉錄玳道:“倒也不是很討厭,只不過我和五姐玩的開心,總有個木頭樁子豎在哪兒,看了礙眼!我和五姐去逛珍寶軒,他總跟著,像什么似的!”頓了頓了,又道:“而且,額娘不是跟女兒說,要是不喜歡,就不要太親近了嗎?”
溫皙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其實舜安顏也不錯...”祿插話道,“文武都不錯,也不是花心之人,德行頗佳,六姐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嗎?”說著,仔仔細細地瞧著玉錄玳的面龐,觀察著她的表情。
玉錄玳有些大大咧咧的,揚聲道:“他是長得tǐng好看的!”
“咳咳咳!”祿忍不住咳嗽,這樣夸一個男人的長相...他的親姐姐可真一點也不害羞啊!
玉錄玳毫不在意祿那無奈的表情,直言不諱道:“可是我也瞧出來了,五姐喜歡舜安顏!不過是個男人嘛,我又不怎么喜歡,讓給五姐就是了!”
玉錄玳的“大方”叫祿瞪大了眼球,什么叫“不過是個男人”?!這是公主該說的話嗎?這是女子該說的話嗎?!祿素來曉得姐姐“豪爽”,可沒想到居然把如此“豪爽”的話,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祿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轉的了。RS!。(去讀讀.qududu.cm)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