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說到底祄還是要出征,溫皙始終拗不過康熙。
溫皙雖曉得祄的本事,已然不在她之下,只是天底下的母親,哪兒有不擔心孩子的?!何況祄才虛歲二十!在后世不過才是一個大學生,如今卻要去統率千軍萬馬出征!叫她如何不擔心。
何況如今京中是暖和了,可是西北荒涼之地,必然陰冷苦寒,溫皙吩咐了針工局連夜趕制出鑲里里貂皮絨的靴子和幾件大氅,并一些空間里藥草制作的藥丸等等,塞給了祄一大堆。
祄頗有無奈之態:“額娘!兒子又不是沒去過西北!這些年跟著師傅,天南海北,又不是頭一次出門了!”
“這能一樣嗎?!”溫皙狠狠瞪了他一眼,“如今是出去打仗,不是出去游玩!何況以前有靜一,現在就你自己一個人!”
“額娘放心啦!”祄卻滿臉輕松之態,“去了西北,擒下策妄阿拉布坦,就算大功告成!兒子連虎王都能輕輕松松拿下,何況區區一個策妄阿拉布坦呢?”
“不許逞強!”溫皙沉著臉道,“千軍萬馬當前,老老實實呆在后帳,不許上前線!不許和十四阿哥比拼,好好聽主帥的話!”
祄只得滿不情愿地應下來。
只是說道禎,溫皙不得不做一回小人,“去了記得要小心提防著十四阿哥!多長點心眼,吃食一定要太監試毒之后才許用!”
祄頓時面色凝重了幾分:“兒子謹記!”吃一塹長一智,祄差點栽在這毒上,自然更更加警惕。
兒子出征去了,溫皙整日呆在宮里,望穿秋水,沉悶不樂。
戰事起,康熙也不輕松。打仗打的是后勤。多虧了前些年清欠,這幾年有還算風調雨順,國庫尚算充裕,還支撐地起這場戰事,后勤照例是戶部負責糧草,工部負責兵器打造,兵部負責戰馬。六部幾乎全部高速運作起來,連祿管著吏部也要著人盯著西北的官員,是否在運送糧草中盡力,是否盡力籌措糧草等等。
而禮被康熙調去了戶部。名義上是幫襯雍親王,溫皙卻覺得康熙對禛的制約和轄制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而西北的戰事,卻不怎么樂觀。陸陸續續跟策妄阿拉坦不坦交手過幾次,都只是小交鋒,小勝自然是有,但是卻沒捕捉道策妄阿拉布坦的主力大軍。往往得到消息,策妄阿拉布坦掃蕩了某個部落。急忙趕去的時候,卻已經人去樓空。而后,更是連著兩個多月都捕捉不到敵軍的影子。
漸漸下來,戶部便有些吃力了,數十萬大軍在外,每日的糧草消耗就不是一個小數字!戶部雖有節余。但是今年的糧食還沒有繳納上來,一時間也有些撐不住了。而西北糧食本就緊缺,能夠湊到的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祄飛鵝傳書回來的信件。也是滿是氣惱,說策妄阿拉布坦是縮頭烏龜云云,把這個敵人給狠狠罵了一頓,這樣的信叫溫皙看著倒是放心了幾分。他有心思生氣叫罵,想必并不十分艱苦。
只是打不到策妄阿拉布坦。前朝便有人陸陸續續提出了撤軍的建議。連禛這個主理戶部的親王也趁機哭窮,說戶部已經供給不起來了云云。
早朝后。祿壓著滿腔的怒火跑來溫皙宮中:“額娘,大軍絕對不能撤!否則便是無功而返!”
溫皙喝了一口茶,她倒是不在乎是否無功而返,只要祄好端端地回來就是了,想著兒子很有可能要提前回來了,溫皙倒很是盼著,于是悠然道:“這些話,你跟我說有什么用?去跟你皇阿瑪說去!”
祿氣得連連跺腳:“戶部明明還有數百萬石的糧草,四哥卻壓著不發,非說那是留著發放俸祿用的!動不得!偏偏朝中那個多人都跟著他附議!”
溫皙微微擰眉,照例大戰之事,朝中停了官員俸祿,或者晚些發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若說雍親王沒有趁機煽動官員,打死溫皙也不信。
“誰叫他管著錢袋子呢?”溫皙抿了一口茶悠悠道。
祿揮袖子一哼,“十七弟在戶部脅從,暗中給兒子透過底兒,西北戰事的糧草根本沒有緊缺到四哥說的那種程度!”
禛自然不希望有旁的兄弟立下赫赫戰功,而且是在康熙日趨老邁的時候,掌握兵權的兄弟就格外不好掌控,萬一山陵崩,旁人手中掌握著軍權,是莫大的威脅。禮才去戶部沒多久,的確能多多少少盯著禛一些,但是禮才多大,哪里能玩的過禛這個老狐貍?
溫皙沉默良久,方才道:“得,回朝便回朝吧。”她正念著小兒子呢,在外頭,還有一個意欲爭奪皇位的十四阿哥,溫皙是怎么也不放心的,雖然以十四阿哥素日來的行為舉措來看,他要爭要奪也是在表面上,從不使什么隱私手段,只是溫皙到底多操心兒子一些。
“額娘!”祿抱怨得叫了一聲,“現在若是回來,一切都白費了!”
溫皙抬了抬眼皮,“不回來還能怎么著?難道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祿頓了頓,方才道:“額娘,您還有多少銀子?”
溫皙立刻又泛起肉疼感來,她這個大兒子啊,真是要錢要慣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溫皙扯了扯嘴角,“前二年你十八弟分府,額娘的家底子拿出去大半了,現在剩了也沒多少了!你要是想用額娘的私房銀子來做軍費,是肯定遠遠不夠的!”
祿急忙道:“倒也不必太多!還有不到兩個月南方的糧食就要送上京城來了!只需挨過這段日子就好了!”他低眉略一計算,隨即道:“大約五百萬兩就足夠了!”
溫皙頓時牙疼,憤憤瞪著兒子道:“你以為你額娘我是銀礦啊!五百萬兩,我哪兒來那么多銀子?!”
祿訕訕笑了笑,“兒子也沒打算叫額娘全部出,兒子也攢了些銀子,籌措一下百八十萬兩還是有的,十七弟家底子清閑些,四五十萬兩也還是有的,兒子想著再從七哥十哥哪兒借一些,門下奴才孝敬一些,二百萬兩還是能湊出來的!”
溫皙白了他一眼道:“還差得遠呢,我私房里如今還剩不到一百萬兩!”想到兩個月就需要五百萬兩的經費,溫皙不禁暗暗咂舌,她一直以為自己很有錢,原來碰到打仗,立刻就不值一提了!
“咦?”溫皙隨即覺得不對勁,“西北大軍一日消耗多少糧草?”
祿脫口回答道:“三萬石足以!”一石,為一百斤,三萬石便是三百萬斤,這個數字真真令人咂舌,自然了不光是供給大軍,還有后勤還需要吃糧食,一日日消耗下來,怪不得禛在戶部不肯了。
溫皙略一估算,隨即道:“一石糧食尚不足二兩銀子,日消耗三萬石,兩個月便才一百八十萬旦,滿打滿算三百萬兩銀子也足夠了!”
祿搖頭道:“額娘說的是太平時期,一起了戰事,糧食價格便翻著番往上漲!如今京中糧食已經漲到了五兩銀子一石了!兒子仗著親王身份,倒是能壓低一點價格,但若要供給大軍,少說也要五百萬兩銀子采購糧食!”
溫皙也犯了難,差二百萬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正愁眉不展,溫皙突然靈機一動,道:“要不讓我去跟你皇阿瑪說說,他內庫里一定有不少銀子!”所謂內庫,便是內務府,自然了內務府明面賬上的數字并不多,但是康熙五十二年千叟宴半數出自內庫,便可見康熙的富裕程度了,五百萬兩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不成!”祿急忙指著興沖沖的額娘,“皇阿瑪說了,明年要再辦千叟宴,介時不動國庫銀子!兒子又豈能要皇阿瑪私房的銀子呢!”
溫皙頓時沉下來,毛意思?不能要你爹的私房錢,就卯足了勁撬你額娘我的私房錢是吧?!靠,什么兒子啊?!溫皙現在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狠狠揍這個臭小子一頓!
祿自然察覺到自己額娘不高興了,連忙腆著臉哄著:“額娘,皇阿瑪的內庫供給著整個皇宮的開銷,輕易動不得,就算國庫缺了也不能輕易打皇阿瑪私庫的主意!兒子這不是想著,皇阿瑪的私銀都是有大用處的,而額娘您...”
溫皙鼻子一哼,看兒子頓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的意思是說的,我的錢合該給你揮霍了?!”
祿忙不迭地搖頭:“兒子哪回用銀子,不是緊缺的時候?何曾揮霍過?都是用到了實處上啊!”
溫皙郁悶地沉著臉,她完全養了一個討錢兒子!動不動就來要錢,要不是每次都看他緊缺著要用在關鍵地方,溫皙才不給呢!而且這個兔崽子每回來要錢,都不是小數目,小則十幾萬兩,多則上百萬兩,溫皙的家底子算是空了。
想了想,溫皙道:“我在京中也有糧莊,七八十萬石還是能勻出來的。我再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你去湊個三百萬兩也就差不多了。”
祿一喜,忙不迭地點頭,“兒子替十八弟多謝額娘!”
哎喲,我的錢哦,我的糧莊哦!一下子提出這么多銀子了,她多少年細水長流入賬不止的糧莊一準就要倒閉了,這可是個下金雞蛋的母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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