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祿出拳
與恂郡王府相鄰的是十三貝勒府,時至四更雞鳴時分,天色已經暗沉如許,烏壓壓的天空仿佛在積蓄著什么。(八路)
這一夜,只怕少有人能入睡。
十三福晉兆佳氏和衣起身,道:“爺,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祥沏一杯茶水,慢慢飲下,道:“我睡不著,你睡吧。”旁邊刀戈一觸即發,每隔一刻鐘,便有人匯報消息,聽著劍拔弩張的消息,他如何還睡得著。
安撫了福晉,祄喚來心腹太監道:“叫底下侍衛準備著。”說不準還得他搭一把手呢。
恂郡王府門前,形勢雖然一觸即發,但是誰都不敢輕易先動手,先動手必然失了道義,后動手便只是防衛。這個道理,禎明白,祿也明白,在暗處觀望的人就更明白。
禎笑道:“十六弟還是回吧!哥哥我還想著回去好好睡一覺呢!再過一個時辰,可要準備上朝去了!”
就在禎自以為占據上風的時候,祿突然上前二步,與禎距離僅僅一步之遙,他壓低聲音,小到只有彼此二人才能聽到:“十四哥,弟弟今日是非進不可了...”
禎面上浮現譏諷的笑容,亦低聲諷刺道:“莫非十六弟還想著要跟哥哥我動強嗎?”
“十四哥說對了。”一語出,祿袖子底下的手驟然握成拳頭,屈肘驟然發出,如擊打棉花一般擊打在了十四阿哥的肚腹上。他出手極快,快到別人都看不到他出手,當別人都看到的時候,祿的拳頭已經變成了手掌,在十四阿哥的胸口輕輕拍了二下,看上去就像是在拍打灰塵似的。
“呃——”當祿的拳打在柔軟的肚子上的時候。禎便發出沉痛的低吟,隨之那兩下看似輕巧的拍打,卻生生扼住了禎的聲音,讓他疼痛得五臟六腑絞痛難忍,喉嚨卻好似被卡住了似的,發不出半點聲音。疼痛讓他腿腳發軟。便生生倒在了祿身上。
祿雙手一伸,便擁抱住了兄長,一臉關切之色,驚呼道:“十四哥!十四哥你這是怎么了?!”
一時間人人驚訝無比,很多人都看到了,十六爺不過是輕輕拍了十四爺胸口兩下,十四爺便突然倒在了十六爺身上。
祿嘴角露出冷笑,低聲道:“很驚訝吧,十四哥?”
禎唇齒發顫。臉色鐵青,卻說不出半句話。
祿低低輕笑,道:“十四哥現在不會以為,你是皇子阿哥中武藝最高之人了吧?說實在的,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連當年的大哥都不如!我只是不屑于與你相爭罷了!”
“你、你——”禎唇齒見極其艱難地蹦出字來。
“十四哥,怪就只怪你兩次觸犯了我的底線!”祿低聲冷冷道,語氣如冰錐一般刺進禎心頭。
“兩...”禎出口吐字依舊極為艱難。兩次?為什么是兩次?不是只有這一次嗎?只是祿已經容不得他深思...
“十四哥,你不要嚇弟弟!”祿一邊驚呼著。發揮著超人的演技,一邊大叫道:“十七弟,快來搭把手!把十四哥扶進王府!”
禮嘴角抽搐了二下,他親哥哥居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面動手,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心中如此想著,手腳卻十分利索。和自己親哥哥一起,一左一右攙扶著身軀已經因疼痛而傴僂著的十四阿哥,大搖大擺走進了王府。
恂郡王府的侍衛,沒有自家王爺的命令,自然不敢隨便出手阻攔。只能眼巴巴看著三人親如一母所生似的進了王府。
十三阿哥府,祥一臉驚訝:“你說十四弟突然發了急病,十六弟和十七弟攙扶著他進了王府?!”
“是!奴才親眼所見!”
祄招了招手,道:“下去吧。”竟然如此巧合?這樣的巧合背后,必然不是巧合,只是不管背后到底是如何,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了?他也一樣。原以為天亮之前會有一場大的刀戈相向,沒想到居然被一個“急病”給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佛經閣。
侍衛急忙阻攔道:“十六爺,這里是佛經閣!不能隨便入內!”
祿此時也懶得跟人廢話了,都進來了,自然不能無功而返,其他幾個院子他已經搜過了,就只剩下這個隱蔽的小院落了,而且眼前侍衛如此焦急地阻攔,便知里頭一定有問題!他一拳一個,三下五除二就全部給撂倒了。方才擊打老十四,也不過只能叫他一時半刻無法動彈說話罷了,要等他恢復過來之前,把證據給搜出來才成!
祿一腳踹開佛經閣的門,撲鼻便是一股血腥氣息,里頭地上有大灘的暗紅血跡,已經快要干涸了,血跡中央有一個被釘住的木偶,木偶上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他皇額娘的生辰!
而閣中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尚有余溫的蒲團...
閣中空曠,莫說是人了,半只老鼠也藏不住,而且窗戶是從外側封閉的,根本無法出去,但是妖僧佛格,就這樣消失了。祿瞧著這里的確像是方才有人的樣子,也只會以為是被門口的守衛給偷偷放跑了,只是地上的證據卻沒有來得及消除掉。
“十六弟!你不能...”十四阿哥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艱難地追了進來,只可惜已經晚了。
祿彎腰將地上被釘穿了的木偶拔了起來,不得不說釘還真結實!廢了他老大功夫才給拔了起來。
“怎可能?!”禎自然不能不驚訝,佛格說過那個木偶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拔下來,更重要的是佛格哪兒去了?!他進來之前問過守衛,他們明明說佛格還在里頭,不曾外出!何況方才佛格傷得那么重,別說逃走了,就連站起來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如何消失在這個封閉的佛經閣中?!
祿手里拿著那個木偶,憤怒之情頓時化作冷笑:“十四哥,看樣子你要跟弟弟一起進宮一趟,好好跟皇阿瑪解釋解釋,為什么這個人偶上有皇額娘的生辰八字!”最后一句話,祿說得咬牙切齒!
“真正被我視作親人的人很少,誰若想要傷害他們!我絕不會放過他!”祿瞳孔一縮,心中的冷意與殺意毫不掩飾地釋放了出來。
這樣的殺意...禎突然想到,在許多年前,他也曾經感受過一次。旋即,他額頭有冷汗沁了出來,巫蠱之事,當初的大哥就是前車之鑒!禎如今怎么不怕?!看著祿手中的木偶人,禎突然心下發狠,只要奪了過來,銷毀證據就....
只是他那樣的表情,早已被祿洞悉,祿臉上的冷笑漸漸化作譏諷:“十四哥不會以為,到了現在你還有翻盤的余地吧?!”
祿如此自信,倒叫禎一時半刻不敢動手了。
“哼——”祿冷冷一哼,“十四弟還不曉得吧,子時時分,你額娘密嬪在幽禁的永和宮中以巫蠱鎮魘皇額娘,已經被人贓并獲了!”
“不可能!”禎立刻驚呼,“我額娘才沒有做那種事,分明是我——”話說到此,戛然而止,后半句被他自己給吞了回去。
祿手持著木偶,大步走到禎近身,譏笑道:“你們母子,還真是心有靈犀,居然做出同樣的事情!”
禎還猶自不敢相信,他努力搖頭道:“不!不可能!額娘不會的!”
祿嗤笑道:“十四哥不會不曉得,妃嬪鎮魘國母,便只有死路一條!皇阿瑪顧忌皇家顏面,只暫且將密嬪打入冷宮,緩后處死!十四哥應該更曉得,若巫蠱鎮魘的主謀是皇子,皇阿瑪必然虎毒不食子!這事兒落在十四哥身上,頂多一個圈禁!若是落在密嬪身上,必死無疑!”
祿如此明白地剖析而暗示,禎如何聽不懂?!若他將一切承擔下來,額娘可逃過一死,他卻少不得下半輩子如大哥一般,要圈禁至死了!若似乎他將一切都推卸到額娘身上,或許可以獲得皇阿瑪的寬恕,但也一樣大位無望了!額娘更難逃一死。無論怎么樣選擇,他都輸了!
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何?十四哥是要跟我進宮認罪呢?還是——”還是看著你額娘死在冷宮!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禎面上笑容苦澀無比,面上神色格外蕭索凄涼。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只是再不甘心,連他最驕傲的武藝在十六弟面前都如此不堪一擊!何況,還有他的額娘,身為人子,他亦不能看著自己的額娘去死!額娘早已失寵,以皇阿瑪的薄情,他絕對賜得下一杯鴆酒!
“我跟十六弟去認罪,請放過我額娘。”禎終于彎曲下素來孤傲的脊梁,當初決定要巫蠱鎮魘的時候,他亦想到會有今天!因為只要有皇后在,她額娘余生就只能幽禁于永和宮,他再也見不到額娘,額娘也再也見不到他;只要有皇后在,十六弟便是最尊貴的嫡子,便會承太上皇旨登基為帝,他的野心便永遠沒有機會達成!所以決定,鋌而走險。
“好!”祿亦答應地爽快利落,我自然會放過密嬪,至于皇阿瑪是否會放過那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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