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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號雅間門口一場相遇,趙容止驚了,顧常樂懵了,羅子驍也傻了。
任憑他怎么想象,都沒預料到會在庸京,在這個城市最大的酒樓,在花魁大選上,碰到這個被他偷走了傳家寶并且賣給人販子的女人。
顧常樂!
她居然還活著!
她居然也來到了庸京城!
她居然活著來到庸京城并且還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羅探花不愧是風月翹楚,到哪兒都有佳人相識啊!”
兩個異國人卻沒發現雙方人馬之間的暗流洶涌,只當顧常樂也是跟隨客人來觀看花魁大選的粉頭,今日這場合,這樣的女子比比皆是。
羅子驍扯了扯嘴角,試圖露個表情,卻發現自己的臉頰像石頭一樣僵硬。
而常樂此時,仍然保持著大張嘴巴的姿勢。
趙晟回頭看了一眼童小言。
童小言馬上躬身道:“老爺,這位就是羅探花羅子驍。”
趙晟便往羅子驍臉上看了看,羅子驍的皮相確實算是不俗。趙晟微微點頭道:“風月探花郎,滿樓紅袖招,怪不得。”
然后又扭頭對常樂道:“怎么,你也認得羅探花?”
常樂啊了一聲,訥訥地不知該怎么回答。
羅子驍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看恪郡王趙容止的恭敬程度,想必一定是宮里的貴人,對于常樂怎么會成為這樣貴人身邊的隨從,他也是好奇極了。
“伯父,容侄兒向您介紹這兩位。”
趙容止抬手示意那兩個異國人,對趙晟道:“這兩位,都是來自昆馬的皇商,自稱是奉了昆馬皇帝的指令,長途而來。他們攜帶了大量的昆馬貨物,前來與我大庸通商,同時還攜帶了昆馬皇帝的手書。”
趙晟驚訝地挑眉。
昆馬是大庸的鄰國,兩國以綿延千里的昆山山脈為界,險峻的山勢成為兩國的天塹。二十多年前,昆馬與大庸還有著深厚的邦交,大庸的一位長公主還嫁給當時的昆馬皇帝阿布納和親,兩國皇帝以兄弟相稱,通商來往,十分和睦。但是二十年前,昆馬皇帝阿布納暴斃,其侄兒葉克楚奪位,誅盡阿布納的兒子,自奉為帝,成為昆馬的一代霸主。葉克楚野心勃勃,不僅奪取了昆馬的政權,而且試圖染指大庸的沃土,曾發起數次大規模的戰役,只是大庸兵強馬壯,又有名臣良將,葉克楚不僅沒有實現自己的野心,反而被大庸打敗,尤其當今皇帝趙晟三十五歲那年,兩國發生了被史官記載為“昆山大戰”的大戰役,葉克楚數十萬軍隊幾乎被打殘。
從那以后,葉克楚偃旗息鼓,不敢再挑釁大庸,而是以昆山天塹為界限,斷絕兩國關系,禁止國內商人與大庸交易,惹得兩國商人大為抱怨。自此,昆馬與大庸斷交冷戰長達十數年,形同陌路。
是以,趙晟對于突然冒出來的這兩個昆馬皇商,才這般驚訝。
“既然是奉皇命而來的昆馬皇商,怎么鴻臚寺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他很是不解。
趙容止輕聲道:“侄兒也是今天才見到這兩位昆馬人,剛剛才聽說了他們的苦衷,已經與他們交代,明日便會帶他們跟鴻臚寺接洽。”
趙晟這才點點頭,隨口道:“明日鴻臚寺上奏折時,你也過來。”
“是。”
趙容止忙恭聲應了。
趙晟便不再說什么,顧太平示意侍衛們開路,趙容止等人都讓在一旁,等他們先走。
而趙晟等一行人離去之后,那兩個昆馬人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王爺,剛才這位貴人是?”
趙容止此時已然恢復了淡定從容,道:“這位貴人的身份貴不可言,你們今天能夠見到他,是天大的運氣。”
兩個昆馬人,一個叫普鹿,一個叫南迪隆。
普鹿見他不正面回答趙晟的身份,心中一動,便趕忙奉承道:“是,我們是因為王爺,才有這樣的運氣。這次行程若能達成我們皇上的愿望,全都是仰仗王爺的幫助。”
昆馬人的行禮方式不同于大庸,普鹿和南迪隆雙手交叉在胸前,向趙容止鞠躬,表示感謝。
趙容止這才微笑道:“明日本王就會帶兩位去鴻臚寺,然后便能覲見我國皇帝,兩位應該早點回去休息,養精蓄銳,以備明日朝見。”
普鹿和南迪隆再次感謝,并在趙容止安排人的護送下,離開了神仙樓。
等到這兩個昆馬人離去,高流風便對趙容止道:“王爺是否要回府?”
趙容止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擺了擺手,轉身又進了七號雅間。羅子驍等人也跟著返回包廂,高流風便帶著人繼續在雅間外面守著。
“王爺,方才那位貴人是……”
一進包廂,羅子驍便迫不及待地問。
趙容止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似笑非笑道:“你猜呢?”
羅子驍思索道:“王爺稱他為伯父,莫非?!”他吃驚道,“莫非,那人便是當今皇上?!”
趙容止道:“羅先生果然聰明。”
羅子驍震驚地張了張嘴。
那人居然就是當今的皇帝!是這個時代最高高在上的男人!
作為一個無根無基的穿越人士,羅子驍能夠從瀘州的一個窮困潦倒的流民變成庸京城恪郡王趙容止的門客,自然經歷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與艱難。
與顧常樂的知足常樂不同的是,羅子驍對于這個時代有著強烈的野心和企望。他覺得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不在這個時代干出一番失業來,是愧對于穿越兩個字的。
尤其從穿越至今,他承受的人間冷暖遠勝于在現代二十多年生活的幾倍,此刻的他,是一個追逐名利的野心家。而投效恪郡王趙容止,正是他為自己謀劃的一條青云路。
所以,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見到了這個帝國最高大最有權利站在最頂端的男人,對他來說,真的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沒想到皇上今夜居然會微服私訪,而且還參加了這次花魁大選。方才遇見本王,一定十分驚愕,只怕心里對本王會有偏見了。”
趙容止的眉毛微微蹙起,一雙桃花眼也不復平時的顧盼神飛。
一個門客說道:“王爺不必擔心,今日雖然事發突然,但是王爺方才已經很好地解釋了來這里的原因,乃是為了接待遠道而來的昆馬皇商。我們本來的計劃就是,借著昆馬皇商一事,表現出王爺在政務上的能力,并以此為開端,樹立起王爺賢明能干的形象。這次被皇上意外撞見,不正合了我們的計劃。”
其他幾位門客也是連聲附和。
趙容止的眉頭這才稍稍松開,不過他注意到門客之中還有一個人未曾發言。
“羅先生怎么看?”
羅子驍發著呆,卻沒有聽見。
趙容止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門客中便有人大叫一聲:“羅先生!”
“啊?”羅子驍猛然回過神來。
趙容止這才覺著,從方才見到皇帝,被那個宮女顧常樂叫出名字開始,羅子驍便有些反常。
“羅先生似乎神思不定?對了,方才皇上身邊的那位宮女,叫出了羅先生的名字,莫非羅先生與她相識?”
羅子驍正是為顧常樂的事情疑惑。
既然方才在雅間外面的人是當今皇帝趙晟,那么顧常樂怎么會跟在他的身邊呢。
此時趙容止見問,他想了想,便道:“那女子與在下的一位同鄉相似。王爺也知道,在下原是河東人士,因九龍河洪災失去了家園親人,這才來到京城謀生。當時逃難路上,原有一同鄉女子與在下同行,但路上發生意外,我倆失散。方才皇上身邊的那位宮女,便與在下的這位同鄉頗為相像。”
他說著問道:“王爺可知,那位女子是何許人也?”
趙容止道:“她是皇上身邊的二等宮女,名顧常樂。”
真的是她!
盡管心里早有準備,但聽到顧常樂這三個字,羅子驍還是吃了一驚。
“怎么,她果真是先生的同鄉?”趙容止見了羅子驍神情變化,頓時來了興趣。
羅子驍一時還不知該不該承認,他暗自思索著,不管顧常樂是怎么成為皇帝身邊的宮女的,他如今作為趙容止的門客,所圖謀的是天下千秋的大事。顧常樂的身份,或許對他很有用處……
“羅先生,本王在問你話!”
羅子驍幾次三番地走神,趙容止有些不悅了。
他既然有對皇位的圖謀,自然早已開始準備自己的勢力,門下豢養的謀士亦是不少,羅子驍是月前才投入他的麾下,雖然新近投效,但足智多謀,常能想人所不能想,行人所不能行,讓趙容止感覺,他的眼光往往比其他門客都要高遠。
也因此,趙容止對羅子驍很有些重視,但即便如此,羅子驍今日的失禮,也讓他有些不滿了。
趙容止的門客并非鐵板一塊,其中不乏對羅子驍嫉妒的,便譏諷道:“羅先生今日看了太過的風月佳人,想必已然被旖旎風情迷了心智,連王爺的大事都顧不得了。”
羅子驍一聽,心中冷笑,不理那位門客,只對趙容止道:“王爺恕罪,在下正是在為王爺的大事思考。若那位宮女真的就是在下的同鄉,那對王爺來說,倒是可能派上大用場呢。”
趙容止眼睛一亮,傾身道:“愿聞其詳。”
羅子驍正待回答,雅間的門卻被人敲響了。
高流風推門而入,對趙容止道:“王爺,出事了。”
他雖然一貫是沒有表情,但是這次說話,卻格外地嚴肅,連聲音也透著幾分沉重。
趙容止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什么事?”
“延平街上因花魁爭議發生了斗毆,有數百人參與,皇上很可能也被卷進去了。”
“什么?!”
高流風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頓時滿屋子人都吃驚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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