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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簡單,每一句都只有四個字,看起來卻有些晦澀,仿佛急切間寫就,又仿佛心亂如麻:君之恩情,可比海深;若托絲蘿,恐非所喜;不如離去,相忘江湖;棄君非愿,實在痛惜;且游塵外,寄景消情;等等衷曲,難以言達;一去何日,再得相見?年年頓首,祝君安康!——妹靈素叩首。
陸離開始時也沒看出什么來,結果還是在駱冰的提示下發現了程靈素的信中暗含的意思,這丫頭還真是古靈精怪,弄了這么一個隔句的藏頭書信來,將這一段話隔句取字首,分明就是“君若不棄,且等一年”。想來也是,就當給她一個適應的時間吧。當下將信小心包起來收入懷中,拉著駱冰的手道:“冰兒,你真的沒事了么?”
駱冰嬌媚地掃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再這般只念著我不顧自己,我可要生氣了。我聽藍兒說了你要去云南救木家妹子,可現在為了救我卻弄成這樣,要不就讓我和藍兒妹妹去云南好了,你現在失了內功,如何去得?”
陸離道:“不成,別的可以代,難道這泡妞你們還想代為夫去啊?”他語帶戲虐,駱冰聽了臉上不由得紅了起來。
陸離又道:“再說了,此番去云南,由皇帝的諭旨,除非吳三桂他立刻造反,不然他不敢不我怎么樣的,而現在吳應熊還在去北京的路上,估摸著我到云南的時候他也快到北京了,吳三桂就他這么一個兒子,可比我的命金貴多了!”
駱冰仍然有些擔心:“但是你沒了內功,要怎么救木家妹子啊。”
陸離笑道:“沒了內功,我難道就弱不禁風了?放心吧冰兒,我可沒那么脆弱,只要休息幾天恢復了元氣,就算暫時沒有了內功我也有自保之力,更何況還有藍兒,以她用毒的功夫,還擔心有誰能傷害我么?”其實陸離已經暗自探查了自己的情況,的確如程靈素所說暫時沒有辦法動用任何內功,但是一則九陰真經上有治療內傷的功法,他用此功法療傷應該能事半功倍;二則他可以不用睡眠,回復起來自然比別人要快。因此程靈素說要一年八月的,陸離卻很有信心能將這個時間縮短。
駱冰聽了陸離的話,先是一笑,但隨即一省道:“你說還有藍兒,那我呢?難道你不準備讓我跟你一起去云南?”
陸離身手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臉蛋,柔聲道:“冰兒你內傷才好,我希望你回梨園好好休養一番,此番云南之行就不要跟我去了。”
駱冰俏臉一板道:“不行,你可不能將我撇下,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留在你身邊。”
最終陸離還是帶著駱冰一同上路,因為得罪了鐵掌幫,此刻陸離又沒有辦法使用內力,因此幾人都易了容。陸離干脆知會了當地的官府,結果當地官府得知陸離的身份,差點嚇尿了——他還以為陸離是要微服探訪,聽了陸離說明意思,這岳陽知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當即撥了輛豪華馬車,又派上一隊護院官兵,護送陸離等大搖大擺地前往云南。而為了不暴露,小紅馬和白馬,也被駱冰“換”了毛色,被迫當了一回拉車的“老馬”。如今陸離的身份模樣,是個回想省親的京官,而駱冰和藍兒是他的姨太太,丁珰則是他的丫鬟,當然,三女也都紛紛改變了原來的模樣,駱冰變成了一個中年貴婦,藍兒是妾室則要年輕些。丁珰則通過易容掩蓋了原來嬌美的容顏。
和三女一起坐在馬車內的陸離自然是大享艷福。左邊藍兒,右邊駱冰。丁珰則在對面。可是上天仿佛偏不讓陸離爽快一般,這一日行至湖貴州和云南的交界地區,一眾匪徒攔在了路上,看著蒙著臉的一眾“土匪”和被巨木大石阻斷的后路,陸離的臉色陰沉似水,他怎會看不出這些匪徒身具武功呢?
何況這些匪徒人數并不多,卻敢襲擊官兵,那是一般土匪的作風?岳陽知府為了討好陸離,給他撥了一百多人的儀仗,就連護院武師都派上了,這群土匪還不到50人。當下丁珰在陸離的低囑之下道:“想不到鐵掌幫裘幫主竟然假扮土匪,襲擊朝廷命官,還這般沒出息的不敢以面貌視人,傳了出去不知道裘幫主將如何面對朝廷之怒,江湖之笑?”這幫人的身份并不難猜,除了鐵掌幫,還有什么人能夠一直追蹤下來,又有誰會和陸離結下梁子?不過他們這般掩飾還是沒能躲過裘千仞的眼線,這鐵掌幫也真不簡單啊!
這時對面匪群中一片沉默,過了好一會,裘千仞的聲音響起:“惜花公子且別說老夫,你不也是掩掩飾飾,不敢見人么?當日回疆何等威風,如何便落到這番地步?”只見對面人群中走出一人,扯下了臉上的面巾,赫然便是裘千仞。
他這么一現身,陸離這邊一陣慌亂,“鐵掌水上漂”在當地何等威名赫赫,這些護送陸離的官兵多聞其名,此時看見敵人是他,均是有些慌亂。
陸離和駱冰藍兒一起走下馬車,陸離笑道:“裘幫主別來無恙,你敢露出真面目,是否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殺人滅口?”他這話一出,這邊的官兵們大驚失色,不少人都將兵器拿了出來,陸離的話很有道理,他如今的身份是朝廷欽差,裘千仞敢現身對付他,肯定存了殺人滅口之念,要想活命也只有拼個魚死網破了!
裘千仞哈哈大笑,聲音有如金屬破鑼:“陸離啊陸離!你也有今天,若是你武功仍在,我倒也還忌憚三分,現在聽你說話,果然是內功全失,你旁邊這位是駱冰駱女俠吧!嘿嘿,惜花之名,可真是名不虛傳啊,文泰來尸骨未寒,你就將他寡婦給弄上手了!嘿嘿,佩服,佩服!”
陸離心中大怒,但是他更擔心駱冰,忍不住扭頭望去,卻見駱冰神色如常,看見他望過來,駱冰微微搖了搖頭,陸離頓時明白駱冰是叫他不要輕易動氣,佳人不可能不在乎,但是卻能為了他忍受這般屈辱,這令陸離心中一熱,對裘千仞更是恨之入骨,但是,裘千仞的話也讓他心中警惕:自己失去內力這件事情,他甚至連丁珰都瞞著,裘千仞又怎么會知道?不論袁紫衣或者程靈素,都不可能出賣他,難道他鐵掌幫的眼線就那么能?連自己失去內力的事情都能探查出來?
其實裘千仞的確是得到了陸離一眾的行程消息,但是陸離失去內力則是他自己推斷猜測的,對于自己的鐵掌功夫,裘千仞自信得很,他也知道若要治愈駱冰的內傷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此刻看駱冰一點事都沒有,那么肯定就是陸離出手了!此刻他看見陸離不說話,陰測測地道:“陸離,老夫念在認識一場,給你們自戕的機會,若是要老夫動手,嘿嘿,恐怕你這三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就不會死得那么容易了!”
陸離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各位弟兄,此番多有連累了!后路已被阻斷,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沖出去,大伙也不用念及在下,只管自己逃命吧!一會我一聲令下,大家一起沖!”
眾官兵也知道如今也只能按他說的做,當下齊聲稱是!
裘千仞見此,一張老臉陰沉了下來。陸離走到駱冰藍兒身邊道:“一會我和裘老賊打起來,藍兒你和冰兒騎上小紅馬與白馬趁機脫身,我輕功仍在,自有脫身之計!不用管我!”
駱冰急道:“這怎么可以?要死一起死!冰兒說什么也要和你一起!”藍兒也點了點頭!
陸離看了一眼丁珰,道:“丁珰,你過來,你和兩位小姐一起走。”丁珰眼神中閃爍,點了點頭走了過來,突然陸離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丁珰大驚,連忙運氣內力想要掙脫,卻感到自己的內功有如奔流如海的河川一般向陸離手涌去。借著丁珰的內力,陸離伸手在她腰部連點幾下,丁珰頓時軟倒。陸離將她往藍兒身上一推道:“現在不是啰嗦的時候,你們聽好,你們跑,假如我真的死了,你們真要和我同死那時再自殺不遲!如今機會只有一線,你們跑了我才有機會活命,你們要相信公子!知道么?”
藍兒接過丁珰,她畢竟跟著陸離的時間要長,明白陸離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當下對駱冰道:“駱姐姐,我們得聽公子的!就算有什么事,我們也要給公子報了仇才能死!”藍兒都這么說了,駱冰只好含淚點頭,看向陸離道:“離弟,你一定不能死!你……你還欠我的!一定要給我!”陸離伸手在她素手上一按。然后大聲喊道:“大伙跟著我沖啊!”說著跳上一匹馬率先沖了出去!
眾官兵此刻看見陸離都沖了,自然明白生死在此一搏,紛紛高舉兵器跟著陸離沖了上去。藍兒和駱冰則將小紅馬和白馬拉了出來藍兒將丁珰往馬背上一放,自己縱身而上。她們觀察著時機,夾雜在了亂軍之中。
裘千仞見此,冷冷地一舉手道:“準備!”只見五十余名鐵掌幫眾分成兩排,前排蹲下,從背上拿出了一副副弩箭,那箭端藍幽幽地閃著暗光,明顯是抹上了劇毒!
裘千仞手猛地往下一揮,大喝一聲:“給我殺!”無數弩箭呼嘯著向沖過來的陸離等眾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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