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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明了那聲音,劉嬤嬤當下不敢多聽,轉身想逃,偏生忘了自己蹲在地上,這一突然的動作讓她兩腳打跌,反而跌坐于地,右腳傳來一陣疼,劉嬤嬤伸手握住右腳,腳掌處外側隱隱生疼,她忍著疼,挪到廊柱邊,扶著柱子站起來,只是腳疼得厲害,不慎撞到擺在廊下的墨菊盆栽,她暗呼不妙,眼角察覺廂房的窗邊有動靜,心道運氣不好,這要被屋里人發現她偷聽,小命可就不保了!
為了保命,她的腦子轉得飛快,立時拿了主意便叫嚷出聲,“哎喲!這那個殺千刀的啊!怎么好好的帕子丟到地上啦!害老娘葳了腳,啊?是那個賤蹄子啊?哎喲!我的腳啊!”劉嬤嬤邊哭天喊地,邊從荷包里掏出條粉色的絹帕扔在腳邊,她作勢站不穩在絹帕上踩了好幾腳,屋里的人聽到動靜出來。[]
只見一個穿石青比甲的宮人匆匆走出來,她一定睛見是劉嬤嬤,嘴角不著痕跡的往下撇了下,隨即扯開了甜笑招呼道:“劉嬤嬤這是怎么了?”
“哎喲!也不知是那個賤蹄子,掉了條手絹在地上,老婆子腳快沒見著踩了上去,不想就葳了腳。”劉嬤嬤破口大罵著,那宮女深知這老潑婦的性子,向來無事尚要生事的,現在不知誰掉的帕子害她葳腳,怪不得要大肆嚷嚷了!
她想到遉才屋中的談話,看向劉嬤嬤的眼睛不由存了幾份防備,她試探的問道:“劉嬤嬤,這帕子是誰掉的,你可瞧見了?”
“沒瞧見人,方才老婆子被那幾個只顧分錢不干事的懶家伙氣著,匆匆忙忙走進來,就沒注到地上這帕子。要讓我知道是誰掉的,我非剝了她們的皮。”
那名宮人見她三句不離修理人,心想,若劉嬤嬤要知是誰害得她,壓根就不會在這兒叨念。照這老婆子的個性,恐怕是直接打殺對方了。[]“劉嬤嬤你的腳還好吧?”
劉嬤嬤裝模作樣的扭曲著臉。哀聲嘆氣的扶著廊柱,那宮人走上前來,拾起被劉嬤嬤踩得臟兮兮的帕子,“真是可惜了,這作工可真細膩。”
那條帕子原是劉嬤嬤沒收來的,她對上頭的繡工完全不曾注意過,在聽她迭聲稱贊那帕子的繡工,不免有些不耐煩,姑娘可知這繡活是何人所為?“
找出做這繡活的人。也許就可以循線找到是誰掉的帕子,那宮人期望能在北胡太子或主子面露臉,這算是老天爺送來的大好機會,她滿心期盼劉嬤嬤認出是誰做的,查明白是否有人在外偷。
不想劉嬤嬤卻反問她。她不免有些失望。“劉嬤嬤看不出來是誰繡的?”
“老婆子認不出來。”劉嬤嬤說的是實話,她是認不出那是誰的手藝,被她沒收帕子的宮女早因北胡公主一事被杖斃了。她沒收帕子后,就一直放在荷包里忘了取出來,倒是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那宮女招來兩個小內侍,讓他們把劉嬤嬤送回去休息,劉嬤嬤本轉身欲走,忽地想到一事,“哎唷!瞧我這記性,竟忘了跑這一趟所為何來了。”
劉嬤嬤連忙說了來意,那名宮女聽了皺著眉頭道:“嬤嬤放心,一會兒我就替你跟格日勒殿下說一聲,只是……難道真要讓阿月娜公主……”
“這可不是咱們能置喙的,相信格日勒殿下自有處斷。”劉嬤嬤擺擺手,讓小內侍們扶她回去,只是這一路,劉嬤嬤不時拔高了音量哀叫著,迎賓館中曾被劉嬤嬤修理過的宮人、內侍聽聞她受了傷,都在背地里拍手叫好,誰讓這老婆子惹人嫌,總是尖酸刻薄擋人財路,這下子這老虔婆葳了腳,肯定得養幾日,幾個宮女不由低頭念佛,請佛祖保佑,讓劉嬤嬤多歇幾日吧!
目送劉嬤嬤離去后,那名宮女便轉回屋里,“……劉嬤嬤是奉命來通知殿下和公主,宮里會派人過來量身裁衣,萬壽節給皇上賀壽時好穿。[]”
“那帕子呢?”屋中坐在陰影里的男子問,宮女愣了一下,她沒留意那條帕子的去處,便道:“奴婢沒留神,許是劉嬤嬤拿回去了吧?”
格日勒壓根不在意那什么帕子不帕子的,他不耐煩的對坐在陰影中的男人道:“管那什么帕子,豫爺,你說,真要讓阿月娜去赴宴嗎?”
“去啊!不讓她去,怎么讓人相看,好把她嫁出去?”被喚作豫爺的男子語含嘲諷的道。
屋里幾個侍候的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貌似完全沒聽到這兩位貴人的對話。
格日勒滿肚子氣,豫爺曾是高高在上的豫王,因不滿大周皇帝遲遲不立他為太子,憤而逼宮,不幸功敗垂成,如今倒成了人人喊打的逆王,不過他倒是好本事,還能大搖大擺的混進迎賓館里來。
這一點,就讓格日勒不得不佩服萬分,想想看,這個男人已經被其父厭棄,生母也死在冷宮,他的黨羽也被大周皇帝抓了泰半,他卻還能游走在京都之中,當真是個能人。
不像自己,父王死在了哈達那混蛋的手中,他卻只能委委屈屈的在大周皇帝面前俯首稱臣,乞求他大發慈悲,允他所求發兵助他討伐哈達,奪回王位。
格日勒思及此,眉頭不禁深鎖,讓愁緒染上眼眸,豫爺冷眼旁觀,良久才淡笑道:“既然本王提議的幾個人,你都看不上眼,你倒是與本王說說,你究竟想給阿月娜公主招個什么樣的夫婿,本王也好幫著你參詳參詳?”
格日勒心道,你提的那幾個,全是年紀老大的家伙,以為他是傻子,到京都這段時間全是混假的?不知道那些家伙不止年紀老大,還手無實權,都是些混吃等吃的,阿月娜就算真嫁給他們,也壓根得不到任何助力。
他雖因病弱少與人應酬,但來到大周京都之后,倒是生生磨練出幾份歷練來,當下便呵笑著對豫爺道:“那敢情好!實話說,阿月娜這妮子脾氣實在太大,小王連日查訪,都尋不到一個能讓她如意的對象,大周京都的王公大臣、顯爵勛貴適婚優秀的兒郎實在不少,小王這幾日忙活下來,才看了幾個兒郎,能有豫爺幫襯參詳,相信很快就能為阿月娜挑個合意的如意郎君。”格日勒如釋重負的笑道。
豫爺一聽臉微沉,倒是沒想到格日勒就這樣把差事推到自己頭上來,搓著下巴,目露陰霾的看著格日勒,阿月娜是美,但卻像個潑婦,而且還是個心有所屬的潑婦,但藍慕攸對她無意,他也不會允許藍家娶她,藍家駐守寧夏,再娶個北胡公主為媳,北胡太子要拉攏藍家豈不易如反掌,日后他大業功成,豈不要小心防著北胡與藍家連成一氣?
但什么樣的人,才能如阿月娜的意?
劉嬤嬤將北胡太子房中,有一訪客疑似逆王的消息送了出去。
當太子接到消息,顧不得生氣,連忙指揮調動,命人前去迎賓館盯梢,東方朔待他忙完,才捧著茶盞慢條斯理的問:“上回不是在貨棧里發現密室?他還待在那里?”
“甭說了,那里壓根就是密道,我們的人差點就折在密道里,我讓人去查了那一帶的房地契,淑妃一家子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把那一帶的鋪子全買了下來,遇到不肯賣屋讓鋪的,就使盡手段逼他們賣,約三年前把貨棧的原店東一家折磨至死,才把鋪子弄到手。”
東方朔聞言緊皺著眉頭,“這府尹、五城兵馬司都是吃閑飯的?由著他們這么搞?”
“哼!哼!不是由著他們,壓根就是一丘之貉。”太子憤恨的道。“那一帶近二十幾家鋪子,全掛在逆王妃的陪房名下,那附近的店家都知道,這些店家不做一般人的生意,往來的皆是京中的豪門富戶。”
“隱龍衛沒查到?”
“沒,隱龍衛的頭領有的還太過生嫩。”清查時不夠全面,也沒料到,逆王與其妻不甚和睦,卻將這些鋪子掛在其陪房名下。
太子搖搖頭,“怪不得父皇說,不管做什么都要些資歷,讓我們兄弟領差辦事,是要讓我們知曉朝中政務的運作。”二皇子和三皇子卻是利用機會,擴展人脈之余還大肆撈財,結黨謀私是為大忌。
他每次領差出京時,倪先生總要再三叮囑他,千萬莫犯大忌。
倪先生曾經很怕太子妃不分輕重,會要求他循私為田家謀利,萬幸的是,太子妃從不曾做這種事,倒是他那幾個側妃、夫人曾在他面前楚楚可憐的乞求他,為其家人謀求更好的利益或官位。
東方朔由此連想到一個人,“四哥,你可記得二皇兄曾有意為一女人求封側妃?”
太子沉吟片刻后道:“記得,那個女人是三皇兄送到永寧山莊,然后被你設計一番反送出去,結果被二皇兄英雄救美,納進豫王府去,后來……”太子往一旁的黃內官看過去,黃內官立刻恭謹的道:“逆王受封豫王那日,那美人被豫王妃掌摑毀了容貌,聽說,逆王為了治她的臉,還四處求醫。”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