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神究竟是什么樣的?
要是拿這話去問人,十個人里有十個人答不出來。
他們只能勉強用“神圣”“高貴”“慈愛”等各種各樣的褒義詞來回答,至于這些褒義詞后面的具體形象是什么樣的,沒一個人能形容。
但是一個信仰,沒有一個對象很難維系下去。人不可能對著空處念念有詞,表示崇敬。
所以從神殿開始,降下了一種固定形象的神像。神殿一開始就聲明,這種神像只是用來憑依人們對機關神的信仰的,并不代表機關神真正的形象。
即使如此,這種神像也迅速流行了起來,在外面四州還比較少見,中央坤州幾乎每家每戶人手一個。通常來說,這種神像被供奉在潔凈的高臺上,避免隨意碰觸。
這時,被重重摔在地上的這個木像,正是神殿頒下的神像之一。
看見這幕情景,拓拔汗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他本來是帶著常鳴一起去吃飯的,這時候毫不猶豫地拔腿離開,向著小院那邊走去。
門扇虛掩著,只露出一條小縫,拓拔汗走到門前,重重一腳踹開木門,冷眼向里面一掃。
門被踹開,里面的情景看得更加清楚。爭吵著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個機關大宗師,女的是個高級機關師。剛剛高高舉起神像摔下的,正是那名男姓。
拓拔汗冷聲喝道:“褻瀆神像,你們該當何罪?”
他跟常鳴一起出來休假,沒有穿著祭司法袍,只是一身機關師便服,佩戴著各自的機關師徽章。
對方那名大宗師森冷的目光掃過他們,斥道:“你們是什么人?這里是我家,誰讓你們隨意闖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說著,他的精神力猛然高漲,強大的氣勢卷起了地面上的塵土,讓旁邊那名女子向后退了一步。
機關大宗師注意到了,氣勢陡然一松,接著卻又發現,對面兩人紋絲不動,一點也沒受到影響!
好強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機關大宗師瞇起眼睛打量對面兩人。前面那名大漢也是個機關大宗師,一身強壯的肌肉,很明顯是機關師里偏向戰斗的那種。后面那個年輕人站得比較遠,抱著手臂,一副旁觀姿態。他只是個高級機關師,但能無視自己外放的精神力,能力也相當不弱。
這樣兩個人突然闖進來,究竟想做什么?
機關大宗師順著拓拔汗的目光看向地面,那里還躺著神像的殘骸。他頓時有點心虛,輕輕一揮手,一個機關仆從骨碌碌滾了過來,想要把這里清掃干凈。
拓拔汗喝道:“慢著!”
他手一抬,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動作,那個機關仆從就失去了動力,完全停止了動作。
拓拔汗冷冷地看著那個大宗師,緩緩道:“身為機關大宗師,隨意損壞褻瀆神像,犯了什么罪,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宗師語塞,半晌后才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失手!”
拓拔汗看向旁邊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對,只是失手而已……”
拓拔汗冷笑道:“失手?好借口,但失手就沒錯了嗎?”他拿出一個機關,按下開關,盯著大宗師,對機關說,“萬象城清明街五號,褻瀆神像,馬上派人過來。”
聽見這話,大宗師猛地大驚:“你,你是神殿祭司!”
他之前把拓拔汗和常鳴當成了普通機關師,毀壞一個神像什么的,還可以靠自己的機關師等級壓下去。但對方是神殿祭司就不一樣了。在神殿祭司面前毀壞神像,這就是瀆神大罪!
他連忙搶上前去,伸手搶奪拓拔汗手上的通訊機關。拓拔汗的左手上突然出現了一面盾牌,揮手一抽,直接把大宗師逼退了回去!
大宗師毫不猶豫,用力在地上一跺,整個院子突然間震動起來。
地面上石板翻開,大量攻擊機關出現,向著拓拔汗直接發射。拓拔汗的盾牌擴大,把他的身形擋得嚴嚴實實,簡直密不透風。無論是能量攻擊還是實彈攻擊,都沒辦法突破他的盾牌。
大宗師身體一振,頭頂上出現了一個竹蜻蜓一樣的螺旋漿,帶著他飛翔了起來。他向那女人伸出手,疾聲道:“我們走!”
女人抿緊了嘴唇,猶豫道:“你走吧!我要留下來!”
機關大宗師緊緊地盯著她,眼睛里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悲傷失落。很明顯,他們之前雖然爭吵得很厲害,但他對她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不過這時候不是猶豫的時候,女人拒絕了,機關大宗師全力發動螺旋漿,飛得比剛才更快了。
屋頂上有一個裸露的平臺,平臺上有一架天翼,正安靜地伏在那里。機關大宗師向著那臺天翼伸手,它立刻嗡嗡地振動起來。它顯然有遙控裝置,機關大宗師并不戀戰,他就打算駕駛天翼逃走!
“想走?可沒那么容易!”
拓拔汗冷聲一笑,他的右臂上出現了一門機關巨炮,炮口出現了一個亮點,很快,亮點聚集成白色的光柱,向著天翼發射而去。
這時,那架天翼剛剛騰空,拓拔汗好像早就預料到它飛起的時間一樣,光炮的炮口往上抬了一寸。光柱正中天翼的引擎,只一發就把它打了下來。這精準度、這預判能力,顯示出了極強的戰斗技巧。
機關大宗師震驚又失望地往那邊看了一眼,馬上舍棄了天翼,發動螺旋漿向上飛去。拓拔汗手上的光炮向他比劃了一下,又放了下來,好像要讓他離開的樣子。
只有常鳴知道不是這樣。
庭院里攻勢大盛的時候,他并沒有上前去幫拓拔汗的忙,而是后退幾步,離開了庭院,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
所以他也看得格外清楚,天翼剛剛被打爆,就有一支小隊遠遠而來,圍住了這間庭院。以神殿的實力,別說這個機關大宗師的飛行能力有限,就算他駕上了那架天翼,也只有被打下來的份!
那個女人一直咬著嘴唇看著這一切,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這時,她也看見了神殿的執法小隊,臉色登時大變。
很快,機關大宗師跟執法小隊交戰起來,她的臉色越發蒼白,神情變幻莫測。片刻后,她撲到拓拔汗面前,叫道:“求求你,饒了他!他只是被我激怒了!我對上神無比虔誠,多次違反跟他的約定,他只是被我激怒了而已!”
拓拔汗低頭看她:“哦?你對上神無比虔誠?那還會為一個瀆神者求饒?”他冷笑道,“看來你的虔誠,也值得商榷嘛!”
這時,兩名神殿執法小隊成員跑進庭院,看見拓拔汗,愣了一愣。
拓拔汗拿出一枚徽章在他們面前亮了亮,跟著又是一揮手:“把這個女人也帶下去!”
執法祭司看清拓拔汗的身份,連忙行禮,問道:“這個女人的罪名是……”
拓拔汗冷冷地看她一眼:“瀆神者的從犯!”
那個女人一聽這話,立刻像是被打到頭一樣,嘶聲叫了起來:“我不是,我不是!我對上神是虔誠的!”她拼命地搖著頭,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狼狽得不行,“我每天早晨和晚上都會敬奉上神,我會參加神殿和神堂的每一項活動!我的神的虔誠發自真心!你不能說我是瀆神者,從犯也不行!”
她說到后面,幾乎有點在胡言亂語了,“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神像不是我毀壞的,跟我沒有關系!對,不是我,是他,是他!”
她猛地向外一指,之前的隱約情意全部變成了恨意,“是他干的,他才是瀆神者!”
這時,轟的一聲,庭院的圍墻被完全摧垮。煙塵漫天,磚石飛舞,女人的聲音混在這些巨響里,尤其顯得凄厲驚人。
那個機關大宗師已經被神殿的執法小隊圍住,他顯然沒打算束手就擒,而是拼命在向外突圍。女人尖利的話語恰在此時穿進他的耳朵。
他猛地回頭,不可思議地瞪著自己的妻子,好像從來沒認識過她一樣。
女人涕淚交加,滿眼都是怨毒。
機關大宗師一瞬間失去了戰斗的動力,他放出的全部機關失去了動力,停止了行動。他的雙手跟頭顱一起垂了下來。
此時,正有一個光圈剛剛被發射出來,打著旋兒飛向他。他原本可以避開的,但現在,他一點避開的意思也沒有。
光圈正正地套在他的頭上,瞬間釋放出大量的能量,強度甚至逼得周圍的所有人一起向后退了一步。光圈像個緊箍咒一樣套住大宗師的腦門,很快縮緊,周圍的能量反應頓時消失。
“啊————”大宗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嘶聲慘叫起來。叫聲之慘烈,常鳴聽著幾乎毛骨悚然!
他捧著腦袋在地上打滾,慘叫聲長鳴不斷,常鳴脊背發寒,忍不住問道:“這是什么?”
拓拔汗習以為常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鎮定自若地說:“這是專門為瀆神者準備的機關——神罰咒。它會不斷釋放能量,電擊瀆神者的大腦,給瀆神者以應有的懲罰。它會持續一個小時,然后消失。”
常鳴震驚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道:“一個小時?”
拓拔汗轉身往外走,點頭說:“對,到時候神殿會根據他的瀆神行為加以審判,給出最后的判決結束。是一個月如此還是一年如此,就要看神殿的了。”
一個月或者一年,都是這樣的痛苦?
常鳴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拓拔汗卻已經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后。
他笑著說:“走,別讓這事擾了我們的興致,我們去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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