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金光迅變得黯淡，越菱喜色剛起，就迅冷靜下來。

和神紋耗能巨大，就算是大型組合神紋能夠降低它的能耗，增強它的效果，也絕對不可能匹敵得了這么一大片黑蝕霧。

果然，她念頭才生，和神紋的光芒已經黯了下去。我弱敵強，黑蝕霧立刻繼續向里面層層緊逼。

緋石原本坐在蓮花中央，緊閉雙眼。這時候，他眼睛睜開，凝視著前方無盡的黑霧，向著它伸出雙手。

蓮花光芒更黯，黑蝕霧沒有了阻礙，一股腦兒地竄進他的體內！

緋石的臉上掠過一抹痛苦的表情，但隨即就撐住了。他張嘴對著常鳴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無論是對面的常鳴，還是他身邊的越菱，就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

這是一個無聲的命令，也是要求！

這一刻，常鳴動手了，從他身邊飛舞起一片帶著灰氣的黑影，緋石張大嘴巴，黑影立刻從他的嘴里被吞了進去。

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好像正在忍耐著強烈的痛苦一樣。

常鳴握緊雙拳，掠過一抹不忍，但隨即，他就定下心神，雙手揮舞，在空氣中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時，他的表情無比凝重，站在緋石身后空處，被金光映照。看上去竟然有些莊嚴。

越菱緊緊地捂住嘴巴，她突然間明白常鳴想做什么了！

他是要將緋石體內當成一個戰場，把黑蝕霧在他的體內消滅掉！

果然如此，黑蝕霧源源不絕地逼向緋石，涌入他的身體。他的皮膚下面盡是黑蛇在竄動，猙獰中又帶著一些惡心的感覺。

黑霧的目標是霸占他的身體，侵占他的天神髓。它們不斷攻擊緋石的腦部，很快，他的臉上盡是一片黑氣，表情陰暗得驚人。

但這時。又有一股灰氣出現。它像是一條靈活的灰龍一樣，四下竄動，狙擊著這些黑霧。它所過之處，幾乎算得上是所向披靡。黑霧幾乎瞬間就停止了行動。接著完全消失。常鳴手一引。黑色的微粒被緋石排了出來，與外面的金光一接觸，瞬間消融消失。

漸漸的。越菱有點明白常鳴的戰術了。

如果他們直接面對整顆神選星的黑蝕霧，他們的力量絕對不足，很有可能在完成之前就先被黑蝕霧整個吞沒。

但是現在他們有一點有利之處在于，黑蝕霧的第一目標是緋石，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化緋石。

在一個時間段里，緋石體內黑蝕霧的容納量是有限的，把黑霧引進他的身體，相當于強行讓它分兵。這樣一來，常鳴同一時間里需要對付的黑蝕霧就變得只有這么一小部分。

當然，他每消滅一部分，就會有新的霧氣涌入緋石的身體，這相當于是一場持久戰。

越菱抬起頭，看著面前無盡的黑暗，心里無比擔憂。緋石已經出生，他雖然跟這顆星球共生，但身體畢竟是機關神的。以機關神的身體強度，他能禁受得起這漫長的戰斗嗎？他不會在常鳴獲勝之前，先行垮下去嗎？

她的目光又轉到常鳴身上。

除此之外，常鳴的這個手段究竟是什么？看上去也是耗力不淺的樣子。他真的能堅持下去嗎？直到這片黑蝕片完全被消滅？

不知不覺中，越菱把手握到了胸前，那近乎是一個祈禱的姿勢。

一定要成功啊，無論常鳴還是緋石，無論誰堅持不下去，都會連帶他們自己帶整顆神選星，整個被侵蝕同化。至于越菱和這六頭異獸，在這種情況下只是搭頭而已。

常鳴和緋石這時完全忽視了周圍的一切。兩人的精神力在極深的地方交流著。

常鳴問道：“怎么樣？能堅持得住嗎？”

緋石的虛弱仿佛透過精神力傳了過來，他勉強說：“有點難受，但暫時還撐得住。”

常鳴的笑聲在緋石的精神深處激起陣陣漣漪，他微笑著說：“好孩子，比我想像中堅強多了。不過現在這是個好機會，如果你還能打起精神的話，就不要錯過。”

緋石說：“我，我可以的！你說！”

常鳴說：“現在在你體內的，一共有兩股力量。一股是黑蝕霧，一股是攜帶著死神紋的微型機關。同時，包裹在你身體周圍的，是基礎神紋和。現在的你身體是一個戰場，死神紋不斷毀滅著黑蝕霧。為什么死神紋能摧毀它？這點你想過嗎？”

緋石全神貫注地聽著，馬上點頭說：“我想過！這表示，黑蝕霧也是依循世界規則的！”

常鳴贊許地笑道：“說得沒錯！黑蝕霧也要照著規則來玩，面對死神紋這個規則的破壞者，當然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只是黑蝕霧勢大，死神紋雖然強大，但作為操縱者的我太弱小了……”

聽到這里，緋石先反駁道：“不，你一點也不弱小！”

“哈哈哈哈！”常鳴笑了起來，“這點你不用為我爭辯，跟一整顆星球的黑蝕霧比起來，我就是太弱小了。力量的強弱，始終都是作為對比來說的。當你覺得自己很強大的時候，你要記得，這個世界上，始終都會有出你的存在。”

緋石認真地點頭：“是，我銘記在心。”

常鳴說：“這只是題外話。因為敵我強弱懸殊，所以就算我們掌握了死神紋這個無堅不摧的利器，我們也只能采取一點戰術，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我們把你的身體變成了戰場，把黑蝕霧留在了我們自己的主場，這時候，我們就能擁有更多的主場優勢。但是——”

他話風突然一轉，變得嚴肅起來，“現在我們所在的，是你的主場。這就意味著一件事情，你是這個戰場的主宰者！有幾個人能讓黑蝕霧和死神紋在自己的體內廝殺，用自己的全部身體、全部精神力來感受這一切？你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不要錯過這個機會，主宰者，就要有個主宰者的樣子！來，盡你的全力去感受它，看看你究竟能做什么事情！”

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一般，震聾饋，瞬間掃清了緋石心中籠罩著的迷霧。

常鳴正色道：“要記住，你自己，對應著這一整顆星球，同樣也是規則的完美體現！”

是的，常鳴說得沒錯。

為什么所有的天然中階神學習基礎神紋的度遠比別人更快？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最終能掌握全部的十二基礎神紋？

因為他們與星球共生，他們本身，就是規則的集合！

這些神紋，本身就是與他們同在的。他們要做的，只是從自己的記憶深處，把神紋重新喚醒罷了。

每一顆星球都是一個完美體，他們憑什么就應該被黑蝕霧這種外來入侵者隨便侵入，而毫無還手之力？

大家都是規則的體現，那就比拼對規則的了解！

這一刻，緋石好像忘卻了體內不斷傳來的痛苦，他的精神力單獨抽離出來了一份，專注地觀察著體內的戰斗。

黑蝕霧勢力龐大，后備儲存非常充足，被消滅一段，就填補進來一段。它們就像活物一樣，拼命掙扎，甚至會采取一些迂回的戰術，與死神紋對抗。

但是它們天然帶著一股勇悍之氣，雖然明知對方是它們的克星——或者說，是一切規則的克星，它們卻一點退卻的意思也沒有，只管拼命地向前沖。

突然間，緋石驚呆了。他現，這些黑蝕霧竟然在進化！

它們原本是由極其微小的顆粒組成的，結合起來，與其說是霧氣，不如說是一陣黑煙。現在，在外面威脅的壓迫下，這些顆粒正在逐漸組合，變成更強大、更有力的個體。它們開始逐漸具備一些形狀，一開始是各種微生物、接著是植物、動物，最后竟然具備了人形。

緋石仿佛在短短的片刻內，就看見了一部生物的展史。

當黑蝕霧顆粒聚集成人形之后，它們開始了更靈活多變的戰術，甚至，它們的行動間帶起了一些淺淡的光芒——那是神紋！

它們竟然開始學會使用神紋的力量了！世界的本源規則之力！

但是，死神紋是最終極的毀滅力量，無論黑蝕霧進化成什么樣子，無論它們掌握了什么樣的新力量，在死神紋面前，它們都顯得不堪一擊。

新進化出來的黑蝕霧一樣瞬間消滅，變成無生命的顆粒，排到緋石的身體之外，被融解吸收。

緋石專注地看著整個過程，這一切生在他的體內，他感受得無比清晰明白。他仿佛領悟到了什么。

是的，常鳴說得沒錯，這是他的體內，這也是一整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他能做到些什么？

緋石抬起頭來，望向地心深處。

現在，這里已經完全被黑蝕霧籠罩，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但他的目光銳利而明亮，仿佛看見了許多別的東西。最后，他伸出手，整朵金屬蓮花也跟著一起移動起來，飄向濃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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