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石顯然早就想好了：“三元神已經消失了很久，就算是主神要找到他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冰蓮沒有說話，形同默認。

緋石說：“我現在不尷不尬，離主神還遠，離中階神也有一段距離。留在神域和天穹大陸，對我的意義來說都差不多，還不如去見識一下異域風景。”

冰蓮沉吟片刻，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行，你不能去。”

緋石沒有不滿的表情，只是平平問道：“為什么？”

冰蓮說：“因為你已經掌握了十二神紋，雖然還沒有到達主神的位置，但已經形同這個地位。你的‘份量’，天穹大陸承受不了！”

他看了常鳴一眼，沒有多加解釋，只是淡淡地說，“并不是我們不想讓你去，實在是不能。”

緋石咬了咬嘴唇，看了常鳴一眼。

冰蓮站起來說：“不過，不管怎么說，全神紋中階神和神子的出現，也是一項大事，理應公諸于眾。我現在去安排一下，至于你……”他轉向常鳴，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常鳴簡短地說：“越快越好。”

冰蓮點頭說：“不錯，你回去之后，還有大事要辦，盡量早點也不錯。”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冰蓮大人，我有一事想要請求！”

冰蓮眉頭再皺。斥道：“你是誰？沒有召喚，你膽敢擅入此處！”

藍星說：“我觸犯規矩，請冰蓮大人處置，但是我還有一件事想要私下稟告大人！”

私下？

冰蓮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藍星毫不猶豫地報上名字，冰蓮“哦”了一聲，點頭說：“嗯，我聽過你的名字。你曾經靠一己之力，挽救了地退星戰場的頹勢，打退了機關神的進攻。你還因此得到了神裝賞賜……”他的目光落在藍星手里的銀矛上。說。“既然如此，我就聽你一言。”

他向司元白等人點頭，站起來，領著藍星到了一邊。他劃了個圈。一個完美的結界籠住兩人。藍星嘴唇蠕動。仿佛正在說著什么。

司元白仿佛并不關心那邊的情況，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問道：“常鳴。神選星的黑蝕神能被打退，跟你也有關系吧？”

常鳴微微一笑：“剛才緋石不是說過了？”

司元白掃了緋石一眼，對這個難得一見的孩子，他的眼光有些復雜，但遠不如冰蓮那么重視。他冷哼一聲，說：“他的話里有諸多不盡不實之處……包括，以他的年紀，絕不可能這么快把規則化為神紋。最初的神紋引導，是誰完成的？”

緋石抿了抿嘴唇，剛準備說話，常鳴伸手阻止了他，點頭干脆地說：“沒錯，是我教的。怎么，司大人，我幫助機關神，你覺得不滿嗎？”

司元白的態度一直模糊不清，他的很多做法，常鳴到現在也不知是何用意。他語含試探，司元白卻舉重若輕地回避了：“我不滿的是你隱瞞的態度。說吧，你現在已經掌握多少基礎神紋了？”

常鳴微笑著，仍然用一句早就說慣了的話搪塞了：“你知道，天穹大陸的規矩，機關師的所學，是個人……”

司元白沒好氣地說：“對，是個人機密！”他看著常鳴，突然冷笑了一聲，站起來，走到墻邊，不再理會他們。

緋石咬著嘴唇看著司元白，臉上有著濃濃的疑惑。

常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現在這孩子已經無盡接近于一個主神，但常鳴對待他的態度卻絲毫未變。常鳴問道：“你在想什么？”

緋石盯著司元白，遲疑著說：“這個人的感覺……有些奇怪。”

“什么感覺？”

“他很像一個機關神，但又有些不太像，我看不出來他是什么身份。而且，他好強，非常強！”

常鳴心中一動，試探道：“據我所知，他以前曾經是一個主神，后來因故受到重傷，天神髓和神核晶被分在了兩處。現在他只有一半，又強令不讓自己陷入沉睡，保持自由行動，所以恢復的可能不大。”

緋石的眉頭仍然緊皺，點頭說：“是，這個我的確有感覺，他不太完整……但還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被分成兩半的話，他不再能夠從群星中獲得力量，應該比現在的我更弱才對。但是，我這樣看著他，卻隱隱覺得畏懼。對，他的力量比我強，強多了！”

常鳴若有所思地看向司元白，沒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緋石又轉回頭來，遺憾地說：“常大哥，太可惜了，我本來打算跟你一起去天穹大陸的。現在看來，我們暫時沒辦法在一起了。”

常鳴跟緋石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卻非常投緣。他雖然是個可愛的孩子形態，但一點也不煩人，很多的時候反倒能成為常鳴的得力臂助。而且，常鳴多少還在他身上寄托了一些其它的期望……

他與緋石對視，思考片刻，說：“對現在的你來說，天穹大陸和神域，的確沒有太大差別。反倒是神域群星云集，地形比天穹大陸更加復雜，你從世界里能得到的體悟更多。只是，除此之外……”

他的每一句話，都曾經給緋石帶來了莫大的好處，這時緋石忍不住追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常鳴說：“你知道，什么叫萬物之靈長嗎？”

緋石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搖了搖頭。

那是地球特有的說法，即使天穹大陸也不存在，從神域獲取信息的緋石當然更不知道。

常鳴說：“在天穹大陸，指的是人類；在神域，則是指的機關神。冰蓮認為機關神和人類有如云泥，你是怎么想的呢？”

緋石果斷地說：“他的說法太武斷了！”

他看著常鳴，目光中甚至有一些孺慕之色：“我見過卑劣的機關神，也見過高尚的人類；我見過弱小的機關神，也見過強大的人類。人類完全可以與機關神相提并論，甚至猶有過之！”

常鳴突然笑了起來，他拍拍緋石的肩膀，笑著說：“你不用拍我馬屁。”

緋石急著解釋：“不是拍馬屁，我是真心這么想的！”

常鳴說：“老實說，單說力量的話，人類，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類，的確不如機關神。但是所謂的靈長，單單是指力量嗎？如果只有這些，我們跟動物、跟異獸有什么區別？”

緋石抬著頭，聽得全神貫注：“人類和機關神一樣，有著不同的性格、社會關系、思想、創造力。這一切使他們獨立于動物，真正站在了世界的最高點。因此，我們才能夠體會世界規則，并且學著使用它。我來自天穹大陸，在神域停留了一段時間。我感覺，在這方面，人類是更加優于機關神的。”

緋石沉思著，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常鳴說：“不過，這對現在的你來說，關系不是那么大。你雖然出生以來已經有了幾十年，但你所有的知識全部來自于直接傳達的信息。你并沒有真正跟機關神相處過。所以，你完全可以走進去，與他們相處，與他們交流，了解他們的優缺點，知道他們的本性。未來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主神，那時候你會站在整個神域的。到那時候，神域應該往何處走，機關神應該變成什么樣子，也應該有你的一份責任！”

常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到那時候，說不定你還真的能去天穹大陸，看一看人類是什么樣子的！”

他鄭重其事地對緋石說：“在這個過程里，我只有一點想要告誡你。不要迷失，不要從眾。保持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斷。只有你站得更高，你才能看見更多。”

緋石重重地點頭，認真地說：“我知道了！”

兩人聊了沒多久，冰蓮和藍星的對話也完成了。冰蓮撤除了結界，帶著藍星走了回來。他對常鳴說：“給你介紹一個同伴。”

藍星上前一步，走到常鳴面前。冰蓮說：“藍星自愿背負鎖神咒，伴隨你一同前往天穹大陸。將來，她會成為你的隨從、你的護衛，你們倆可要好好相處！”

常鳴意外地看了藍星一眼。這個要求，她之前曾經跟平溪要求過，卻被平溪拒絕了。沒想到，這次她竟然說動了冰蓮，讓冰蓮答應了她的要求！

冰蓮不容置疑地說完自己的命令，向著常鳴一點頭，又向緋石招招手，向外走去。

緋石看了常鳴一眼，常鳴微微點頭后，他立刻跟上了冰蓮，離開了這個房間。過了一會兒，冰蓮獨自回來，說：“即使已經確定了下任神子的歸屬，常鳴，你現在可以離開了。藍星，你隨他同去。”

司元白跟著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那我這個黃金祭司，也該跟著一起回去了。”

冰蓮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只是淡淡地說：“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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