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在金屬板上飛速點著句子。他告訴常鳴,千萬不可以隨便碰觸共鳴水晶。
共鳴器隨時監督著下面所有水晶的情況,發現異動,馬上就會毫不猶豫地發射出大量能量流,使冒犯者陷入極度的痛苦中。
事實上,不同的共鳴水晶是并聯在一起的,一塊出了問題,旁邊的都會有所感應。所以,剛才常鳴被能量流“電擊”,旁邊的機關神傀儡們同時感覺到了疼痛。只是這疼痛一閃即逝,馬上就消失了而已。
不僅如此,如果常鳴繼續下去,會引起上面的注意。到時候,那些蟲子雖然不會直接干掉他們,但有的是手段讓他們生不如死。
常鳴表示明白,感謝了他的提醒。
他沒有繼續下去,旁邊的機關神傀儡們紛紛松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常鳴被一個巡查使帶領著走出幽黑的礦洞,再次從一只沙蟲的嘴里出去。
站到滾燙的沙漠上,看見太陽的光芒,常鳴忍不住瞇了瞇眼睛,這么一會兒功夫,竟然就有恍若隔世之感。
巡查使領他出來就轉身進去,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面。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話:“晚上十點前還沒有回來的話,就等著共鳴器的懲罰吧!”
常鳴轉頭看了一眼,嗤笑一聲。
這就是所謂的外出休息?放眼望過去,四周全是沙漠,根本看不見邊際。換了普通人,靠著自己以雙腳行走,走到天黑也未必能走出去。頂多就是在陽光下的沙漠里散散步罷了。
所謂的外出,其實只是給他們畫了個餡餅,讓他們奔著那個目標拼命干活罷了。
不過這對常鳴來說沒什么效果。他本來對空間的了解就已經臻至化境,幾乎已經摸到了宇神紋的邊緣。千舟送他的那一片雪花與他融合,又讓他向前進了一大步。
現在他切換轉移空間。根本不需要動用太多的精神力。
他的瞳孔緊縮,看向前方,世界在他的眼里立刻變了個模樣。所有的色彩全部褪去,外面的浮華全部一層層被剝開,只剩下了最核心的物質。
果然,這個世界跟天穹大陸的結構非常相似。這也是常鳴最熟悉的結構。現在他的精神力雖然被限制,不能向著遠方無限延伸,但光是觀察這片空間的結構,他就能判斷出一些基本的狀況。
這個世界的空間并不太穩定,它不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反而像是被切成了兩部分。這兩個部分即是交融的,又是隔離的,不斷地相互沖突著。
常鳴微微皺眉,這種沖突讓這里動蕩不安,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這是怎么回事?
他觀察了一會兒,對小智說:“走吧!”
他感應到附近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轉眼間。空間一陣波動,他就已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換了另一個地方。
這里像是沙漠中的一個城市,到處都是土石結構,只偶爾有一些熱帶樹木無精打彩地倚在房子旁邊,顯得毫無生氣。
街上人很少,行走的絕大多數都是蟲人。蟲人的形狀非常多樣,都比黑蝕蟲人更偏向人形。不過身體的多個部位仍然保留著蟲殼的形態。
他們大部分都面無表情,臉孔板得像石頭一樣。琥珀般的眼睛里毫無感情。
而另外有一些相互交流著的蟲人則靈活多了,他們的表情比較豐富。能夠利用眼神傳達一些信息,遠遠聽過去,語言也運用得頗為流暢。
很明顯,前者對后者頗為尊敬。顯然,如果這是同一個種族的話,后者的進化程度比前者更高,在種群里的地位也更高。
常鳴現在正站在一個巷口,土墻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身影,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并不急著走出去。
蟲人的社會結構非常落后,街上擺了一些攤子,上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過去購買的蟲人都是以物易物,顯然他們沒有形成真正的貨幣。
常鳴正在觀察,突然抬起頭,看向另一邊。一個影子籠罩了過來,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蟲人,她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她的輪廓優美柔和,懸膽般的鼻子下,紅潤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彎著。她臉上也有鱗甲覆蓋,兩片狹窄的紫色甲殼覆在她的眼部,不但沒有損失她的美貌,反而給她更加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這個蟲人即使放在人類里也算得上是美女,那火辣的身材和筆直修長的大腿更是能夠輕易撩起男性的欲火。
常鳴的目光在身上輕輕一掃,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也一樣沒有瞳仁,只是一片純金。常鳴從沒有想到,這樣的眼睛也能流露出豐富的感情,硬生生地讓人想起了“明眸善睞”四個字。
女性蟲人玩味地打量著常鳴,聲音如同外表一般優美誘人。她問道:“你是機關神苦工?不,不太像……”
常鳴微微一笑,平和從容地說:“不,我不是機關神,我是一個人類。”
“人類?”女性蟲人困惑地皺眉,“那是什么,我怎么沒有聽說過?”
常鳴并不惱怒,他平靜地說:“人類另一個種族,擁有很高的智慧和發達的文明。”
女性蟲人取笑道:“可是,依然成為了我們的奴隸。”
常鳴聳了聳肩,說:“人生在世,總有順勢和逆境,你怎么知道未來會怎么樣?”
女性蟲人迷惑地瞇起眼睛,顯然有些不太能理解他的話。她的智力不低,但始終還是有限的。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她不耐煩地說:“行了,少說廢話,貨呢?”
常鳴愣了愣。反問道:“什么貨?”
女性蟲人按捺不住地吼了常鳴一句,馬上又覺得這樣做不太漂亮,重新拗出優雅迷人的姿態。她誘惑地笑著:“行了,不要裝了。我敢保證,這個城里再沒有比我帕絲緹出價更高的人。而且……”她狡黠地微笑著。帶著淡淡的威脅,“難得出來一趟,你也不想出什么意外吧?萬一被別人知道你偷了礦洞里的東西出來賣,你會有什么下場,還需要我來給你解釋嗎?”
常鳴立刻恍然大悟。
會攢夠足夠的紅赭石,到這個城市來的苦工可能不多。但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這世界上總會有特別聰明或者運氣特別好的人。而且大部分機關神傀儡都在這里呆了很長時間,足夠他們摸索出一套有用的經驗來。
之前丁大送了巡查使們指甲蓋大的一點金流漿,都讓他們感恩戴德。而金流漿,不過只是金流蜜的衍生物而已。蟲人們如此喜愛金流蜜,那么苦工想法設法地在休息日帶一點出來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常鳴明白之后,立刻點頭道:“沒錯,我是有,你想拿什么東西來換?”
帕絲緹滿意地笑道:“你想要什么?開價吧。赤螯毒、平樂膠,都可以,這是你的時間。”
常鳴想了想,問道:“帕絲緹小姐,你以前從來沒見過我對吧?”
帕絲緹撇了撇紅潤的嘴唇說:“你們都長得一個樣子。誰記得?不過……你好像的確跟他們不太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
常鳴沒有反復解釋自己跟機關神傀儡的異同,只是笑了笑。說:“是的,我是第一次來這里,對這里的規矩不太了解,帕絲緹小姐,請問我有幸請你喝一杯,聽你講解一下這邊的情況嗎?”
常鳴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顯然,蟲人跟人類的審美并沒有什么差異。帕絲緹的臉孔越發嫵媚,她笑著說:“當然可以。我當然很愿意給你這個機會……”
蟲人們有自己的酒館,但常鳴現在不方便進去。帕絲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想看看他究竟怎么解決。
常鳴仍然微笑著,引著帕絲緹到了一棵樹下。這座小城旁邊有一條小河,水質非常清澈,幾棵樹生在水邊,算是城里風景最好的地方。
常鳴抖開一塊布,鋪在樹下,請帕絲緹坐下,又像變魔術一樣變出兩個杯子。這兩個杯子都是透明水晶制成,沒有一點雜質,看上去燦爛奪目,像寶石一樣。
事實證明,即使是蟲人的女性,跟人類女性也沒什么差別。帕絲緹捧著杯子,愛不釋手,嬌媚地問道:“你這個杯子可以用東西換嗎?”
常鳴大方地說:“帕絲緹小姐喜歡,就送給你吧。這樣的杯子,也正適合你這樣的美人。”
大部分蟲人都智力低下,連感情也沒有,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帕絲緹高興地收下杯子,常鳴笑著說:“杯子是拿來用的,來,我準備了一些這個,希望你能喜歡。”
說著,他拿出一個水晶壺,透明的壺身里蕩漾著淡金色的液體。帕絲緹一見這液體,臉色就變了:“金流漿?怎么會有這么多?!”
這個壺的容量足有一升,里面滿滿當當裝的全是金流漿!之前丁大給巡查使喝那么幾滴,就足夠他們感激涕零了,這么一大壺,就連帕絲緹也很少能見到。
常鳴笑吟吟地執起壺柄,給帕絲緹倒了滿滿一杯。迷人的香氣充盈在空氣里,向著四周彌漫出去,常鳴神色一動,輕輕揮手。河邊的微風頓時形成了一個小小回旋,把香氣束在這一片地方,不至于散得太遠。
他微笑著邀請道:“請滿飲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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