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常鳴本來想引著兩名女性蟲人說話,但她們的態度卻非常漠然,從頭到尾都無視了他,一言不發。常鳴也不再多說,專心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
這次再看,這片空間帶給人的感覺仍然跟上次一樣。它像是由兩個不同的世界交匯而成的一樣。這兩個世界既相融又相互排斥,讓這片空間顯然動蕩不安,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蟲人們不斷向外擴張,是想要占領神域,逃離這里嗎?
兩小時后,常鳴等人到了一座新的城市。
這座城市相對比較繁華,里面隨處可見兩三層樓高的建筑物。這在上一個城市可是完全不存在的。
沙漠這樣的地方地基不牢,建筑高樓的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女性蟲人帶著常鳴一路往城中心走,路上遇到的其他蟲人紛紛行禮退避,女蟲人漠然以對,充分可以看出她們在這里的特殊地位。
城市最中心有一個三層的樓房,在這里算得上是最高大的建筑物了。門口的蟲人哨兵光是用看的,就比別的蟲人威嚴許多。
常鳴一行人仍然一路暢通無阻,女性蟲人帶著常鳴上了三樓,到了一個陽臺上。
那里有一個小亭子,亭子用五色寶石裝點,在陽光下反射著燦爛的光芒。常鳴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亭子四周垂下柔柔的薄紗,透過紗帳,隱約可見里面榻上橫陳的嬌軀。
看見常鳴過來,紗帳里面的人坐了起來,向他招了招手。常鳴快步走了過去,走進紗簾,笑道:“帕絲緹小姐當上了女爵,氣派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帕絲緹坐在軟榻上,跟上次見到時又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薄翅順服地收在她身后,像披風一樣垂下來,她的眼睛依舊燦金灼亮,額上卻多了一個印記。她笑著指了指這個印記,說:“如果不是你,我還得不到這個女爵印……”
女性蟲人把常鳴帶進來就退了出去,亭子里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常鳴看了一眼,饒有興趣地問道:“哦?這個是怎么得到的?”
帕絲緹輕描淡寫地說:“把原來那個人頭上的挖下來,安在自己的額頭上就是了。”
她微微一笑,態度從容優,“女爵印兼具共鳴器功能,你有共鳴水晶,現在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控制下,你不怕嗎?”
常鳴聳了聳肩:“我怕什么?如果你想一輩子繼續停留在這個位置上,請盡管動手。”
帕絲緹一愣,笑容消失了:“你是什么意思?”她的目光突然變得熱切起來,“你是說,我還有希望去爭奪更高的位置?”
她的眼睛里寫著明晃晃的野心,常鳴看著她,只是再次聳了聳肩,反問道:“為何不可?”
帕絲緹沉默了片刻,向后靠在靠枕上,搖了搖頭:“不,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擁有這個女爵印以后,我能感應到其他的女爵,還有上面更高的階層。她們的力量稍有變化,都能傳達到我這里來。那相反呢?我得到額外的金流蜜,力量不斷提升,她們就不會發現我的變化嗎?而且……”她嘆了口氣,說,“金流蜜哪是那么好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供奉給女王。”
常鳴干脆利落地說:“我只問你一句,不管你能不能,首先你想不想?”
帕絲緹的目光再變得灼熱:“我當然想!我想爬上去,我想把所有人都踩在我的腳底下!”
常鳴不知道她以前經歷過什么,讓她有了這樣迫切的想法。但是這顯然是他愿意看見的。他佯裝為難地說:“其實這問題并不是很難解決,只是,可能會冒犯女王……”
帕絲緹若有若無地撇了撇嘴,顯然心里對女王并沒有什么敬意:“那又如何?”
常鳴想了想,說:“那么,現在能讓我檢查一下你的女爵印嗎?”
帕絲緹突然警覺地看著常鳴,片刻后,她放松下來,點頭說:“來吧!”
紗帳里,兩人的身影像是交疊在一起了一樣,過了好久才分開。
遠處門口的蟲人衛兵能看見他們的舉動,只是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他們目不斜視,像是眼睛瞎了一樣。
常鳴拿起一塊絲巾,隨意地擦了擦手,說:“我可以設計一種機關,幫你暫時隔絕女爵印的影響。”
帕絲緹眼睛先是一亮,跟著又警覺起來:“你為什么能做到這些?”
常鳴攤了攤手:“我是一個人類,人類里有一種叫做機關師的職業,他們能利用各種工具和材料,制作出種種匪夷所思的道具。這種的根本不算什么。”
帕絲緹興致勃勃地說:“還有什么?”
常鳴一笑,也不說話,從懷里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了它。流暢的音樂聲叮叮咚咚地流泄出來,伴隨著音樂聲,一個小人在盒面上翩翩起舞。那個小人身材修長窈窕,身后有披風一樣的紗翅垂下,金色的眼睛旁邊有著紫色的鱗甲,顯得神秘又美麗。
帕絲緹驚喜地叫道:“這,這是我!”
她捧起盒子,愛不釋手,常鳴說:“這叫音樂盒,只要打開它,上緊發條,就會自然響起音樂,小人開始跳舞。送給你吧。”
帕絲緹像個小女孩一樣驚喜:“送給我的?”
常鳴微笑著說:“當然,它本來就是照著你的原型做的,就是我準備給你的禮物。”
帕絲緹這個蟲人什么時候見過這么精細巧妙的禮物,她盯著小人不放,喃喃道:“這就是機關……真是巧妙……”說話間,小人漸漸停止了舞動,常鳴教她上緊發條,小人再次開始起舞。
帕絲緹沉默地盯著音樂盒看了很久,常鳴也不催促她。片刻后,她抬起頭來,目光已經徹底地變了。她冷酷地說:“好的。你幫我設計一個機關,隔絕子爵印的影響。我再去想辦法弄金流蜜來!”
她小心地合上音樂盒,唇畔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女爵?上面還有子爵、伯爵、侯爵、公爵……”
常鳴淡淡地提醒,好像若無其事一般:“還有女王呢。”
帕絲緹的手指突然間縮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開。她舒了口氣,微笑了起來:“是啊,還有女王呢……”
通過研究帕絲緹的女爵印,常鳴對共鳴器和共鳴水晶的相互作用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兩天后,他來到帕絲緹面前,遞了一個額環給她,示意道:“戴上試試吧。”
那個額環用銀絲細細絞成,非常精美。它的正前方有一塊紅色的寶石,正好可以蓋住子爵印。帕絲緹很喜歡,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它往頭上戴,問道:“就這樣戴上就可以了?”
她戴上后,常鳴又幫她正了正,欣賞地點頭說:“很好看。”
帕絲緹喃喃道:“對,我感覺到了,我好像在一個空曠的空間里,周圍什么也沒有。別的女爵、再上層的貴族,我都感覺不到了……”
常鳴向她眨了眨眼睛:“感覺不到才是對的,才能表示我手藝真的不錯。”
帕絲緹笑了起來,看向放在榻邊幾上的音樂盒,贊同地笑著說:“你的手藝的確不錯。”
這幾天,那個音樂盒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叮叮咚咚的音樂聲一直伴隨在她身側。它好像一個撫慰一樣,撫平了她一直以來的創傷,因此,她對常鳴的印象,又在原來的基礎上更好了三分。
帕絲緹轉了轉眼睛,說:“我之前準備讓你讓我的貼身侍從的,現在給你換個位置,你就讓女爵府的工匠吧!”她隨手拋給常鳴一塊令牌,說,“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隨意離開這里,到街上去走走了。還有什么好玩的,盡管做出來給我。”
話雖這樣說,在帕絲緹的心里,常鳴的作用也就到此為止了。工匠的身份與這塊令牌,算是給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的一個獎賞。她可沒覺得常鳴離開了礦洞,還能繼續弄來金流蜜。事實上,上次那塊,已經讓她覺得是常鳴的好運了。
不然,單憑著對共鳴水晶的控制和對礦洞的管理,常鳴就很難偷渡出金流蜜來。
常鳴接過令牌,點頭說:“好的,多謝你的關照。”
帕絲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放心吧,等我升上更高的位置時,我也一樣會帶你過去的。”
常鳴爽快地道謝,站起來走了出去。傍晚時,他回到帕絲緹的府邸,微笑著遞了個盒子給她,說:“今天運氣不錯,在街上遇見一個老朋友,向他買了這個,你或者有用。”
帕絲緹好奇地打開盒子一看,頓時又啪地一聲合上。盒子里整整齊齊地排放著至少十塊金流蜜,全部都是顏色純凈、拳頭般大小的上品!這么多金流蜜,她到現在都不敢想,常鳴究竟是從哪里弄來的?
常鳴微笑著說:“機關師的用處可是很多的……”
帕絲緹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后才慢慢松懈下來,喃喃道:“機關師,真是不可思議的職業……”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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