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藺和李晚結識,定下委托,是姜世亨從中搭橋牽線。
李晚不便當面發作,便找到姜世亨,請他先探口風。
此舉也是在暗示姜世亨,他李晚辦事,自有規矩,但若有人不按規矩來,陰謀阻撓破壞,那就另當別論了。
姜世亨聽完李晚的話,也是大感為難,同時隱隱生出幾分惱火。
古藺這事辦的,真是太不地道,讓他也跟著難堪了。
“李道友放心,此事姜某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姜世亨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先私下里問人,不必去找那古藺。
既然古藺如此行事,想必就算當面去問,也沒有用處。
道境修士真要厚起臉皮來,連天雷都轟不破,還不如問別人。
修真聯盟雄踞從天界已久,各方的人脈恐怖得驚人,姜世亨用心之下,果然很快便也打探到了一絲風聲。
姜世亨沒有耽擱,立刻將之告知李晚。
“蒼火道人?這位是……”
“這位是從天界著名的煉器宗師!李道友有所不知,他乃靈寶宗出身的道境前輩,飛升之后,修為停滯,已然專注在此道萬余年!”
原來,這次從中作梗,促使古藺撤銷委托,把虛靈魂晶索要回去的人,正是那蒼火道人。
“他為此間行尊,聲威信譽非凡,想必是親口許諾了了什么,古道友心喜之下,才會做出這情。”
“此間行尊?”李晚聞言,立刻就抓住重點,冷哼一聲道,“我倒還真好奇,這行尊究竟有什么能耐。敢從我李晚手中搶奪委托!”
姜世亨大感頭疼:“李道友,這蒼火道人修煉兩萬余年,在這從天界。已然可稱是老前輩,他不僅在器道一途厲害。本身更是位三重頂尖的大高手,就是與我等專注法道的修士相比,也相去不遠。”
姜世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也是感覺困擾,他是天南出身,與蒼火道人也差了萬余年,彼此交情并不深,而且此事涉及到器道之爭。他一個外人,并不好插手。
不過,古藺是他介紹給李晚的,如今古藺毀約,對李晚而言,不啻于當面打臉,于情于理,他這個中人都得有所表示才行。
姜世亨知道,李晚這等新晉修士心高氣傲,無論什么前輩高人。行尊翹楚,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以李晚如今的成就。也的確擁有傲視群雄的資格,但蒼火道人此君不同,他出身于靈寶宗,原本就是位手段高超,人脈廣泛的人物,這不單單只是器道之爭,更涉及到修士的性命和前途。
如果李晚與他起了沖突,斷然不會像下界一般,彼此作過一場。就能了結。
飛升修士,已經割舍原來宗門世家。一切種種凡俗羈絆,盡皆無礙。論殺伐果斷,不是凡間修士可比。
他委婉而又不失明白地提醒李晚,就是想讓李晚明白,從天界這邊和玄黃大世界兩地的區別。
“我會再和古道友談談。”
李晚聽出了姜世亨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他的好心。
但此事不是他主動,而是別人啟釁在先,已經難以善了。
“好好談,也許古道友也有什么難言之隱。”
姜世亨見李晚并無息事寧人之意,不禁微微嘆息,卻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道境修士不是三歲孩童,該怎么做,李晚自有主張,他也只能把自己的判斷告訴李晚,但卻不能越俎代庖,替他做主。
如果當真那樣,就算一片好心,也會變成壞事。
在李晚的堅持下,姜世亨再度邀請古藺,提出會面一晤。
姜世亨擔心兩人談崩,卻不想李晚對這古藺雖然心懷不滿,但對方終究是主顧,并不打算追究太深。
之前古藺不說緣由,只取消委托,也算得上是給李晚保留了最后一分臉面,李晚此番約談,還是為了和他心平氣和地談一談,看看有無轉圜余地。
“古道友,你可真是瞞得我好苦啊,不知你另尋高明,把想要的遁器煉制得如何了?”
在姜世亨安排的地方,李晚與古藺賓主分坐,李晚開門見山,便點出了自己已經知道他取消委托的原因所在。
古藺面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李道友,你都知道了?”
不過,他心意已決,不是李晚表示一番不滿就能改變。
以李晚此刻的聲威,還不足以使他如此。
“這次確實是古某不對,不過,此寶對古某而言極為重要,還請道友見諒。”古藺已經得罪了李晚,也不在乎實話實說,淡淡言道。
李晚道:“道友此言差矣,既然此寶對你極為重要,那就更應小心謹慎,選取名師才是,何至于交給半道出家的外行人?”
聽得李晚之言,古藺與姜世亨面色皆是一滯。
李晚卻不管他們反應,繼續道:“李某雖然不才,但也自信是這數萬年來,從天界間唯一的器道大成者,無論誰來,我也敢把這話當面說出,論器道,就是唯我獨尊,凌駕一切,你應該把這物交給我煉制才對。”
“之前我是不知道友用意,如果知道,就該極力勸阻了,你所求者,無非便是更好的法寶,這是人之常情,我也別無所怨,但卻惋惜,這是走了南轅北轍的一步啊!”
“呃……”
聽到李晚這一番話,古藺早已想好的千百托詞,一時之間,竟是都無法說出口了。
陪坐一旁的姜世亨也欲語無言。
他并不知道,在下界靈寶宗與天南器宗已經斗爭得勢同水火,到現在靈寶宗還在全力阻止器宗的影響進入中州,李晚對靈寶宗一脈出身的煉器師,最是不耐,但偏偏天下煉器高手,大多出自于靈寶宗,無論想要如何發展,都繞不開他們。
在這從天界,飛升修士的圈子里面,什么背景人脈,身份地位,都遠遠不如實力好用,李晚若是沒有成道,也就罷了,既已成道,那就做好了壓倒一切對手和敵人,稱雄器道的準備!
什么蒼火道人,此間行尊,莫說他不認得,就算認得,也要先壓倒再說!
古藺好一陣才緩過氣來,忍不住苦笑道:“道友是不是太自信了一點。”
“是嗎,那你說說,我有什么地方言過其實。”李晚淡然道。
古藺哽住,他還真找不出來,李晚說錯的地方。
李晚道:“道友不通器道,可能并不知曉,以此成道與否的區別,在李某看來,這里有術、道之分,憑借漫長生命和全心投入,固然可以兼修,甚至以此成就宗師名位,但若不能以此成道,也還是差了一籌。”
“所謂‘技近于道’者,仍然只能是‘近’,但卻與憑此成道無關。”
古藺和姜世亨聞言,面色一僵。
他們雖然感覺李晚自信過頭,但這一番話,卻也無法辯駁。
憑此成道與憑借時間經驗積累,成就宗師,確實存著巨大的區別。
前者是把煉器當作天賦的本能,妙手天成,鬼斧神工,能夠隨時隨地,把自然造化據為己有,各般煉器,也是以天賦神通的方式展現出來,而后者無論再高明,也就是技藝純熟,老練無比,還是落到了匠師之流的下乘。
古藺想起自己最初找李晚煉器的原因,就是因為聽說下界出了一位器道大成者,與其他宗師高手有本質的區別。
不過,就算李晚這么說,他也不打算改變初衷。
李晚雖然潛力驚人,但畢竟修煉至今,才兩百余年,與兩萬多年的蒼火道人相比,怕是連人家零頭都未夠。
古藺不可能因為李晚一番自大之言,便又再次反復。
古藺本來不想得罪李晚,但現在擺明就是非此即彼,如果非得要在兩人之間選擇,他仍舊傾向蒼火道人。
這里面涉及諸多原因,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和蒼火道人時代相近,就算今后李晚成長起來,也是下幾代飛升修士的事情了。
他要么身死道消,要么進入中圈,踏入更高層次,管不了那么多。
“李道友,虛靈魂晶只有一枚……”
古藺言及于此,便不打算多說。
李晚雖然不明古藺心中所想,但見他神情,也大概猜到幾分。
不過他也并不著惱,仍舊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什么,不如這樣,道友想要的法寶,我仍舊會按照要求煉制,同樣在三年之內完成交付,如果道友看得上眼,那我們之間的交易仍舊有效,如果看不上眼,也只當李某閑來無事,煉了件法寶自用。”
“這……這怎么好。”
古藺眼皮一跳,感覺大為不妥。
李晚卻道:“怎會不好?古道友莫非看不起我,連個機會都不給不成?”
李晚話都說到這份上,要真拒絕,那就是當面打臉了。
古藺無奈道:“李道友,那我就靜候佳音了。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只認法寶不認人。”
反正虧的又不是自己,到時候,無論誰人能夠勝出,自己取了法寶,遠走高飛就是。
他說只認法寶不認人,也是為了給自己開脫。
李晚點點頭:“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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