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輝客棧是一間大客棧,兼營酒樓,客似云涌。
牛解暉打頭,帶著封清巖和申屠嬌嬌并沒有找座位,直接來到掌柜的面前,牛解暉掌一翻,一個上刻“鎮岳”的金牌往掌柜的眼前一晃,輕聲道:“一刀鎮岳”。
“獨霸神武。”
掌柜低應一聲,接著道:“天字第六號房間!”接著又一聲:“寶哥。”
一個精悍的店小二飛快走過來。
“帶這兩位客官到天字第六號房。”
寶哥恭謹欠身道:“兩位請。”
房間在二樓,窗外望長街,非常寬敞,已經有兩個錦衣人守候在內。
房門掩上,兩個錦衣人忙一起上前,道:“鼎州堂堂主林知成,副堂主沈南武見過大小姐、牛護法。”
封清巖一進屋就抱著長劍靠在了窗口附近,沒有與鎮岳山城的手下過多焦急,其他人等見到他與大小姐同行,也是沒有好意思多問。
申屠嬌嬌淡應一聲,牛解暉忙問道:“言護法何在?現在的事情怎樣了?”
“兩位先上坐。”林知成忙將兩張椅子移近來,接著說道:“賊人極為狡猾,言護法生怕有什么變故,所以一直在外面緊盯著那邊,不敢妄動。”
申屠嬌嬌了然地點了點頭。
沈南武接道:“韓家的事情發生后,我們抓住了附近的十七家四十七人回去查問,從他們的敘談中,我們得知滅殺韓家一家老小的人物全都是黑衣遮面的人物。很顯然對方不想留下真面目。要是我們鎮岳山城辦事。一定是越多人知道越好,如此鬼鬼祟祟,根本不是我們行事的做風。”
林知成沉聲說道:“根據言護法的分析,韓家的死者當中除了不會武功的家眷之外,其余人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但在搏斗當中,幾乎都是被數招斃命,而身上的傷痕幾乎都是在要害部位。言護法分析,武林中修習這種兇悍殺法的武學,以及如此凌厲的招式,似乎只有血煞這類的純殺手組織才能辦到,其他稍微低上一個等級的殺手組織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血煞!?”封清巖若有所思地轉過頭來,輕聲問道:“死者當中有沒有人被一劍穿心而死的人物!?”封清巖和申屠嬌嬌去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仔細檢查每一具尸體,所以并沒有發現這其中的細節,但此時有人一說,封清巖立即報以濃厚的興趣。
當年封清巖行走江湖。也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殺手彌補路費不足,對這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血煞”經常耳聞。而最重要的是,當年封清巖打聽到,這個神秘組織出來的頂尖殺手,都有一招一劍穿心的詭秘劍術,曾經與師父楚靈虛研究過,都對這一招幾乎殺死楚靈虛和葉清玄的一劍印象極深,斷定這個組織與當年覆滅昆吾派的大敵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甚至也是其中一員。
此時追問,也不過是下意識地確認一下。
林知成不敢怠慢,露出回憶的表情,然后眼睛一亮,沉聲說道:“有,的確是有。而且死的人還是洞仙谷派來的先天高手,他就是被人一劍穿心,干凈利落地死掉了……”
“他不是和韓家老板被人釘在墻上死掉的么?”
“釘在墻上是在他們被殺死之后做的,是為了震懾的作用,但其實早在之前,那個人就已經被人將心臟刺了個對穿!”
封清巖不自然地握緊了劍柄。
鎮岳山城不愧是天下黑道第一大派,追查敵人的下落,比起昆吾派來強悍了何止一籌……
申屠嬌嬌疑問道:“封大哥,你跟他們有舊怨?”
封清巖淡然道:“的確如此,不過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找到他們,現在好了,總算能找到正主兒了!”
申屠嬌嬌露出恍然的表情,但其實心中一樣好奇的要死,不過正事要緊,轉頭問道:“林堂主,關于‘霸刀令’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林知成臉色變得有些難堪,嘆息道:“城主下令徹查,發現竟然是從雷總管那邊丟失的一枚真貨,要不是這次徹查,雷總管還以為一切安好呢……”
“雷大哥那里丟失的!?這倒也是可能,這‘霸刀令’除了父親那里之外,就剩下雷大哥和左二哥那里各有一枚了,左二哥辦事向來穩妥,一定不會做出這等出格的事情來!雷大哥也太馬虎了……唉,是誰偷了令牌,最后查出來了么?”
“暫時沒有,不過雷總管一怒之下,將家里原本的侍女全部給……”
林知成用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那些侍女的下場不言而喻。
封清巖眉頭皺了皺,看起來似乎是對這種做法不滿,但其實他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
雷世雄便真的這么容易丟東西么?似乎這種事情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但這件事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在一件陰謀背后,越是簡單的答案,往往都是敵人故布迷陣,給出的錯誤答案……
申屠嬌嬌贊道:“這件事你們做得很好,回去我會向爹說的,論功行賞。”
林知成、沈南武大喜,一起欠身,道:“多謝小姐。”
“那,現在他們的人呢?”
“就在對街的布店之內。”林知成走過去,將一扇窗戶微微推開,指著一座店鋪說道。
申屠嬌嬌、牛解暉走近去,只見對街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布匹店,橫匾一面,上書“玉錦齋”三個字。
沈南武一旁道:“這間布店我們已監視了差不多兩個月。”
申屠嬌嬌道:“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每隔七天,就必有一個神秘人物出現!”
“說清楚。”
“那來人一襲黑衣,頭戴竹笠。深蓋到下頷。唯恐被別人看到本來面目。每一次進出,都是空著雙手,可能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牛解暉問道:“你們有沒有采取什么行動?”
“但恐打草驚蛇,只是派了兩個兄弟在門外監視。”
“那個神秘人物什么時候會再來?”
“今天。”
“立即吩咐,加緊監視。”牛解暉急下命令。
林知成、沈南武應聲忙退出。
布匹店外異常的平靜,靠墻的左面有一個算命先生,正在替一個路人指點迷津,右面稍遠的墻下。挨著一個賣菜的小販,一個不在意,扁擔竟掉在地上。
他遂拾起來。
店內更平靜,一個老人坐在柜臺后,正在整理著一些布匹。
一個黑衣人從右面街道上走來,筆直地走進布匹店內,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竹笠,深蓋至下頷。
這是林知成沈南武所說的那個神秘人物,也正是率眾攻打突襲洞仙谷韓家的那個人。
老人慌忙迎出來,道:“請。請,請進內堂。”
那個人一聲不發。徑自走進去。
“就是這個人?”申屠嬌嬌憑窗偷窺,出聲追問道。
“不錯,就是他。”林知成急忙應到。
“安排好了沒有?”
“已經安排妥當!”林知成一握拳,道:“隨時都可以動手了。”
“不用急。”申屠嬌嬌冷笑道:“他們已經在我們包圍之下,再看看。”
“好!”牛解暉并不反對,林知成、沈南武當然就更加無話可說。
事實上,布匹店外,鎮岳山城的人已經埋伏好,只要一聲令下,便立即可以發動攻勢。
唯獨封清巖心底有些打鼓,因為就在那黑衣人進屋之前,有意無意之間,窺視了一下路口的算命先生和那個賣菜的小販……
賣菜的那個小販實在太不小心了,剛才扁擔落地的時候,里面傳來一聲金屬響,雖然聲音細微,不過封清巖卻聽個正著,如果敵人也是有著如此耳力,那么也不難發現其中的差池。
布匹店的內堂一片陰暗,十多個人侍候在四周,望著那個黑衣人,一聲不發。
黑衣人來回踱著步子,彷佛在考慮什么。
眾人目光都落在黑衣人的身上,跟著他來回移動。
“你們也實在太不小心了。”黑衣人腳步一頓,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聲音沙啞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鴰,怪異非常。
也就在這個時候,布匹店外抬來了一頂轎子。
精致的轎子,由四個大漢抬著,直抬進布匹店之內。
柜臺的老人一見,面色大變,急迎了出來。
轎子里的到底又是什么人?
“我們……”眾人都一呆。
“我們這個地方已被人偵破,你們竟然還懵然不知。”黑衣人語氣充滿怒意。
眾人又一呆,你眼望我眼。
“現在,這個地方已在敵人地監視之下。”
“不可能。”一個中年人搶著道:“我們的行動,一直都很秘密,極盡小心。”
“就是怕百密一疏……”
“不見得……”
黑衣人冷笑。
“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訴總管……”
“就是在我們店外那個相士,和那個賣菜的小販。”
“他們已經在那兒擺設了差不多兩個月。”
“這即是說他們已監視了我們差不多兩個月了。”
“他們可不見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太特別了。”黑衣人連聲冷笑道:“相士卜的是諸葛神數,該用五個銅錢,可是他方才只用四個,由此得知,根本就不在算命。”
一頓,接著又道:“至于那個小販,扁擔掉在地上竟發出金鐵之聲,而且有裂縫,其中必暗藏兵器。”
“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外傳進來,道:“對面福輝客棧亦有人在監視。”
“什么!?”眾人驚呼出聲。
“那頂轎子里的又是什么人?”申屠嬌嬌奇怪地問道。
“不知道,”林知成搖頭道:“以前沒見過那頂轎子的出現。”
牛解暉沉吟道:“可能是上邊的人來了吧。”
申屠嬌嬌冷然點頭。
封清巖不安的感覺更盛!
語聲一落,門一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個女人風華絕代,一身彩衣繽紛,梳的是墜馬髻,走的是折腰步,姿態迷人至極。
在她的右手,托著一個小小的錦盒。
眾人一見,都全變了臉色,只有黑衣人稍微一欠身,算是打過招呼。
彩衣女人一聲嬌笑道:“向我們這邊所有的窗戶全都半開半閉,這其實不難看得出。”
眾手下目目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彩衣女人將錦盒交給黑衣人,又一笑道:“你應該知道怎樣做。”
黑衣人點頭。
彩衣女人隨即轉身舉步,反手將門掩上!
黑衣人立時拔劍,“嗖”的一聲,劍氣無影無蹤,卻已刺入了一個中年人的咽喉!
“總管──”眾人大驚失色。
黑衣人出劍不停,哧哧破空聲響中,又有五人仰面拋跌,立時斃命。
其余之人慌忙拔出兵器抵擋,他們實在想不通自己的上峰為什么會突然下此毒手!
對于手下的求饒和慘叫聲,黑衣人視若無睹,劍身一引,完全隱匿住身形的劍身和劍氣又刺入另一個人的眉心。
血雨激飛下,又有兩人眉心被刺中,慘叫著倒下。
黑衣人長身暴射時,一人震開窗戶,才縱身欲出,已經被黑衣人的劍刺入了后腦。
黑衣人翻身接著一劍,將一人的頭斬飛,再一劍,刺入最后一個人的心房。
鮮血染紅了內堂的地面,黑衣人連聲冷笑,意猶未盡,但人卻已給他殺盡。
轎子從布匹店內抬出,原路抬回去,那個老人隨即將門戶關閉。
申屠嬌嬌看在眼內,黛眉輕蹙了起來。
牛解暉亦皺眉道:“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妙啊。”
正在此時,嗶——
一聲又長又尖銳的哨音響起,一個身影猛地從一側房梁上撲入了布店的后院當中……
封清巖眼睛一亮,身形一閃,已經撲向了街頭的軟轎!
“是言護法,老言動手了,定然出了大事!”牛解暉大喝道。
申屠嬌嬌知道形勢危急,立即道:“牛護法,帶人給我沖殺進去,一個都不要放過,記得要抓活口!”
牛解暉一點頭,倒掠了出去。
林知成、沈南武等人立即追著飛了出去。
而申屠嬌嬌腰間彎刀出鞘,一分為二,竟是一對鴛鴦刀,穿窗躍下,配合封清巖攻向了那頂軟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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