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清風拂面。
怎樣都算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卻在洞仙谷中更顯得凄涼。
往日里,這樣的夜色下,呂易風一定是與妻女一起坐在涼亭中納涼賞月的了……
皎潔的月光下,五彩斑斕的花朵也變得格外的美麗。
而此時,往日其樂融融的景象,只剩下呂易風孤身一人坐在夜風中,懷里緊緊抱著妻子的靈位,木然地看著前方的大火。
洞仙谷的善后工作在三天之內便整理完畢,上百個棺木排滿了廣場,更多的尸體因為棺木不足,南方天氣濕熱,尸體存放不便,只好火化。
隨同呂易風出谷的只有四十幾人,而谷中老幼婦孺足有數百,如今都已化為一捧骨灰……
往日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在火焰中變得焦枯,呂易風悲從中來,卻連一滴眼淚都無法淌出……
他的心在滴血,眼淚又算得了什么?
洞仙谷數代基業,在自己手中一朝崩潰。
而自己竟然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漢!?
腳步聲傳來,秋一平嘆息一聲,在呂易風的身后緩緩說道:“稟谷主,沒有發現兩個孩子的蹤跡……”
“你說什么?”呂易風果然有了些神色。
秋一平繼續說道:“沒有發現兩個丫頭的蹤跡,在下猜測,可能是被鎮岳山城的惡賊劫走,用來報復所謂的刺殺申屠霸天的事情。谷主,若是我們動作夠快,就能夠在對方傷害兩個丫頭之前將她們救回來!”
呂易風倏然起身,徘徊兩步。急道:“沒錯,沒錯,我要出手,我要救人……不能呆在這里,不能呆在這里……”
呂易風備受打擊之下。判斷力不強,此時秋一平的消息之下,便堅持地認為自己的女人沒有死,一定要快快出手,將她們救出來。
“秋叔,你幫我找索大哥來……快快!”
秋一平在洞仙谷中地位特殊。便是呂易風也稱呼他一聲“秋叔”,是洞仙谷輩分地位極高的元老。
秋一平一愣,問道:“那沈江平和徐正奕……”
“不要跟我提他們!”呂易風怒道,“要不是他們,我怎么會中了申屠鎮岳的調虎離山之計,我洞仙谷有怎么可能遭此大難。那申屠鎮岳是兇手。他們就是幫兇,我不信任他們,我用不著他們……”
呂易風暴跳如雷,秋一平不好相勸,只好遵命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秋一平和沈江平、徐正奕一行人眉頭緊鎖地坐在房中,默然無語。
秋一平在通知了“鬼鞭”索陽之后。立即又將這個消息通知了沈江平等人。
秋一平并非吃里扒外,而是相信這些白道人士是真心為了洞仙谷奔走,而呂易風此時心情大壞,判斷力喪失,若是任由其作為,只怕洞仙谷的殘余勢力輕易就會被折騰得一干二凈,為了大局著想,甚至是為了那兩個小丫頭的安全著想,秋一平也不愿任由呂易風胡來。
此時聽了秋一平的擔心,諸人也是沒有辦法。主人家相信他們,他們也不好太過插手。
就在這時,門外沈江平的二弟子袁思仲進來傳話道:“索谷主求見!”
“鬼鞭”索陽!?
眾人一愣,想不到這個時候索陽竟然會主動過來。
秋一平站起道:“我不太喜歡這個人,還是暫避一下的好。”
眾人自然不會反對。待到秋一平躲入內室之后,沈徐二人才親自迎接,將索陽迎了進來。
那“鬼鞭”索陽年紀四十幾許,身材高瘦,一張臉孔又窄又長,額頭高聳,下巴奇長,五官丑得讓人想哭,但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從這位索陽趕來之時,便一直都對沈江平和徐正奕的插手極為排斥,沈徐二人一直都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敵意,可此時深夜求見,卻是讓人一頭霧水。
少了許多客氣話,索陽直入主題。
“呂易風瘋了!”索陽一屁股坐在秋一平之前坐過的椅子上,一口將茶碗中的茶水飲盡,接著嘆息道:“原本我最欣賞的就是呂易風的腦子,夠清醒,有計劃,看問題看得透徹。所以在下一直堅持與洞仙谷結盟,甚至有意和呂易風結成親家。但這場打擊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讓他喪失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沈徐二人就這么聽著索陽的自述。
索陽壓根也沒等沈徐二人發問,直接繼續說道:“今天晚上,就在剛才,呂易風找我來商議一件事,他想以塞北的茶道生意作為交換,讓某家與他聯手,突襲申屠鎮岳的山城大軍,既是為他洞仙谷報仇,也是趁機救他的女人脫困……”
“那索谷主如何答復!?”沈江平忍不住問道。
“在下見他情緒激動,不好安撫,若是不答應反倒會激得他獨自行動,到時萬劫不復是必然的結果,所以索某假意答應他的要求,這不就來找兩位商量下一步的事情么?”
沈徐二人互看一眼,還是不知如何解決此事。
“鎮岳山城這一擊太過突然,我們二人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雖然此事蹊蹺,坐下來談一談是最好的辦法,但我們二人在呂谷主面前已然失信,呂谷主斷然不會聽從我們的話了。”沈江平嘆息道。
“他不聽二位之言,但現在他聽我的啊……”
索陽突然變得無比興奮,接著說道:“既然二位的主意是坐下來談判,而此時呂易風情緒激動,索某倒是有個辦法,能讓呂易風安安穩穩地坐好,跟鎮岳山城方面對質一番。”
沈徐二人見到原本排斥他們二人介入的黑龍谷愿意與自己一方合作。不由得都是大喜過望,現階段也就是索陽能夠讓呂易風安靜下來。
“計將安出?”徐正奕問道。
“既然是找鎮岳山城決戰,那想當然是悄無聲息地接近對方。洞仙谷這個地方是沒法呆了,我會勸呂易風去到一個地方,伺機而動。而二位也帶好人馬相隨,同時找到申屠鎮岳,逼著他到這個地方坐下來談判。過了幾天時間,我們對呂易風再頻頻相勸,到時有更大的把握讓他平靜下來,至于現在是完全說不通的。”
沈江平和徐正奕對視了一眼。都對這個暫時的地方表示了心中的一絲擔心。
若是索陽要求去黑龍谷,或是與黑龍谷相關的地方,一定要提防幾分。畢竟跟索陽聯系不多,此人到底如何并不知曉,貿然到達對方安排的地點,萬一出現問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那依索谷主之見,我們應該約到哪個地方比較合適呢?”沈江平問道。
索陽想了想,露出苦惱的模樣,最終說道:“黑龍谷離此地太遠,不易雙方聚集。而荊南之地,索某卻是不熟……最好是選個我們幾方都放心的地點如何?”
的確,必須要選一個讓申屠鎮岳也放心的地點來談判才好。
可是荊南武林。到底哪里的地方時讓眾人都放心的呢?
“最好那地方是武林門派中比較中立的門派,沒有任何的傾向,又值得信任……”索陽的一番喃喃自語,卻讓徐正奕和沈江平同時眼中一亮。
“不如……就寒臺寺……如何?”
“好!”索陽一聽,立即拍著大腿同意。
寒臺寺是個佛門寺廟,風景秀麗,是荊州極為著名的旅游觀光之地。雖然寺內的和尚也習武,但它卻不是一個武林門派,所習功法也主要以強身健體為主。
當年即便是席卷武林的幾次沖突,這個地方也是一片凈土。沒有任何的殺戮發生。
寺廟住持覺岸大師乃是佛門一代高僧,曾經受邀為皇帝皇甫敬德講經說法,向來受人敬重,即便是黑道兇徒也多有聽其講經、棄惡從善的先例,便是申屠鎮岳也對這老和尚頗為贊賞。
索陽由衷贊嘆道:“徐樓主果然好想法。若是談判之地選在這里,必無問題。”
眾人解決了難事,不由得輕松地笑了起來。
“人是必然要救的,問題是怎么救。就我們這幾個人,硬闖魔宮,不開玩笑一樣呢么?薛宮望那老頭都讓人困住了兩三年,我們去了也白給。”
破敗山神廟中的華麗大廳之內,徐希羽率先發言,并不贊同立即救人的意向。
“不如我們把消息傳遞給我師傅,讓他們趕來再動手!?”顏問道說的是穩重之言,若是平時,這也是最為妥當的辦法。
“來不及了。”江水寒淡淡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那座小城就那么大的地方,公羊喝止在其中,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翻出來,我們等援兵……基本上是眼睜睜地看著公羊喝止被人擊殺了吧。”
“等人來齊了,我們就直接攻擊萬惡無極谷!”徐希羽狠狠地說道。
按照徐希羽的意思,是等于放棄救援公羊喝止了。
他的想法簡單明了,既然知道薛宮望等人是被困谷中,而這里也的確有魔門的高手存在,那還猶豫什么,集中全力,把萬惡無極谷一舉掀翻就是了。
“人家的機關連薛宮望這么厲害的天絕高手都能困住,你就不怕你爹和你師父來了也陷進去么?”江水寒出言無情,直接滅掉了徐希羽的威風。
是啊,他爹和薛宮望,天絕榜上一個第八,一個第九,人家都能被困住,他爹就不能被困住么?
徐希羽頓時沒了脾氣,不再堅持等援兵了。
顏問道想了想,說道:“可是我們連公羊喝止身在何處都不了解,怎么救人!?”
“人一定要救!而且必須盡快出手!”
一直沉默不語的葉清玄揉著眉心堅定地說道,“我們不知道公羊喝止沒關系,沒有人手尋找公羊喝止也沒關系……這些事情魔門會替我們做的,我們只要緊緊跟著魔門的動作,一旦發現對方找到公羊喝止,便立即出手,硬從他們手里搶出人來……”
眾人聽得都是大為驚訝。
萬國泰疑惑地道:“我們跟著魔門行事這沒問題,可是我們有能力從他們手里搶人么?”
“就是萬一弄不好,我們也一起陷進去!”徐希羽嗤之以鼻。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強力援兵!”葉清玄淡淡說道。
“那還不是等待!?”
葉清玄并不言語,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燕絕翎。
眾人疑惑的目光不由得也都轉向了燕絕翎。
“什,什么意思?”徐希羽莫名其妙地問道。
燕絕翎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葉清玄一眼,淡淡道:“我盡力……不過我可不敢保證能請得動他!”
葉清玄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什么意思啊?”徐希羽幾乎把腦袋上的頭發全都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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