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谷之中,寂靜無聲。
連鳥兒也息去了鳴叫之聲,似乎不敢打擾到藍野鶴的沉思。
“回去修煉吧!”
許久之后,藍野鶴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又決絕。
此言一出,龍七神色,猛的一變。
“道兄——”
龍七張口道,眼中閃過不忍之色,上一次在黑廟第三層的時候,葉白終究救過他一命,雖說他已經給了葉白八十萬仙石,來還了這份人情,但他的命,若是只值八十萬仙石,也未免太廉價了。
“你不用說了!”
藍野鶴板起面孔,冷冷道:“若他能夠活著回到紅谷,一切照舊,若是他回不來,只能怪自己氣運不足。”
說完之后,此老往自己閉關的洞府方向走去,步履匆匆。
龍七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眉頭緊皺,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從離塵后期的修士手里,突圍而出,活著回到紅谷,談何容易?
地下深處,烈云子依舊在狂奔,不過緊繃著的面皮,已經舒展了一些,因為身后已經傳來斷斷續續的打斗之聲。
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終于交手,雖然還達不到生死相搏的境地,但已經足夠拖延時間,為烈云子爭取到脫身的機會。
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都是老狐貍,二人當然十分清楚,在葉白從大主宰那里得到的賞賜還未入手的情況下,就打上一場,實在是一件愚蠢到了極點的事情,但又不得不打。
因為葉白得到的賞賜,可以落在烈云子的手里,就是不能落到對方的手里。否則休想令對方吐出來,就像兩人絕不會把主意打到斷荊棘和戰瘋狂的身上一樣。
二人一邊追向烈云子,一邊不時過上幾手。
沒一會的功夫,地上深處的漆黑景象,終于出現了改變。
無須三人再轟開大地,前方已經現出一了一大片空洞的地下世界。紅色的熔巖,從遠方流來,流向地下深處,帶著洶涌的熱力和滾滾黑煙。
空氣里的火元氣頓時豐沛了起來。
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眼前一亮,從與對方的打斗中驚醒過來,意識到已經到了魔火海,必須先攔下烈云子才行了,否則對方逃回老巢。想要破開他的陣法禁制,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若大主宰賜給葉白的獎勵,是什么不得了的丹藥,被烈云子先吃了,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交不出來了。
想到這里,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對視了一眼,目光里傳達著無言的訊息。兩個老狐貍。立刻達成了結盟,至少要把烈云子打傷到不能逃跑才行。二人再決一高下。
決定之后,二人罷手,追向烈云子,但瞬間之后,見鬼的神情,就浮現在二人臉上。
“怎么可能。烈云子的氣息消失了?”
蕭葵花屹立在熔巖上空,滿眼驚詫之色。
在他前方的地下世界里,哪里還有烈云子的身影,連元神掃到極限,都察覺不到半點。
白發漁歌子同樣一臉震驚之色。
仔細搜索了片刻之后。二人交換了一記眼色。
白發漁歌子看著那奔流的熔巖,若有所思道:“以那個小子的速度,是不可能這么快就逃回自己的老巢里的,他是火系修士,八成是使用了什么火系手段,或者法寶之類的東西,隱匿了氣息和身影!”
“恩!”
蕭葵花微微點頭,隨即邪笑著看了一眼白發漁歌子道:“白發兄,你我似乎還沒有聯手過,既然烈云子這么喜歡玩東躲的游戲,那你們便聯手陪他玩一玩如何?”
“甚好!”
白發漁歌子五短身軀里,傳出一聲冷哼的嗡嗡般的回答。
兩個老怪物,剛才還在打斗,轉眼之間,已經聯手,對于他們這些修士來說,實在是太平常的事情,或許在下一刻,又會翻臉。
既然決定下來,二人也不再廢話。
蕭葵花心念一動,熾熱的空氣,頓時冷了下來,此人是冰系修士,也領悟了第二重天地法則,一朝心念動,冰霜覆地起!
大片白色的霧氣,從二人腳下奔騰的熔巖河面上升起,隨后流動的熔巖,竟然緩緩停了下來,表面以一個飛快的速度,急速凍結了起來,火焰熄去,成了黑灰色的火山灰。
天然熔巖釋放出的火力,比起蕭葵花這個離塵后期的老怪物的精純的冰霜元氣,顯然差了不知道多少。
凍結之勢,蔓延向四面八方!
蕭葵花已經閉上雙眼,似乎正借由自己的釋放出的冰霜之力,尋找著烈云子的蹤跡。
另外一邊,白發漁歌子手訣掐動,一股股水藍色的螺旋風暴,以他的身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卷襲了出來,源源不絕,流向每一個角落。
此老倒是沒有閉上眼睛,瞳孔中的精芒,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旺盛,仿佛兩輪烈日,令人不敢直視。
時間悠悠過去。
半盞茶!
一盞茶!
二人的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以他們兩個離塵后期修士的手段,竟楞是發現不了烈云子躲在哪里!
蕭葵花目光陰沉,突然忍不住瞥了瞥白發漁歌子。
白發漁歌子立有察覺,似乎明白了他這一眼的意思,沒好氣道:“蕭兄不用那么看著我,我是真的沒有找到,若你不相信,便自己親自再找一找吧。”
說完之后,此老直接撤去了水藍色風暴,環抱著雙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既然如此,蕭某就不客氣了!”
蕭葵花沒有一點被揭穿心思后的尷尬,反而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句,不得不說,這些老怪物的面皮,早已經修煉的比城墻還厚。
話音落下之后,此老學白發漁歌子一般,釋放出一股股冰霜風暴,如同一頭頭冰龍一樣,沖向四面八方。
白發漁歌子沒有阻攔,嘴角掛著一個哂然笑意。
又是盞茶功夫過去,蕭葵花撤去法術,面上閃過羞怒之色,尖聲咆哮道:“豈有此理,一個離塵中期的小輩,也敢施展手段如此戲耍老夫,既然發現不了,老夫便將你轟出來!”
話音落下,此老電射而出,向著前方的虛空和大地,一掌一掌拍了出去!
砰砰砰!
大地深處,頓時炸開了花,泥土和碎石一起飛濺。
蕭葵花仿佛一頭暴怒的兇獸,發了瘋的似的展開狂轟爛炸,紅色的身影,在地下深處飛掠。
白發漁歌子則是默然靜立,一雙老眼,冷冷觀看著,只等蕭葵花將烈云子逼出來,就立刻展開爭奪。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這方地下世界,已經被蕭葵花轟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卻依舊不見烈云子的身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躲的這么徹底!”
蕭葵花少見的失態,連瞳孔都有些散亂起來。
好在此人心志極堅,只片刻之后,就恢復到陰冷深沉的清明之相,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道:“也罷,老夫就去你的老巢那里等著你!”
說完之后,半句話也不與白發漁歌子說,向地面上方掠去,飛向遠方。
白發漁歌子聽到蕭葵花的話,又察覺到蕭葵花遠去,先是一愕,隨即反應過來,在心中罵了一句。
“狡詐的老太監!”
既然斷定烈云子不知以什么手段,就躲在附近某處,找又找不到,轟又轟不出來,那么還有一兩條路可以走。
要么死守在這里,對方顯然不可能真的躲一輩子,必定是要顯形的,只是這么做不知要守到什么時候,為了大主宰親自賜下的獎賞,烈云子就算耗上幾十幾百年的時間,都是值得的。
要么便是故作放棄離開,令對方放松警惕,自己跑出來,再出手逮人。
蕭葵花這個老太監,選擇了第二種,此人的神識比烈云子強大的多,白發漁歌子可肯定,蕭葵花必定是在遠方以神識監視著這里的動靜。
想到這里,白發漁歌子心中冷笑。
“現在的小輩,的確了不起,看來這樁機緣,是沒有老夫的份了!”
白發漁歌子亦是無可奈何般的道了一句,黯然而去。
一場風波,似乎平息下去。
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相繼離開,地下世界,被蕭葵花轟的一片狼籍,熔巖之河,雖然已經解凍,但卻被蕭葵花轟碎的泥土碎石,堵住了向下方流去的去路。
從上游流來的熔巖,在遇上堵路的泥土碎石之后,漸漸堆積,形成了一個火紅色的熔巖湖泊。
熔巖湖泊越積越大,終于轟的一聲,沖垮了堵在路上的泥土碎石,向著下方,滾滾流去。
熔巖流中,一道蕭葵花和白發漁歌子都無法察覺到的身影,亦隨流而下,如同水中的魚兒一般。
這道人影,正是烈云子,但此老此刻,已經徹底隱匿去了氣息和身影,令他做到這一點的,是胸口的一張如火焰一般燃燒著的符錄。
烈云子凝視著胸口這張,如今只有他自己看的到符錄,長長松了一口氣。
“好在還有一張火隱符!”
烈云子心中自言自語,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僥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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