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葉白的到來,遠古雷庭注定風起云涌。
緊閉的大殿之中,燭火沒有半點搖動,將乾覆雨凝固了一般的身影,映照的仿佛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此老的身軀,倚靠在椅背上,雙目凝縮的看向虛無的前方,面色陰沉異常,仿佛一汪死水一樣,渾身更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雷霆氣息,潮水一般,拍打著大殿的墻壁,發出細微的電絲劈啪之聲。
乾覆雨最近心神不寧,隱隱感覺到有不妙的事情發生,身為一個修天道修士,對這類的心靈警兆,向來是不敢忽視的。
此老目光微閃,腦海中閃過一張張面孔,十幾息之后,面上陰沉,漸漸消去,瞳孔中只余最深不可測的深邃。
也不知道已經思索了多久,乾覆雨終于站了起來,打開房門,朝獨望峰下掠了出去。
此時此刻,正是清晨時分,一抹血紅色的陽光,從東方的天空里射來,為尊雷山脈披上了一層薄紗,平添了幾分動人的神韻。
遠古雷庭寂靜異常。
就算成了修士,也大多會遵循凡人時期的作息習慣,此時此刻,大半修士,應該都還在修煉之中。但像遠古雷庭這樣的老牌宗門,又處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必定會明里暗里,有不少高手日夜守護。
乾覆雨腳踏雷光,在山中穿行。很快引來了守護修士的注意,不過此老如今是除了帥千軍之外,遠古雷庭地位最高的人物,沒有半個修士敢問什么。
過了不多時候,乾覆雨就到了一處格外花團錦簇的山頭,滿山遍野,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菊花。這里是如今的四大長老之一的東籬菊的小南峰。
“道兄雅興,今天為何突然來我的小南峰了?”
小南峰頭。庭院不深,只有幾重,精致典雅,東籬菊已經站在庭院門口。笑意盈盈的看著從天外而來的乾覆滅,一頭微卷的長發,在風中飄揚。
此女雖然已經是四十歲左右的模樣,但相貌異常的清麗而又典雅,身材高挑婀娜,并不顯得格外豐滿,因此別有一股端莊異常的風情,仿佛一朵盛開的菊。
乾覆雨微笑著點了點頭,面色沒有什么波動。隨后就淡淡道:“東籬道友難道時刻都在監控著宗門的動靜嗎,我還沒有到小南峰,你竟然就已經察覺到了。”
話語之中。機鋒暗藏。
“道兄說笑了。”
東籬菊花一般的嬌美面龐上,露出一個有些疲憊而又無奈的笑意道:“如今我們雷庭,正在風雨飄搖的時刻,我也無法專心修煉,察覺到道兄前來,純屬巧合。”
乾覆雨哦然點頭。
身影落地之后。此老道:“在下這一次出關之后,聽聞道友。似乎新收了兩個女弟子——”
說到這里,此老話鋒一轉,目光微微凌厲起來道:“道友,此事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千軍早已經說過,門中暫時不再收任何弟子,以免有居心叵測之徒混進來。”
“道兄誤會了。”
東籬菊似乎早料到乾覆雨會這么說,淡淡道:“我并沒有收她們兩個為弟子,只是兩個小侍女而已。而且她們只有離塵初期的境界,無論有沒有居心,都掀不起任何風浪,道兄不必有任何擔心。”
“道友素來愛清凈,為何突然收起侍女來了?”
乾覆雨哦然問道,顯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聽到這里,東籬菊玉臉沉了下來,有些不悅道:“自從深深隨著鐵心轉世之后,這小南峰,就只剩我一個人,難道道兄希望,我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這里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乾覆雨目光閃了閃,微微默然。
萬月娥的前世唐深深,正是東籬菊的唯一弟子,無論乾覆雨如今的立場如何,在東籬菊搬出唐深深來之后,也不好再過多苛責下去。
微一沉默之后,乾覆雨嘆息了一聲道:“也罷,既然道友要收,那就收吧,不過我想看一看這兩人,道友想必不會拒絕吧,我身為遠古雷庭如今的大長老,需要對最近新進門的修士,都親眼看一看。”
說完,此老凝視著東籬菊,雙目微瞇,目光卻越發的犀利起來。
東籬菊聞言,秀眉微憷了一下,就展開來,爽快道:“當然沒有問題,道兄請隨我來。”
乾覆雨微微點頭,二人走入門中。
一直過了兩盞茶的工夫,乾覆雨才獨自一人出了門,踏著雷光,朝獨望峰的方向而去。
“的確不是深深的轉世之身……但她們兩個,在這樣一個時候,突然進了遠古雷庭,肯定有古怪……千軍,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乾覆雨寒著雙眼,在心中說道。
很快,此老就回到了獨望峰,之前的那位青年男子,已經在等候著他,此人就是孤鷲口中的孔雀心。
“何事?”
乾覆雨問道。
孔雀心傳音道:“老師,銀冠帶人去查看大陸外的動靜,如今已經過了五六年時間還沒有回來,實在沒有道理拖的這么久,師弟曾與我約好,無論有沒有事,每三年必須以密法傳一次消息回來,但至今也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弟子擔心,恐怕出現了什么變故。”
乾覆雨聞言,目中電閃,心念急轉,面色凝重起來。
片刻之后,此老沉聲道:“你立刻派人去查一查。無論查到什么,只須回報我,不用有任何動作。另外,傳信給潛伏在尊雷星外的那個家伙,問問他有沒有見到銀冠或者鐵旗離開尊雷星,若是有發現,讓他給我找到他們,將他們拿下,搜魂看看千軍究竟有什么計劃。”
孔雀心點頭答應。
乾覆雨又殺氣騰騰的補充了一句。目光森寒如冰。
雷星域,葉白早已告別了劍無塵。向著某個方向里掠去。
關于那片流星之河的事情,劍無塵知道的也不算清楚,只知道是一片神秘之地,面積極廣。被雷星域的修士,稱為無回星淵。
關于其中的傳言數不勝數,最多的一條,就是傳言雷祖氣運神物,可能就藏在這片神秘之地的深處。
這個傳言,可說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自詡有幾分手段,又悍不畏死,貪念橫生的修士,朝里面探索過去。但最終,大多均被那片流星之河碾成了血霧,不要說元神神魂。連靈魂也沒有留下。
這些修士里,不乏星空,彼岸,最出名的幾個,就是雷祖的血脈傳人,這些家伙。對于找回雷祖的氣運神物,有著超呼尋常的執著。而最終的結果是,再沒有一個出來過,留下的最后一根獨苗,也被軒轅鐵心殺了。
而在更久遠的傳說里,似乎還有一個星主境界的修士進去過。
但此人是誰?有沒有被當場碾成血霧?有沒有再出來過,劍無塵均已經不清楚。
這處地方雖然神秘,葉白也十分好奇,但大日雷珠就在他的腦袋里,他實在沒有理由去闖一闖。
事實上,葉白可以肯定,自己若是藏著大日雷珠朝里沖,應該是不用擔心會碾爆的。但就算過了這條流星之河,里面還不知道有什么其他危險,以葉白現在的境界,當然還是再提升一下。
“以后再說吧。”
葉白目光掃過無回星淵的黑暗深處,心中自言自語了一句。當務之急,肯定是先去遠古雷庭。
這條流星之河,蔓延的既長且廣,呈一個廣闊無比的球形,已經不是用里這樣的單位能計算出來,以黃金船的速度,起碼要五六年才能繞過去。
葉白又是漫長的跋涉,,終于在五年多后,將無回之地,甩在了側面,朝著尊雷星的方向飛去。
一天。
半月。
一年。
三年。
黃金船永不停歇,原本用撕空術趕路,肯定是會快上很多倍的,但必定會惹來覬覦,只要受一次重傷,節省下來的時間,就全部泡湯,倒不如老老實實的用黃金船趕路來的實在。
這一日,是一大片破碎的大陸,擋在了前方,仿佛是十數個星辰,被人轟爆之后,留下的殘骸一樣,形狀異常古怪,大的有如穹天西大陸,小的有如碎石。
這片破碎大陸,也是處在移動之中,不過速度比起之前的流星之河,就要慢上太多了,而且似乎沒有什么危險。葉白神識蔓延,很快就捕捉一個離塵中期的修士,正在前方的某個地方,朝前趕去,沒有遇到一點阻攔。
身影微微一頓之后,葉白也掠了進去。
葉白從這一邊,向著破碎大陸堆積的星域的另外一邊穿行,而在另外一邊的邊緣處的某一塊漂浮大陸的地下深處。一個地下洞窟之中,銀冠道人正異常興奮的看著手中的一件羅盤樣的東西。
羅盤表面,綻放出仿佛星空樣的幻象,三點血紅色的光芒,悄然亮起,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其中較小的兩點,緊靠在一起,在羅盤的一個邊緣,動也不動,那個位置,是尊雷星的方向。
而較大的一點,卻在正中央的附近,并且朝著正中央靠近過來,這羅盤正中央所代表的位置,就是銀冠道人的位置。
銀冠道人面上,露出狂喜之色,自言自語了一句,再也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激動,或許正是因此,此人沒有注意到,一股代表死亡的黑氣,正從他的靈臺,緩緩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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